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朝來,趙括並沒有因為先前在殿上壓過虞卿、廉頗而感到一絲高興。他的心中還揣著他已經暗暗實施了數月,卻還看不到半點成效的“長平生存計劃”。現在他的思絮,就如這上下大殿所必經的台階一般,忐忐忑忑,忽平忽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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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括先前向滿朝之臣求得為大將軍保薦,其用意,不過是得到上下兩個結果。


    這上優的結果便是威太後看到眾臣保薦,真的認為他是大材,便授他大將軍的印綬。


    如此一來,他便可以放開手腳,整理武備、革新趙國軍務,為趙國練得一支可在長平一戰而勝之的精銳大軍;甚至還可以用大將軍的身份,參預國策的製訂,改變原來因為外交內政上的種種失誤而接間引起的長平敗局。


    而下等的結果就是威太後認為他現在能得到群臣支持,將來必定尾大不掉,從而棄用他,或者是找個理由將他左遷到外方邊郡為地方官,從此不得入趙廷。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避開在長平為帥而戰死的結局,或者一心守著紫山的封地,當個太平封君,或者安安心心地去治理一方水土,管理一地百姓――這結果之所以被趙括當成下等,是因為他對趙國的那份難以割舍的感情,還有身為男兒的一腔熱血。


    當然,還有那位身陷宮中的戀人,趙括對她一份難以割舍的情絲――趙括始終不願離他的琬兒姑娘太遠,雖然現在他們倆人已經是恍惚如隔世一般……


    而今天在朝上趙括極力推舉樂乘為拒燕主將的原因,也是他的計劃的的一部分:如果樂乘因此立下戰功,他便可以順勢保樂乘為雁門等邊郡的軍事首腦,為他的整理武備在地方上楔入了個楔子,打開一個缺口。


    從表麵上看起來,趙括的“長平生存計劃”是在緩慢進行著,可是這個計劃中最為關鍵的大將軍的任命問題,卻成了壓在他心頭的大石。


    “太後是怎麽樣的呢?按理說,這兩日來,又有朝中重臣上表舉薦我了……可是……太後啊,對我這個小叔輩的封君的態度……是上還是是下,太後啊,您就給個話吧。”趙括的目光與邯鄲城的天際線保持著水平,看上去像是深謀遠慮,其實是在傻傻地發呆。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低估了身為主女性統治者的威太後的韜略;此時的威太後正在與趙括,這個先夫眼中的“君王劍”玩起了帝王心術。


    威太後已經猜出了趙括的上策,也有心讓他成為大將軍……可她卻不願馬上把大將軍的印信教給趙括,她還要磨煉一下趙括這個初生牛犢的性情,好讓他成為名副其實,有真材實料的趙國大將軍――她的兒子,趙王丹的大將軍。


    “馬服君慢走!”田單的一聲呼喊,那低沉而急促的聲音將趙括的雙腳栓住。他轉人一看,隻見田單雙手提著冕服的下裳,急匆匆從台階上走下――其實就田單的步伐看來,更像是在跑。


    “多謝君上了!”田單迎上來就是一個笑麵,二話不說,先是感謝趙括在任命他這趙相之事上的支持態度。


    “安平君,在下這裏有禮了!於公,您來執掌我趙國相印,是為了趙齊兩國結成合縱之盟;於私,你與先父也是故交,現在又同朝為官,還請田相多多照應才是!”趙括向田單行禮,心中又在為這個以心計出眾而聞名天下的名將,為何如此失態的樣子,要急急找他。


    “馬服君,在下認為您在朝上薦那樂乘為將……”田單將手衣袖輕輕一抖,伸出一隻手來,一邊撚他那漂亮的小胡子,一邊陰鬱而老道地說道。


    “原來他還在忌諱樂毅伯父的後人――畢竟樂毅是被他田單相逼而死……看是因為我薦樂乘而向我示威了來吧?”趙括如此想道,可是卻對田單回道:“田相是說:我的好兄弟樂乘現在隻是個裨將,要做三軍之將,再總領一郡之兵,還不夠格?”


