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三大獎,金像、金馬、金雞,其實地域保護性政策很嚴重。


    金馬獎必須要在寶島上映,一年配額就10部,金像獎配額不限製。


    不過。


    參評的標準也特別嚴苛,有三個要求:「1、導演必須具有香江戶籍。」


    「2、一部電影的製作團隊中,必須有6個或6個以上是香江戶籍,其中包括:演員、編劇、剪輯、攝影、美術、武術、服裝……」


    「3、電影有香江電影注入。」


    3個條件任意滿足2個。


    《繡春刀》這部電影,韓橋是有野心的,目光沒有局限內地。


    「老寧,文永衫和陳偉庭訓練怎麽樣?」


    文永衫和陳偉庭都是香江人,文永衫今年16歲,之前是平麵模特,這次,《繡春刀》裏出演魏忠賢的義女魏延。


    武打戲很多,小丫頭隻有16歲。


    韓橋半哄半騙,最大的作用就是「新銳女演員。」


    陳偉庭這時候隻有19歲,2003年出道,他和文永衫一個公司,這次是「男配角」,飾演嚴俊斌。


    沒辦法。


    湊6個香江戶籍的「工作人員」,還真不容易。


    「還不錯。」寧昊評價:「兩個人都很能吃苦,就是文永衫最近有點情緒。」


    「有點情緒,我去看看。」韓橋最擅長安撫情緒了,摟著寧昊肩:「老寧啊,有空多休息,你看看這黑眼圈。」


    看著韓橋背影。


    寧昊摸了摸稀疏的頭髮,一把辛酸淚,繼續下去,自己和徐光頭一樣了。


    以後少操心。


    「寧導。」美術組扛著花瓶。


    腳步踉蹌,花瓶搖搖欲墜。


    寧昊眼神提溜,頓時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搭把手,操心道:「剛子,輕點,這花瓶不便宜,碎了都是錢啊。」


    太陽下。


    他扛著花瓶的姿勢很醜,但是,很有勞動人民的精神。


    ………………


    《繡春刀》劇組,香江演員不少,韓橋一視同仁。


    都是2人間。


    文永衫和唐煙住一起。


    酒店會議室。


    桌椅板凳撤的幹幹淨淨,遠遠的,聽見刀劍相撞的聲音。


    韓橋朝裏麵看。


    身材纖細的小姑娘身手敏捷,一柄西洋長劍,連連進攻,劍勢如潮,嬌喝不止。


    陪練的是陳昆。


    他的劍法偏陰柔。


    陳昆飾演趙靖忠,原版裏,趙靖忠由硬漢聶元出演,為了蹭「趙雲」的熱度,兵器是長槍。


    這一次。


    韓橋改動很大,首先,長槍換成了長劍,妝容造型參考了《龍門飛甲》裏陳昆飾演的西廠督主羽花田。


    性格設定上。


    趙靖忠由「賣國賊」改成了「一心重鑄東廠榮光」,忍辱負重,心狠手辣的大太監趙懷安。


    趙靖忠,字懷安,另號「東廠廠花」。


    韓橋不敢出聲。


    兩人對練,都是真劍,稍有不慎,破相在所難免。


    「喝。」


    文永衫紮著高馬尾,她身材高挑,舞蹈功底深厚,淩空躍起,燕子歸巢,長劍直刺陳昆胸口。


    「鏗鏘」。


    兩劍相撞,陳昆「撫雲手」,劍撥弄著文永衫長劍,腰下沉,背直成一線。


    下一刻。


    劍頓在文永衫脖子上。


    「文衫……」


    「老陳,厲害啊!」韓橋鼓掌,陳昆劍法的確漂亮,他的劍招是「達摩劍法」,沒有武俠電影裏玄乎,是真正實戰派的劍法。


    文永衫是「越女劍」。


    「老韓……」陳昆收了劍,笑道:「要說厲害,誰敢和你比。」


    韓橋的「斬馬刀」勢大力沉,幾人對練過多次,一場打下來,韓橋屁事沒有,其他人震的手腳發麻。


    「永衫。」


    文永衫今年16歲,小姑娘發育早,身高168,身材管理的很好,文文靜靜的,氣質清純,禮貌鞠躬:「韓導,您好。」


    文永衫進組半個月,見韓橋的次數屈指可數。


    眼神餘光偷看韓橋,她對韓橋很好奇,主要是,韓橋名聲太差了。


    鬼見愁。


    這幾天。


    韓橋封殺謝霆風和張衛建的消息傳過來,噤若寒蟬,鬼見愁成了「閻王殺」。


    餘光下。


    韓橋很高,嗯,很帥,也沒有那麽可怕啊!


