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強剛坐上車就拔下了楊愛民的電話,“楊教授,我是王誌強,我這邊有些事要通知你一下。”


    “王部長你好,有什麽事您說吧!”楊愛民說。


    王誌強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是這樣的,昨晚我就到了中南海,已經向首長匯報了你們在‘不周山’的發現,我們開會研討了一下,決定對後續研究進行無限度支持!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明天早上美國人就到北京了,你這邊要負責接待一下!


    還有第三件事就是明天下午兩點會對殺死孫建國大校的凶手哈德森·維特進行審判,審判將在軍事法院進行,屆時所有的目擊證人都會出席做證,您要不要去聽席?”


    “我知道了,下午我會去聽席的。我先安排一下實驗室那邊!”楊愛民說。


    “那您安排一下,我就先掛了。”王誌強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正走在馬路邊的楊愛民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一下路燈。過了好一會他才低下頭撥了一個電話,“喂,我是楊愛民,你們現在把實驗室裏的設備都換一下,把我們沒有對外公開的全部換掉!”


    “好的楊教授,我立馬就處理!”話筒裏的聲音是之前那個國安的男人的。


    男人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楊愛民把手機裝進口袋,縮了縮脖子繼續往前走去,忽然又停了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是他沒有其他的動作,就站在那,站在路燈下麵,過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黑夜裏。


    早上八點的時候楊愛民就醒了,他沉默著洗漱,沉默著換衣服,沉默著關門,沉默著下樓,沉默著走向北大實驗樓。不知道為什麽,昨天還是萬裏無雲的天空今天就變成了厚厚的霧霾,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天和灰色的人。


    路上還有一隻白色的京巴跟著他,不知是誰家丟失的孩子,脖子上還拴著一隻鈴鐺。楊愛民俯身抱起了它,還用手指撥了撥它脖子上的鈴鐺,聲音有點沉悶,沒有想得那麽清脆。街上的行人麵色匆匆,有些人還戴著口罩。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幹什麽,更沒有人在乎他要幹什麽。


    但是楊愛民自己心裏很清楚他要去幹什麽,他要去看他們為自己的老朋友主持公,伸張正義。


    一路走到北大餐廳裏,楊愛民買了兩份早餐坐在餐桌上,自己麵前放著一份豆漿油條,對麵還放著一份煎餅果子和一碗小米粥。他先是吃完了自己的豆漿油條,看著對麵的煎餅果子和小米粥說了一句“老朋友,我來了。”後,又將這些吃得一幹二淨。


    吃完了所有東西的楊愛民坐直了身子,沉默了一會拿出手機撥下了張愛玲的號碼,“張主任,我昨晚收到消息,美國人等一會兒就到,你給鄭哲和薑離通知一聲,你們都到實驗室這邊來吧。”


    “好的,楊教授,我等會兒就通知他們。”張愛玲說。


    “還有一件事,下午兩點的時候,會在最高軍事法院對殺死孫船長的人進行審判,你再給秦斌他們幾個說一聲,大家都一起去吧。”


    張愛玲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我知道了,我會通知給所有人的。”


    “嗯,那就這樣,你們到這邊了先去餐廳吃頓飯,美國人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好了,也沒其他事了,先掛了。”楊愛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來往外走去,穿過幾棟樓後走到了許久未來的辦公室。他打開門走了進去,裏麵的桌椅都積了一層灰。他也沒有擦一下,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掏出香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過了不知有多久,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快速地抽了幾口煙,將煙頭碾滅在煙灰缸後他才接通了電話,“你好,我是楊愛民。”


    “楊教授,是我,王誌強。美國人快到你們校門口了,您這邊準備一下。”


    “嗯,我在實驗樓門口等著。”楊愛民說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他才撥下了張愛玲的電話。


    “張主任,你們往實驗樓門口走吧,我馬上就到。”


    “好的,楊教授。”


    楊愛民掛斷了電話,點了一支煙快速地抽完後才起身離開了辦公室,關門的聲音重重地回響在樓裏。


    等到他走到實驗樓門口的時候,張愛玲他們已經等在了這裏。


    “楊教授好。”向來活潑的薑離向他問了聲好,鄭哲和張愛玲則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好。”楊愛民淡淡地回了一句,“等一下吧,他們應該快到了。”