    “哈!”田單雖然仰天一笑,卻無半點豪情,有意諷刺道:“你當我是你們趙國的廉老將軍……我田單要是隻有這點器量,因為樂乘是‘仇人’樂毅的次子,而忌憚他將來立得功名,受到重用,從而對我不利;於是乎,我便會處處刁難他……果然如此,隻怕是我早就像他樂毅一樣,天天喝著悶酒,醉死在趙國館驛中了。”


    “田單倚仗著太後之威,看來是要上房掀瓦了――想不到天下還有比我更狂的人……”趙括看著對方得意地上翹的胡子,用自己的思維,推測著出將入相的安平君田單的心意。


    趙括自然是不甘讓被先父趙奢看不起的田單占去半點便宜,立刻回敬道:“田相能伸能屈,可比那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的土蟲(蚯蚓)啊!”


    “好個‘上食埃土,下飲黃泉’,大丈夫能伸能取才能成大事,為將者能進能退才可成功名――我田單之誌,正在於此啊!馬服君說得甚好,甚是!”田單收起笑臉,做出十分欣賞趙括那句引用老師荀子之辭的樣子,然後又來一句:“馬服君果然高明啊!”


    田單一語,話中有話,可又不說破了,就等趙括願者上鉤。


    “田相何出此言啊?”趙括知道田單才是真的高明之人,更知道他已看破了自己保樂乘為將用意,隻是不知他看出了幾成,於是將計就計,故作坦然,想要引蛇出洞。


    “君上薦樂乘為將,自然是想讓他一戰成名,然後君上您就好再薦他為一外放郡守――而樂乘乃是一為將之才,他能去的地方,自然是前些日子才空出缺來的雁門郡。如此一來,君上的整軍之策就可以貫徹到地方郡縣;雁門之地,本來就是邊郡,整軍之後的成績馬上就能看出來……於是乎,待到樂乘大破襲擾邊地的匈奴、狄戎之日,也是守相上奏,請王上在趙境之內,行雁門法的時候――又於是乎,君上便又是成就了大功一件啊!


    君上此薦可謂是既成就了眼下之便,又為將來發招留下後手――既達到整軍的目的,又在地方上扶植起了勢力。看來馬服君不光是能用長弓一箭雙雕;為臣用策時,更是一箭雙雕啊。


    將來,還是在下可就更加要仰仗您馬服君了!”田單把趙括也當成了如他和虞卿一般的弄權之臣,還自鳴得意地一笑,又是一個拱手禮送給了趙括。


    趙括對田單會如此看待自己,並不感到驚奇,隻是奇怪田單為什麽要當著他的麵,將他的全盤計劃和盤托出,甚至還對將來的自己做出一些妄斷。


    “田相說得是啊,這也是為了讓趙國國富兵強啊!”趙括點了點著,也不對聰明人田單有半點隱瞞。


    “隻是……”田單欲言又止道。


    “隻是什麽?田相還是以為樂乘不能當破燕之任?”趙括明知顧問道。


    “正是!就我觀察,以那樂乘之才,打敗侵入我趙境的燕軍,是綽綽有餘;隻是這恐怕不是太後最想看到的結果吧――二公主名為燕太子妃,實為我趙國送到燕國的人質……”田單果然是把威太後當成了他的護身符,處處都為威太後想――當然,威太後在趙國有絕對權威,在趙國沒有什麽根基的田單抱她的粗腿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更不用說他們倆人都是齊國宗室出身。


    “唉,二公主要是能為燕太子喜,生下一兒半女,也不至於讓燕趙兩國的關係壞成這如此啊!”田單又是一付憂慮的樣子,可是所憂之處卻不是趙國,隻是威太後次女。


    “把二國關係寄托在女人的肚子上,這果然是好使心數的國單的手筆啊……”趙括在一念之間,提醒自己,對田單此人,要分外在意才是。


    “原來田相所慮便是此事……不知……”趙括正要順口問問田單有什麽想法,卻不想田單主動把他的一張巧嘴扶向自己耳邊。


    “光是以情遊說燕人還不成,我聽說燕軍前鋒主將,正是樂乘之兄,昌國君樂閑;我們隻要如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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