    「老韓,我還有事,先走了。」陳昆腳底抹油,回頭看。


    陽光下。


    韓橋正指導文永衫練劍。


    聳聳肩,心想:「韓橋怎麽和訓哥兒一樣,葷素不忌啊!」


    清風吹來。


    悵然若失。


    訓哥兒即便是葷素不忌,也從沒有考慮自己。


    ………………


    「看好了。」


    韓橋習劍多年,指導小姑娘輕輕鬆鬆,手指夾著劍,走著步伐:「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來……」


    文永衫身材纖瘦。


    她沒想到韓橋這麽直接,整個人恍如韓橋手上的提線玩偶,幾個動作下來,臉頰緋紅,氣喘籲籲,叫道:「韓導,我會了。」


    韓橋很欣慰,自己調……教導女演員的水平又提升了,關心問:「文永衫,聽寧導說你最近情緒不好,一個人不習慣嗎?」


    小姑娘,第一次出遠門,不習慣很正常。


    「沒有,沒有。」文永衫低著頭,心裏納悶,韓橋沒有傳聞那麽可怕啊。


    「有什麽困難,不要藏著,大膽說出來。」


    香江電影沒落,最顯著的證明,香江電影人才斷層,全靠幾個老麵孔維持著顏麵。


    新青年一代裏,文永衫名氣是比較大的了。


    韓橋既然想要強勢殺進香江,那麽,文永衫就是特別好的跳板。


    想一想。


    幾年後,香江最知名的女明星,幾大獎項的坐擁者,出演的電影,全部是內地韓橋的電影。


    她就和一根針,戳進香江電影圈的心髒。


    沒錯。


    韓橋要捧文永衫成為香江新青年一代的「臉麵」。


    「沒有,沒有。」文永衫誠惶誠恐,韓橋的態度太好了,要不是她隻有16歲,她都以為韓橋有懷心思了,禮貌說:「韓導,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這是我的第一部電影。」


    「有壓力?」


    「嗯……有壓力。」文永衫聲若蚊蟲,旋即,腰杆挺直,眼神認真,攥著拳頭,強調:「不過,韓導請您放心,我會克服壓力,」


    鞠躬。


    然後。


    馬尾甩韓橋一臉,俏臉嚴肅:「不辜負韓導對我的信任。」


    小姑娘啊。


    元氣滿滿。


    馬尾弄的鼻子有點癢,韓橋沒有多說,他今天就是見見文永衫,看值不值得培養。


    「那伱好好努力。」韓橋正色:「我看好你。」


    感覺差點東西。


    看著小姑娘削瘦的雙肩,韓橋伸手拍了拍,正色說:「很看好你。」


    圓滿了。


    文永衫臉色激動,她第一次受到電影導演的認可。


    門口。


    陳偉庭找文永衫去食堂,他和文永衫關係不錯,文永衫年紀小,陳偉庭認她做妹妹。


    眼神瞅見韓橋,恭敬問候:「韓導,您好,我是陳偉庭。」


    「你好。」韓橋點點頭,回頭說:「時候不早了,去吃飯吧,吃飯好好休息,今晚會很累。」


    陳偉庭眼神目送韓橋背影消失,整個人軟塌塌的,靠著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韓橋果然很冷酷啊。」


