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無動於衷,侍衛的手自然沒有停頓。一個人按著庭芳的背,讓她不得動彈,另一個人利落的把竹片插入指間。行刑的前一秒,庭芳再次喊道:“王爺,奴有一物,世人皆不曾見過……啊!!!”


    庭芳話未落音,繩索毫不留情的拉緊,痛的她全身顫抖。可她告誡自己不能慌,絕對不能殘疾,否則即便留下命來,也隻能要陳恭負責到底。要她跟陳恭過一輩子,殺了她比較快!硬忍著痛打開牙關,顫聲道:“王爺,萬壽節要到了……”


    王爺饒有興致的看著庭芳,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滾落,嘴唇蒼白顫抖,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痛苦,但還能垂死掙紮,是個人物啊!抬手示意,繩子立刻鬆開。


    庭芳大口的喘著氣,強迫自己冷靜道:“那物名為魔方,還不曾做得,求王爺與以時限。”


    “緩兵之計?”


    庭芳忙搖頭:“奴立刻畫圖紙。”


    “哦!”王爺無所謂的道,“畫不出來怎麽辦?”


    我爺爺就能來救我了!庭芳當然不會把心裏話說出來,忙道:“憑王爺處置,毫無怨言。”


    “你的意思是~現在你有怨言咯?”


    庭芳猶豫了三秒,視死如歸般的點頭。


    “嗯?”


    庭芳解釋道:“夷三族也不含表姐的……”


    王爺:“……”竟無言以對……


    庭芳縮了縮脖子:“奴真不知道他帶了彈弓。”


    王爺肯定的道:“你.爺爺肯定很疼你。”


    庭芳猛點頭。


    王爺眼睛上的痛消了不少,心情也有所好轉。見小家夥挺可愛的,便問:“那,你畫不出來,你說怎麽處置?”


    庭芳垂下眼瞼:“奴不知道。”


    王爺招招手,尖利嗓子立刻上前兩步,彎腰恭敬的問:“殿下有何吩咐?”


    “寫張賣.身契,叫她按手印,畫不出圖樣就去我家做丫頭好了。”


    庭芳:“……”


    王爺道:“怎麽?不願意?”


    “願意。”庭芳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都你們家的,橫豎是你家丫頭,換個地方當差罷了。心中還狂吐槽這個不靠譜的王爺,她好歹是葉閣老的親孫女,把她弄回去,就不怕丫頭變王妃?


    尖利嗓子繃著弦,手腳麻利的不像話,瞬間就把賣.身契寫好了。庭芳忍著痛,簽下了工部侍郎葉俊文第三女的字樣,還按了個血紅的手印。


    王爺摸著下巴,又問:“叫什麽名字?”


    庭芳很想說四丫,但考慮到形式,乖乖的道:“葉.庭芳。”


    “有字沒有?”


    庭芳搖頭:“回王爺話,奴且年幼,無字。”


    “哦,對,待字閨中。”王爺笑了笑,“賜你一字。”


    “謝王爺賞賜。”


    王爺笑問:“不問什麽字?”


    庭芳想死了,王爺你鬧哪樣?


    “庭裏的芳,不就是小草嘛,就叫小草好了。”王爺為自己默默點個讚,“將來到我家當丫頭,就叫這個名兒。”


    庭芳心好累,然而能不用殘廢已經是意外之喜。隻得陪著王爺往下演,忙問:“奴要紙筆畫圖紙。”


    “在此地能做麽?”


    庭芳搖頭:“我不會做,隻會畫圖。”


    “也罷,”王爺終於來了興趣,對侍從道,“把那個小子潑醒,打二十板子扔回去。喊個禦史什麽的參他老子一本。忒奶奶的,成日間見文官滿世界蹦躂,這回叫惹到老子頭上,我弄不死他們!”


    侍衛隻敢答應個“是”字,就不說話了。


    王爺又道:“把小丫頭綁了,這麽伶俐,她要半路上溜了我還不好去葉家要人。走,回去了!狗.日的,出門散個心也散不好,爺這點背的勁兒,拜菩薩都不中用!老天爺跟我有仇。”


    庭芳就這麽被五花大綁,嘴裏還塞了團帕子,丟在馬車裏運回京了。


    楊安琴被馬顛的五髒六腑都快出來了,她騎馬還是小時候練的功夫,騎術不精、多年未練,好幾次都差點從馬上掉下來,硬是撐了口氣才熬到京城。先到鎮國公府報信,求鎮國公太夫人進宮求情,才折回葉家。


    麵對葉家老太太省視的目光,楊安琴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若隻有陳恭被帶走,她一個婦道人家求親戚幫忙是應有之義,可庭芳也進去了,她可怎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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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不好當場發作,辦事要緊。木著臉吩咐杜媽媽:“伺候我換衣裳,先遞牌子進宮。靜候宮中召喚。帶上銀錢玉石玩器,一路砸過去,不拘哪個娘娘的太監,咱們須得今日進宮。再使人請老太爺,看尋個路子求乾清宮的大太監。非國事,老太爺不好直接求情。”


    楊安琴軟倒在地,哭道:“是我對不住四姐兒。”


    老太太道:“閑話少敘,先把孩子們撈出來。隻別落到平王手裏都好說,落到他手裏……那是咱們兩家沒福了。”


    楊安琴打了個寒戰,死了孩子,兩家再好的親戚也做不得了。


    不多時老太爺急衝衝的趕回來,逮著楊安琴便問:“到底怎麽回事?”


