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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昌德殿裏回了太子妃的正院,太子妃還坐在小榻上做著小衣裳,見她回來,使了使眼色讓身邊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後才問道:“殿下問你了?”


    *點了點頭,然後道:“奴婢都照娘娘吩咐的說了,我看殿下也是信了的。”


    太子妃點了點頭,然後深深的歎了口氣。


    她知道按家中父親的想法,定是更希望讓她將事情牽扯到柳嬪身上去的,母憑子貴,子已母卑,母子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係。若是柳嬪的品德出了大問題,晅兒也便不能再威脅到她的孩子了。


    隻是柳嬪對她雖常有不敬之處,但到底不曾做過十分過分的事,何況晅兒是殿下的子嗣,她也做不出傷他的事。


    何況她這事冤枉成是柳嬪所為,不比讓太子以為她是為了東宮勞累耗神所致來得更有好處。太子是重情之人,為此心裏對她必會懷有歉疚,若她真熬不過這一關去了,太子必會將這些歉疚補償在她的孩子身上。隻有讓殿下的心裏有他們,才是確保他們地位的最好方式。


    隻是,太子妃有些羞愧的閉上眼,她到底是騙了太子一次。


    她知太子最恨人欺騙他,她曾在心裏發誓,此一生必不會欺騙於他,她會全心全意做一個值得他信任的妻子,隻是沒想到,最終她還是不得已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過了一會之後,等太子妃重新睜開眼,眼睛已經變得清明,臉上回複平靜,對*道:“不要大意了,太子是聰慧之人,他這次能輕易信了我們,不過是因為我做事一向公正公允,且從不曾騙過他。”太子妃歎息一聲,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喃喃道:“但願殿下一輩子不會發現我這次欺騙,便是有一天欺瞞不過,也但願他能原諒我。”


    *心疼道:“娘娘放心,殿下一向信重於您,必不會起疑的,便是發現了,看在您對東宮的功勞,也會諒解您的。”她是自小伺候太子妃的人,太子妃出閣跟著進了東宮伺候,她最知道太子妃對殿下的感情,欺騙太子,太子妃心裏比任何人都難過。


    太子妃道:“但願如此吧。”


    ####


    到了第二日,太子便從宮中請了幾位太醫出來,連著他在外麵尋來的幾個有些名氣的大夫,一起帶著進了太子妃院中,讓他們給太子妃看診。


    *看著那些太醫和大夫輪流著給太子妃扶脈,心裏不由有些小小的擔心。雖然李太醫說過太子妃所中之毒並不常見,且症狀不明,但也不能保證這些太醫和大夫中,會有像李太醫那樣,曾經見過這種毒的。


    倒是太子妃一臉平靜,十分配合太醫和大夫的診脈。


    好在這些太醫和大夫的說辭跟昨天的吳、秦兩位太醫並無二致,唯有一位安太醫和孫大夫說得要嚴重些,說太子妃身子大虧,若調養不及,怕有產厄之災。


    太子聽得不由麵色沉了起來,太醫和大夫皆有些戰兢不敢多言。


    過了好一會之後,太子才開口道:“開方子吧,太子妃該怎麽調養,幾位也商量出一個方法來。”


    幾位太醫和大夫皆道是,七八個人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陣,最終確定了一個方子,又跟太子說了太子妃修養期間該少思少耗神多靜養。


    太子點了點頭,又將太醫大夫們定下的方子拿在手上看了看,確定沒什麽問題後,留了兩位大夫專門養在東宮,協助太醫專門看顧太子妃的身體之外,便令人將其他的太醫和大夫都恭敬的送了出去。


    等太醫和大夫走後,太子和太子妃坐在小榻上說話。


    太子握著太子妃的手,安慰她道:“事情沒到最壞的時候,太醫和大夫不是說了嗎,你隻要好好調養,你和肚子裏的孩兒都會好的。”


    其實太子也知太子妃的情形有些不容樂觀,隻是為了不讓太子妃多想,還是盡量往好的方麵安慰她。


    太子妃笑道:“殿下不用安慰臣妾,臣妾不是那種經不住事怕死的人。何況有殿下對臣妾的這份心,不管最後臣妾的結果如何,臣妾也覺得值了。”


    太子卻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鬢發。


    堂堂七尺男兒,國之儲君,不能給自己的妻子擋風遮雨就算了,反令妻子為了自己,落得損耗元神身體大虧,甚至有性命之憂,太子不由升起一種無力感和無能感。


    太子妃像是知道太子心中所想,伸手將他的手拿手上,雙手握著它,眼神溫柔的看著太子,仿佛是在安慰丈夫,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


    太子妃不想太子總想著她和孩子的事心裏不好過,便說起另外的事轉移他的注意力道:“殿下,臣妾既要靜養,怕是要無力管家,臣妾想另托一位妹妹替臣妾暫管一段時間,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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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在內宅的事情上向來尊重太子妃,便開口道:“你想讓誰來管?”