    「冷酷,沒有吧。」文永衫想著:「韓導很好啊。」


    「還不冷酷?」陳偉庭臉色平靜,聲音低沉:「你好。」


    「就這樣。」


    「不過他真的好年輕。」陳偉庭眼神憧憬:「聽說他今年不過23,就有現在的地位,我都19了,什麽時候能和他一樣啊。」


    「偉庭哥。」兩人並肩走,俊男靚女,文永衫性格溫柔,劍袋背著,說:「你的目標不是謝霆風,怎麽成韓導了。」


    「謝霆風都被他封殺了。」陳偉庭聳聳肩,哭喪臉:「我可不想被封殺。」


    「加油啊!偉庭哥。」


    ………………


    晚上。


    《繡春刀》片場。


    整個片場氣氛緊張,工作人員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韓橋忙的要死。


    這場戲,是《繡春刀》開機以來,場麵最宏大,也是武打戲份最重要的一場戲。


    可以說,決定了電影前30分鍾的亮點。


    錦衣衛三兄弟,接到東廠的命令,追殺逃亡的魏忠賢。


    魏忠賢即便倒台,身邊自然有武術武林高手保護。


    盧劍星貪圖功勞,拒絕呼叫錦衣衛的支援,三人對決眾高手,死裏逃生。


    「老陳,灑水車準備好沒有?」


    戲是雨夜戲,拍雨戲,9月的天,十天半月沒有雨。


    「準備好了。」老陳是劇組組的組長,韓橋劇組的老人,心裏有數:「韓哥,灑水車準備了三輛。」


    「夠用了。」韓橋沉吟,想起來了:「救護車準備好沒有?」


    「救護車?」老陳眼神瞪大。


    「臥槽,你怎麽把最重要的忘了。」韓橋怒了:「趕緊準備救護車,還有,護士和醫生都要預備起,到時要出了事,第一時間往醫院送。」


    說真刀真槍,就真刀真槍。


    囑咐好劇務,韓橋馬不停蹄,跑到龍套處,這時候,眾龍套正在上妝,看見韓橋,龍套頓時炸了鍋。


    韓橋在橫店,那可是「龍套之神」,傳說中的精神支柱,聲音激動:「韓哥。」


    「韓哥……」


    「哇哇哇……」


    一群人,烏泱泱的圍到韓橋麵前,晚上,燈光昏暗,他們的目光亮的嚇人。


    韓橋就是龍套出生。


    他們看見韓橋,就恍如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韓橋臉色嚴肅:「兄弟們,我要再次強調,這場戲,是真刀真槍,稍有不慎,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希望兄弟們認真考慮,不要衝動。」看著明亮的眼睛,韓橋道:「如果有兄弟現在想要走,劇組補貼100……」


    「不走。」


    「我們不走。」


    這場戲的危險程度,劇組早就說明了,工資也不錯,平常夜戲最多300,繡春刀夜戲1000。


    錢是次要。


    主要是,那是韓橋啊!