    楊安琴也不知具體,七零八落的描述著:“我沒瞧見,聽丫頭說穿著龍紋衣裳,是個王爺。”


    “傷著了眼睛?”老太爺繼續追問。


    楊安琴痛苦的點了點頭。


    半晌,老太爺才道:“平郡王沒出京。”


    老太太身子一軟,倚在靠枕上:“能活命了……”


    “我已使人求了情,且看聖上發落吧。”老太爺揉揉眉心,正色道,“我不與舅太太繞彎子,貴府公子實該好好教導。”


    葉老太爺這等位高權重之人,說話從來留三分餘地,此話已是極重,幾乎壓的楊安琴喘不過氣來。


    老太爺在老太太旁邊坐下,又指揮丫頭:“扶舅太太回房休息。”


    楊安琴被扶走,老太太忙著按品大妝,以便宮中宣召就立刻能走。趁丫頭梳頭的功夫,問道:“與咱們家相幹不相幹?”


    老太爺鐵青著臉:“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傷著了哪位王爺,又傷的如何。與咱們家根基無礙,誰家沒有幾個不省心的親戚,這也要細究,天下人都不用做官了。我隻怕四丫頭給折了進去,那孩子……可惜了。”


    老太太聽說自家無事,又鬆快了三分。雖心疼庭芳,到底不如先前那般緊張。歎道:“隻盼王爺無事。”


    葉家左等右等,也沒有得到宮中宣召,到晚間,老太太隻好把妝卸了。先前派出門去接陳氏的人又折了回來,連同陳氏與陳恭,摸黑進了家門。


    所有人都迎上去想問個究竟,陳氏滿麵倦容,嗓子啞的發不了聲音。庭瑤哽咽著道:“快請大夫,快尋棒瘡藥,恭哥兒叫打了幾十板子,血肉模糊,且看看傷沒傷著筋骨,是否有後遺症。”


    楊安琴又喜又痛,能活著回來是喜,傷痕累累是痛,顧不得其它,忙爬上馬車看個究竟。


    老太爺忙問:“閨女呢?”


    陳氏複又大哭,庭瑤哭道:“被王爺帶走了……”


    “啊?”老太爺急道,“哪個王爺?”


    庭瑤哭著搖頭:“他們把恭哥兒扔在門口,我們都不認得人,也不知是哪位。隻說四丫頭自願簽了賣.身契,去做丫頭了。”


    老太太目瞪口呆:“莫不是拐子吧?”


    老太爺道:“誰家拐子敢穿龍紋衣裳,還敢把活口留下。快去打探是哪位王爺。”


    越氏推了丈夫一把:“你那學生與福王交好,咱們摸不著門,他們都是王爺,快親自登門去尋他。”


    二老爺極其討厭徐景昌,可侄女生死未知,不是鬧性子的時候。楊安琴從車上爬下來道:“我去尋我們老祖宗,咱們幾家都出過娘娘,我去找。”


    陳謙忙道:“我去,娘你先歇著。”


    楊安琴跺腳:“我歇不住!你四妹妹是個姑娘家,落到人手裏……”後麵的話都不敢說了。伸手拉住陳氏的手,“妹妹,是我對不住你,今夜便是滾釘板,我也要把外甥女帶回來,等我!”


    陳氏單手捂著眼睛哭,嘴裏呐呐的道:“我的兒……”


    老太太看她的樣兒,差點也跟著哭起來。越氏亦看的心酸不已,摟住陳氏道:“大嫂,別慌,我們有一大家子呢。”


    陳氏撲在越氏懷裏嗚嗚的哭,楊安琴忍著全身倦意站直身體,對老太爺福身一禮:“還請老太爺寫個字條兒,我騎馬去。”


    老太爺火速寫了字條,蓋了印。又有長隨牽來隻大青驢,二老爺上了驢子,催著道:“我不用字條兒,快走。”


    大老爺純文官,勳貴上頭全然說不上話,隻能拿著鞋底蹭地磚。老太爺看著三老爺,氣的都不想說話了!三老爺是英親王府的屬官,再沒臉麵不至於連個太監都找不著,再那裝什麽死?那是你親侄女!可求人的事兒,人不誠心逼著也是沒法子的,心裏把庶子罵的個狗血淋頭,隻待事後再收拾他。眼下正是要緊。


    不說葉家鎮國公府定國公府公如何折騰了一夜,庭芳被帶回京城,被送進間屋子裏,筆墨紙硯全有。王爺往太師椅上一坐,慢悠悠的道:“你有一晚上時間,畫不出來我就把你賣到窯子裏去。你知道什麽是窯子麽?”


    庭芳權當沒聽見,道:“手上有傷,拿不穩毛筆,尋跟炭條與我。”


    王爺又問:“你莫不是不知道窯子是什麽吧?”


    庭芳無奈的道:“知道,妓院。”索性補了一句,“迎來送往伺候男人的那種。”


    王爺:“!!”這樣還沒嚇著,女中豪傑!小丫頭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要不就留在王府算了?忙喊太監,“尋個跟她差不多的丫頭,最好有點像的,還給葉家!實在不行買個頂漂亮的,這個就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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