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冷風吹著,走到二房門口,庭芳已冷靜下來。庭m老遠見她走來,伸出手腳堵在門口:“你來作甚?要是寫作業的,趁早回去。”


    庭芳撲哧一笑:“我來找三姐姐玩,別擋路。”


    庭m不信,追問道:“真的?你騙我的話,我再不跟你玩了。”


    “騙你有飯吃?今日不上學,我又不考狀元,那麽拚做什麽?”


    庭m嗬嗬:“你還不拚!做姑娘的就該去學繡花兒,偏跟我們練字。牝雞司晨懂不懂?”


    庭芳懶得接他的茬兒,毫不客氣的插刀:“你怕了就直說,我下回讓著你些。”


    庭m炸毛:“我才不怕呢!不就是寫字麽?你等著!趕明兒我定寫的比你好!到時候叫你瞧瞧什麽是高手。”


    越氏在屋裏聽的直樂,揚聲道:“老三,你再攔著妹妹在門口吃風,我抽你啊!”


    庭珊掀了簾子出來,衝著庭m羞羞臉:“比不過妹妹就當攔門狗,我要告訴二哥哥知道。”


    庭m哼了一聲:“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不同你們兩個小女人計較。”


    越氏笑個不住,忙喚庭芳進門坐:“你三哥越發頑皮了,沒凍著吧?”


    庭芳笑著問越氏好,又道:“日頭還早,過來尋三姐姐玩。”


    庭珊在女孩兒當中行三,才十一歲,正是好玩鬧的年紀。庭瑤太大,庭蘭同歲卻性格不好,倒是與庭芳時常在一處。閨中女孩兒沒個伴就太孤單了,可巧她們兩個玩的來。越氏愛屋及烏,待庭芳很是和氣。又問庭芳:“你.娘可好些了?我想去看她,又怕攪了她休息。年前仿佛聽了一句,你舅母要上京,什麽時候到呢?”


    庭芳回道:“娘好多了,偷著看書被我逮著了。二嬸得閑去瞧瞧她唄。先前舅舅來信,說是大表哥要進京考試,想早些預備。隻沒說什麽時候進京。我倒是聽說二叔收了個弟子?等大表哥來了,連著咱們家的兄弟,好一場熱鬧呢。隻怕我們幾個要挪出來了。”


    越氏笑道:“很不用挪,你大表哥是自家親戚,老太太說便是一並跟著康先生也無事,隻再收拾一間與你們姐妹們上課。再說你們還小呢。至於你二叔收的弟子麽?”越氏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定國公家的長子,卻不過他父親當著眾人親自求,全個臉麵罷了,不跟著咱們上課。”越氏咽下了那句“省的帶壞了自家孩子”,複又笑道:“瞧我,拉著你說些有的沒的。你們年輕姑娘不愛同我們上了年紀的人說話,去你三姐姐屋裏玩吧。我使人送果子與你們。”


    庭珊早等的不耐煩,不待庭芳客氣兩句,拉著她一溜煙的跑了。回到房中,直進了庭珊臥室的炕上。姐倆個脫了鞋盤腿坐著,庭珊已喊道:“木蘭,木棉,把我前日得的合桃酥拿來。”


    庭芳道:“我才吃了包子,不餓呢。有果子沒?我們吃果子。”


    庭珊笑道:“大冷天兒能有什麽果子?隻有蘋果和橘子,你要哪個?”


    “蘋果!”橘子上火,她的火且沒泄完!


    “你今日不大高興。”庭珊道。


    庭芳呆了下:“這麽明顯?”


    “不大顯,就是覺著你不如往日活潑。”庭珊笑道,“叫我猜著了,什麽事?與我說說,也是排解。”


    庭芳歎了口氣:“也沒什麽,叫周姨娘說了幾句,偏大哥還幫著姨娘來說我。不說了,論輩分我小,論年紀我少,說破天都是我沒理。”


    大房的妻妾相爭眾人心中明了,庭珊麵色微沉:“很不該鬧到你跟前。”


    “我就是氣這個。大哥哥糊塗了。”庭芳苦笑,“你道他跟我說什麽?”


    庭珊忙問:“什麽?”


    庭芳看了看丫頭的位置,壓低聲音道:“他說咱們都是庶出,才是一起的。”


    庭珊:……這麽蠢的大哥不想認了腫麽破?


    “可把我氣的不輕。”庭芳呼出一口濁氣,女孩子果然需要有閨蜜,有人說說話,心情好多了。


    庭珊點頭道:“你沒氣死真命大。”論理,兄弟姐妹當然是一起的,但你要人太太跟前養的跟你一起對付太太……姨娘確實不能教孩子,都教成啥樣了啊!又問,“周姨娘說你什麽呢?”