    “嗯,楊教授你看起來很不開心啊,還有身上的煙味好濃啊。”薑離皺著鼻子說。


    楊愛民沒有回她的話,就站在那看著前麵。


    鄭哲拉了一下薑離的手,小聲地對她說:“好了,梨子,下午要去法庭,楊教授和孫船長關係那麽好,他怎麽能心情好呢。”


    薑離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靠在鄭哲身上,想著那天發生的事。


    沒一會兒王誌強就帶著一群金發碧眼的美國人就走了過來,領頭地帶著金絲眼鏡,麵容蒼老,金色的頭發有些變白,中間還禿了一塊,這個男人正是阿爾伯特·希德。


    看見楊愛民的時候他快步走了過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楊,好久不見,你這幾年生活得好嗎?”


    出於禮貌,楊愛民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希德教授你好,托您的福,我這些年生活得還算可以。”


    “哈哈!”阿爾伯特·希德握著楊愛民的手爽朗地大笑了幾聲,楊愛民隻是嘴角抽動了一下。


    “親愛的楊,聽說你們前一段時間在馬裏亞納那邊打撈上來一條巨大的腕足,我這次可是專程過來的。”阿爾伯特·希德握著楊愛民的手說。


    “歡迎您的到來,我們這可是很缺少像您這樣的頂端專家的。”楊愛民緩緩說,聲音裏隻有一絲淡淡的溫度。


    “楊,聽你這語氣好像很不歡迎我的樣子,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阿爾伯特·希德問。


    “希德教授,我哪裏能不歡迎你呢,要不我們現在就進去看看。”楊愛民說。


    “這樣最好不過了。”阿爾伯特·希德鬆開了楊愛民的手,又大笑了兩聲。


    楊愛民做了個請的姿勢,先一步往實驗樓裏走去。一行人魚貫著進入了地下實驗室,走廊裏的安保人員早已離開了這裏,實驗室裏的所有東西也都被換了一遍,隻有那條腕足還泡在滿是福爾馬林的鐵櫃裏,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年輕人還在這裏假裝忙碌著。


    “哦,我的上帝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生物,楊,你知道嗎?這可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大的一隻腕足!”阿爾伯特·希德雙手都舉了起來,半蹲著身子,興奮地朝楊愛民說。


    “希德教授,您要冷靜一點。”楊愛民說,雖然他不歡迎這群美國人,但是出於尊重還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不,楊,我無法保持冷靜,這真的太讓人吃驚了!我想要迫不及待地開始實驗了!”阿爾伯特·希德的眼珠子都像從眼眶裏蹦出來一樣。


    “那您就開始吧,我把我這的幾個助手調派給您,我個人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就不能和您一起進行研究了。”楊愛民說。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不在這裏我真的很惋惜!”阿爾伯特·希德做出了一副很惋惜的表情說。


    “沒關係的,到時候我看看數據就行。”楊愛民說,“那我就先走了。”


    “那好吧,楊,希望你能盡快回來!”阿爾伯特·希德說。


    “那就晚點再見,希德教授。”楊愛民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實驗室,張愛玲他們三人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隻留下了之前那幾個年輕人。


    走到外麵楊愛民看了看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等張愛玲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他開口說:“張主任,我們現在就去軍事法庭那邊吧,過去還得一會兒。”


    “行,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張愛玲說。


    四人走到北大外麵,搭了輛車就往軍事法庭駛去,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四十分了,王強,秦斌,李承運,陳忠武,張衛,還有船上的幾個水手都在這裏等著。


    看到楊愛民他們走上了台階,所有人都迎了上來。陳忠武和張衛,還有那些水手們都穿著常服,皮鞋擦得鋥亮,向著楊愛民他們敬了個軍禮。王強和李承運他們也都上前和楊愛民一一握手問好,之後便是沉默。


    “楊教授,你覺得這次審判結果會怎麽樣?”秦斌忽然問了一句。


    楊愛民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不要去想結果,我不是審判長。


    但是這是在我們的土地上,他們槍殺的是我們的軍人,你會善罷甘休嗎?你不會。


    我的民族,我的國家,我的身體裏流著我祖先們的血,它現在依舊奔湧在我的血管裏,炙熱滾燙。


    如果凶手沒有得到該有的審判,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在楊愛民剛說完的時候,一輛武裝押送車停在了台階下麵的馬路上,哈德森·維特從車上走了下來。沒有穿監服,還是他那套軍裝,隻戴著手銬。戴著白色頭盔的憲兵押著他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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