    要是表現好,沒準就飛黃騰達,人群裏,有人聲音激動:「韓哥,我跑三年龍套了,我都準備離開橫店了。」


    「我就是想要一個機會,有危險我不怕!」


    「對。」


    「我跑2年了。」


    「我們不怕危險,流血流汗,我們都不在乎。」龍套大吼:「韓哥,請給我們機會!」


    這麽多人大吼。


    遠處。


    帳篷裏,演員們聞聲,朝著這邊看,張靜眼眶微紅,險些落淚,他太理解龍套們的心情了。


    流血流汗,都不怕。


    就怕沒有機會,黯然離開,眼神看著黑泱泱的人群,手緊握刀鞘。


    他運氣好,能有機會,那就不能浪費。


    其他人也心有感觸。


    自己是幸運的,還有那麽多人翹首以待,苦求而不得。


    如果不全力以赴。


    那就是愧對了上蒼的垂青。


    韓橋沒想到,龍套情緒激動下的大吼,間接影響了演員的「氣勢」。


    他看著一雙雙眼睛,承諾說:「兄弟們,既然你們信任我韓某,我絕不負大家的期望。」


    「這部電影。」韓橋聲音低沉:「一定會成為兄弟們的驕傲。」


    「你們想要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忘記。」


    龍套裏,刻苦努力的人不少,演技好的也不少,他們隻是沒有機會。


    「謝謝韓哥!」


    「韓哥放心,我們一定演好這場戲。」


    「……」


    韓橋回到導演篷。


    寧昊臉色微妙,他真服韓橋了,他混過不少劇組,開拍前,還要打打雞血的劇組,真的很少。


    太奇葩了。


    龍套拍夜戲,那不是見鬼,能糊弄就糊弄。


    累死累活,錢又不會多,劃劃水,戲就過去了。


    眼神眺望著群情振奮的眾龍套,心裏嘀咕:「看這樣子,就是真上戰場,隻要韓橋敢沖,其他人也不會猶豫吧。」


    認真看監視器。


    他對韓橋,心裏其實不服氣,這半個月,韓橋懶散,大爺一樣。


    寧昊甚至懷疑。


    韓橋的兩部電影,嗯真不是韓橋拍的,看樣子,有可能是韓橋找了經驗豐富的「執行導演」,自己就是捧著對講機。


    無腦的「哢」。


    今天晚上的夜戲,參演人數近百人,攝像機都有6台,是真正的大場麵。


    韓橋後仰在涼椅,神色放鬆,沒注意到身邊的小夥子有「反骨」。


    候了半小時。


    劇組過來通知:「韓哥,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拍。」


    「好。」


    韓橋挺直背,整個人狀態大變,懶散和隨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山一般的凝重。


    「燈光就位。」


    「收音沒問題。」


    「攝影掌機就位。」


    「繡春刀163場,1鏡……」


    「action」


    ………………


    夜。


    大雨傾盆如注,黑夜裏,荒野的客棧,橘黃的燈籠搖曳。


    草垛後。


    錦衣衛沈練披著蓑衣,雨帽的簷腳,豆大點的水珠不斷落下。


    「魏忠賢必定就在這家客棧。」


    沈練說完,取出信號箭。


    「號箭,」盧劍星眼神直視好兄弟,按住:「不能發。」


    「大哥。」沈練眼神直視,低吼:「你莫非想三個人就把這事辦了。」


    「這差事落在我們兄弟身上。」


    盧劍星一字一句:「衙門裏已經很多人眼紅,百戶大人也不高興。」


    「難保咱們的人沒有他們的樁子。」


    「要是故事壞了咱們的事。」


    「回去命怕都保不住。」


    大雨傾盆。


    沈練眼神一暗,沉默,片刻,有些怨念:「你不是怕,功勞被別人給搶了。」


    「這窩囊的日子你還沒過夠?」盧劍星手攥住沈練,用力,眼神壓抑著火,沉聲:「咱沒銀子,沒路子,靠的就是機會。」


    「機會來了接住。」


    「就能翻身!」


    「……」


    「妙啊。」


    監視器前。


    韓橋滿意的點頭,三兄弟的情緒特別充沛,尤其是沈練,可以看出,機會到來時,他內心的糾結。


    他想要抓住機會。


    但是。


    這機會要靠命去拚。


    胡君飾演的盧劍星,氣質上更沉默,他的演技是幾人裏最好的,任何情緒,都能坦然的接住。


    「老寧,如何?」韓橋問著寧昊。


    「特別好。」寧昊贊道:「韓哥,你開拍前,激勵群演,情緒感染到三人。」


    說著。


    寧昊眼神詫異,如果韓橋這都能想到,那他的「導演」技巧,豈不是隨心所欲。


    韓橋難道深藏不漏。


    「老寧,低調。」韓橋心裏笑開花,他懂個屁,就是這場戲太危險,所以,事先說好。


    臉色淡然,手按下,輕飄飄說:「基本操作。」


    「勿6。」


    「6?」寧昊一頭霧水,不過,現在正拍戲,心裏沒有糾結,繼續看戲。


    「……」


    三兄弟各有所求,機會到了,那是絕不可能任由錯失。


    下了決定。


    三人貓著腰,輕手輕腳摸到屋簷上,院子裏,護衛腰間懸掛著長刀。


    遠處。


    幾個強大的漢子提著強攻。


    院子護衛的水潑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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