    “不過是些怪話,我性子不好,忍不得。”說著把周姨娘的話大致複述了一遍。果見庭珊也有了怒意:“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豈不知名節二字最重!既重,便再沒有姐姐不好妹妹好的禮。滿嘴胡話,一家子姐妹都要受牽連。原本無事也有事了。”


    庭芳點頭,本來手頭無錢用首飾換點東西再常見不過,可經過有心人一編排,傳來傳去就不好說了。微博上那群小人連雷鋒黃繼光都不放過,更別提她個路人甲了。雖然不至於真造成什麽後果,葉家還不至於好欺負到那個份上,可她被數落幾句難免。後頭連著魏家,到時候她還能不能再補貼?周姨娘好算計,一箭三雕。要害的魏家舅舅沒藥吃掛了,那可是中間隔著血債,再不能善了的。庭樹不把周姨娘死死摁住就算了,還蹦出來替周姨娘說話。他不知內宅的道道可以理解,不知詳情還摻和進來,那是活該被抽。


    庭珊又問:“沒人傳出去吧?”


    庭芳搖頭:“你也說了,名節二字最重。家下人誰不要命了?抓到了不管有理沒理,堵了嘴遠遠的賣了再說。”十死無生的煤礦鹽礦歡迎你!不怕死盡管說!


    庭珊歎道:“委屈你了。”


    庭芳也歎:“我倒還好,滿破著被說兩句。我娘可真是……”


    姐妹兩個齊齊歎氣,陳氏運氣太差了!庭珊又壓低聲音道:“不如叫你.娘再抬舉兩個?”


    庭芳也壓低聲音道:“我不好說。”


    “有什麽不好說的?你悄悄兒,尋個空兒隻用一句,她就明白了。”


    “那也得等她養好了身子,月子裏添堵呢。”


    庭珊一點庭芳的腦門:“你的聰明勁兒全在讀書識字上頭了,你說兩個丫頭添堵,還是周姨娘添堵?”庭珊撇嘴,都是你爹不省事!少睡兩回姨娘會死啊?寵周姨娘寵的她都聽見了,下人跟風奉承。便是周姨娘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十幾年的吹捧都難免飄飄然,何況周姨娘不是。庭珊已經不小了,許多內宅事越氏不再瞞她,慢慢的說給她聽,省的將來到婆家兩眼一抹黑的吃了虧。越聽越覺得大老爺沒理,可憐大伯母個和氣人兒。


    庭芳還是搖頭:“依我的性子,索性明刀直槍的幹。抬舉兩個丫頭分寵,倒像怕了她。就是要她立規矩,誰還敢說個不是?”分寵的事兒陳氏又不是沒幹過,然並卵。陳家外婆什麽都教了,就沒教宅鬥。陳氏是有些好.性兒太過。


    庭珊沒招兒了,她家算好的了,還是有個姨娘。再沒聲息,也是根刺兒。怎麽就沒有一心一意的男人呢?男人三妻四妾,偏叫女人三從四德。大伯母哪裏不如周姨娘好了!


    其實庭芳倒是知道一點兒陳氏不如周姨娘的地方,咳,陳氏太良家,不大放的開。她爹也算不上不努力,不然弟弟打哪冒出來的?可夫妻生活過成了廳堂議事兒,真是一百個丫頭都不頂用。古代真心太坑女人了,x啟蒙就一些圖片,再有當娘的含含糊糊的說一句“別太扭著了”,頂個神馬用?你倒是說什麽才是不扭著啊!王熙鳳夠潑辣吧?大白天的都那啥啥吧?結果正經上了船,換個姿勢就扭手扭腳的,就男人那賤心思,不吃虧才怪!以前在網上看打小三兒,很多人都討論小三兒比不了原配的一半,怎麽就叫小三兒勾了去?這可真是個好問題,不碎盡節操,再不會懂的。


    庭芳說了半日八卦,心情已多雲轉晴。姐妹兩個撿著日常說著,就聽庭m在窗外喊:“三姐姐,四妹妹,屋子裏有什麽好玩的?快出來,我才到園子裏摘了梅花送你們。下了好幾場雪,如今再下,便是極幹淨的了。趁著天沒黑,我領你們去收梅花雪,夏天好泡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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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珊揉著眉心:“這貨到底像誰啊!”


    庭芳跳下炕:“沒得說,自然隨我。”衝著窗戶大聲喊,“我來了,說好的話可不許變卦!”


    庭m撫掌大笑:“還是四妹妹好!太有品味了!”


    庭珊:……


    庭m喊道:“三姐姐,你快點,天黑了就不好去園子裏了。”


    庭珊道:“凍的掉耳朵,我才不去呢!”


    “真不去?”


    “不去!”


    庭m萬分遺憾,問庭芳:“你去不去?”


    “去!為什麽不去?我也要摘梅花,再晚可就過季了!”


    庭m複又高興起來,拍著庭芳的肩膀道:“你才是我的親妹子啊!走著!哥哥替你摘花兒帶。”說著兄妹兩個手拉著手跑了。


    越氏在後頭喊:“趙媽媽,趕緊帶人伺候著,別叫他們兩個摔了!”


    庭珊無語:“我就說四丫頭投錯了胎,她該同三哥做龍鳳胎,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才是!”


    越氏搖搖頭道:“可別!有庭m一個就夠我頭痛的了,還是分一個與你大伯母吧。兩個都在咱們家,屋頂都叫拆了。”


    想了一回二人的頑皮模樣,母女倆個齊齊笑了。越氏心中遺憾,要是四丫頭真投生在她們家才好呢。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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