    太子妃道:“殿下看徐妹妹如何?”


    鶯鶯啊,太子不由有些躊躇起來。


    鶯鶯進府不足一月,怕是連府裏的情形都還沒有搞清楚,何況她出身甚微,在家中怕沒有管過這樣的複雜的後院,她隻怕未必能管得下來。若萬一管家沒管好,在下人中失了微信,以後想要在下人中立起來,隻怕是難了。


    太子妃又接著跟太子解釋道:“按說柳嬪應該是最合適的,有子有身份,隻是柳嬪行事向來小心,若知道臣妾身體不好,怕不願意摻和這事,不一定願意接下管家這件事。楊選侍是皇後賜下的人,臣妾不放心用她,劉淑女就更不必說了,她在自己院裏都立不起來,哪能管這麽一大家子。徐才人和江淑女相比,自然是才人更合適些。才人更得你的寵,下人有所顧忌,總會更好管些。”


    太子仍是有些猶豫,太子妃像是知道太子心中所想,開口道:“殿下放心,臣妾必不會令才人在下人中失了麵子的。如今東宮已有法度舊例可循,管起來並不難,我身邊的*和唐麽麽等人都是能幹的,按說讓她們管也是能管得過來的,隻是她們到底是下人,名不正言不順。”翻譯成大白話,其實就是想借徐才人的名頭使使。


    太子想到東宮確實也無其他合適的人選,便對太子妃道:“後院的事,太子妃決定就是。”


    然後到了下午,剛剛午睡起床的徐鶯便被請到了太子院中,太子妃非常和藹又非常鄭重的跟她說,我很看重你,於是有個很要的事情交給你,我最近要安心養胎,所以決定讓你暫時替我管一段家。


    徐鶯聽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我進來還沒一個月啊親,我現在還沒點到管家這項技能啊親,你真放心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親,你就不怕我搞砸了。


    太子妃看著徐鶯睜著圓鼓鼓的眼睛,一臉受驚嚇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擔心管不好家,我會讓*和唐麽麽幫你的,你若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和唐麽麽。”


    然後徐鶯明白了,原來不過是讓她來當傀儡皇帝的,名義說是她管家,但*和唐麽麽才是攝政王。


    但當傀儡皇帝也不是什麽好差事,徐鶯張口想拒絕,結果太子妃卻令人直接將三箱對牌搬出放到了她的麵前,對她道:“這是府裏的對牌,你收好。府裏的對牌分甲乙丙三種,甲對牌是出入東宮用的名牌,乙對牌是支取物件用的,丙對牌是支取銀子用的,具體怎麽用法,我讓*跟你說。”弄得徐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徐鶯看著那裝在箱子裏堆得慢慢的對牌,隻覺得像是燙手山芋,猶豫了一會之後,才打著商量問道:“不如讓江姐姐也幫著一起管,江姐姐從前是管過家的,不比我什麽都不懂,有她在,也好提點我一二。”


    太子妃卻溫和的笑了笑,道:“一事不煩二主,況且兩個人一同管,下人們反而容易拿不定主意該問誰拿主意,反而容易亂了套。妹妹這些日子就幸苦些,這也算是對東宮的功勞了。”


    徐鶯還能說什麽,隻能令人扛著三箱對牌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等到晚上太子來了她的院子,太子站在桌子前寫字,她不由在他背後走來走去,嘀咕來嘀咕去的都是一句:“我真的沒有管過家呀,萬一管不好怎麽辦,要是管砸了要遭人笑話的。”


    徐鶯本是想讓太子看在她可憐的份上,免了她管家這件事的。結果太子聽了半天,不由搖著頭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筆,拉過她抱著一起坐到椅子上,笑問道:“你就這麽不想管家?”


    徐鶯心道,廢話,這種傀儡皇帝,手上拿權的不是她,有了壞事背黑鍋的一定是她,且還是一個代理的,等太子妃生完孩子還要交還回去的,這種沒有半點好處的苦差事,她圖什麽呀,誰愛幹幹去。


    當然,她對太子的說辭就要婉轉一些了,低著頭弱弱的道:“若是妾有這個能耐,妾是很願意為殿下和娘娘分憂的,隻是妾怕管不不好,最後反而連累得殿下和娘娘要替我收拾爛攤子。況且殿下也知道,我性子弱,恐怕鎮不住下人。”


    太子抱著她笑道:“其實管家也沒什麽難的,你隻需記住,你是主子他們是下人。他們若不想幹,內務府多的是向來東宮伺候的下人。況且太子妃不是讓*和唐麽麽協助你了,好好管,若管得好了,我賞你。”然後便是一副“我看好你”的眼神對著她。


    徐鶯頓時弱了,連太子都不願意幫她,她還能拒絕嗎?


    其實太子也有自己想法,徐鶯雖隻是暫時擔個管家的名頭,但跟府裏的下人總會有一二分的機會接觸,接觸得多了,說不定就能留下一二分的香火情,這於鶯鶯也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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