丁棄依舊保持著全身緊繃的姿態,他半垂著眸子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的臉可真白呀,比女人的還白,男人的臉可真小的,估計還沒他的巴掌大呢,男人的嘴唇可盈透啊,像是上好的櫻桃......


    「天色不早了,家中長輩還在等著,無事我先回了。」


    他趁勢拉開了與徐知忌的距離,拱了拱手,翻身上了馬。


    徐知忌仰著腦袋看著他,唇微微翕動著。


    「小心丁家。」


    無聲,可丁棄卻一下子就讀懂了男人的話。


    他沒做停留,喊了聲「駕」就朝城門內飛馳而去了。


    徐知忌看著男人離開的方向,唇角依舊高高揚著,一陣風吹過,他彎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旁的雙喜忙給他拍著背給他順氣,一邊喊著隨行的人回府。


    口中有鐵鏽的腥甜味。


    徐知忌虛虛的倚在馬車的車壁上,唇角含笑。


    還好,


    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便夠了。


    第四章 、老相好?


    京城依舊繁華。


    街道寬闊,兩旁商販櫛比鱗次,叫喊聲一個塞一個的高,來往的大姑娘俏媳婦們都睜大了眼睛瞧著打馬而過的男人們,這樣結實的身形,可不像是京城裏長大的男人。


    在宮門前候著等傳召的時候,魏銘見皇城巍峨,規矩極嚴,又不敢四下亂動亂看,緊張的滿頭大汗,他這人吧,一緊張就想說話,於是沒過腦子的冒了一句。


    「將軍的夫郎長的比女人還俊俏呢,瞧那皮膚白的,瞧那小腰......」


    軍營裏都是粗枝大葉的爺們,偶爾開起玩笑來,也是葷素不忌,「將軍果然是高人呢,我說邊地裏那麽多女人對您投懷送抱,您都不正眼瞧一下,敢情有相好的在京城裏守著呢。」


    他輕笑了兩聲,絲毫沒注意到丁棄已經黑的像鍋底的臉色。


    「閉嘴!」


    丁棄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兩個字的。


    什麽老相好?


    他跟那個瑞王壓根就不熟,甚至還有舊仇呢。


    想當初他初來京城......


    「宣鎮遠大將軍覲見......」太監的聲音尖利而刺耳,打斷了丁棄的思緒,他略微整了整衣角,大步朝著殿中走去。


    殿中燃著好聞的薰香,承平帝穿著黃袍端坐在寬椅上,奈何他年紀小,腿短,身高也不夠,坐在椅子上毫無氣勢可言,也是,他如今不過才九歲,想來再歷練幾年,便會有帝王的威儀。


    「末將丁棄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男人的聲音低沉洪亮,在空曠的殿中竟起了嗡嗡的迴響聲,承平帝被震懾住了,他在京城中長大,接觸的都是皇親國戚以及親貴禮儀之人,何曾見過征伐殺場的將軍。


    男人甫一走進來,壯碩的身形幾乎要擋住了門口射進來的光線。


    他咽了口吐沫。


    一旁的太監厲聲喝道:「大膽!你竟敢穿著鎧甲便進殿覲見,簡直是藐視君威,若是嚇著皇上了,你擔待得起嗎?」


    「末將不敢。」


    丁棄額頭點地。


    承平帝吻了吻心緒,挺直了小腰板,學著先帝的樣子,故意壓低聲音,「愛卿請起。」跟著又問,「你說你得了先帝密詔才回京的,密詔現在何處?」


    丁棄從衣裳裏掏出一份牛皮卷,恭敬呈上。


    太監接過,送到了承平帝的案前。


    牛皮卷上還帶著男人的身上的溫度,以及汗臭味,承平帝微微皺眉,將裏麵的聖旨取了出來,果然是他父皇的筆跡。


    雖隻寥寥數句,可卻讓承平帝紅了眼。


    先帝之所以讓瑞王成為攝政王,輔助他治理他國家,他懂,可握在手裏的兵權才是最根本的,父皇說鎮遠將軍可以信任,那麽他信任就是了。


    殿中安靜極了,落針可聞。


    良久,承平帝才開了口,「愛卿一路遠歸,想必已經疲乏了,今日先跪安吧。」


    待丁棄一走,一旁的太監小聲提醒道:「皇上,據奴才所知,鎮遠大將軍離京時才十八歲,如今五年已過,他還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您看......」


    恩威並重。


    「那就挑幾個伶俐的送去將軍府。」


    承平帝下了命令。


    「可......」小太監有些為難,「這事要不要先告訴攝政王一聲?」


    承平帝小臉一沉,喝道:「瞎了眼的狗奴才,朕才是皇帝,這點小事就不勞煩皇叔了。」


    小太監應了是,急急的逃了出去。


    第五章 、有且隻能有他一個


    暮色四合。


    夜色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一樣,將天空隱入墨色裏,一彎弦月掛在城樓翹起的屋簷尖端,偶有樂聲飄飄揚揚浮在春夜的風裏。


    管他邊關亂不亂,世道是否艱辛,京城照樣該歌的歌,該舞的舞,一派逍遙快活,無憂無慮的樣子。


    屋子裏燒著地,雙喜又給加了一床厚實的錦被,以至於徐知忌醒來的時候口幹舌燥,滿臉紅潤,要不是眼神懨懨,倒像是好了一般。


    「水,水......」


    他抬起手想要將壓在身上的被子掀開,可手指卻虛浮無力,好在雙喜自小跟在他身邊,早已熟知他的喜惡,見狀忙將被褥抱開,又給倒了杯溫熱的蜂蜜水來。


    一杯溫水下肚,徐知忌覺得好受了許多,他虛虛的靠在軟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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