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屏風


    趙秋霽的死亡時間,是醜末寅初。


    第一發現人是趙秋霽的貼身丫鬟小晴。


    她辰初時按慣例去喚小姐起身,往常淺眠易醒的小姐喊了半天都沒動靜,她推門探頭,看到整塊屏風上都是飛濺的鮮血,當即嚇得尖叫連連,把樓裏樓外的人都驚動了。


    因此第二個到場的,就是睡在隔壁小室的白三秀。


    小晴連滾帶爬去喊人的時候,她聽到尖叫前去查看,發現趙秋霽倒在屏風後麵,脖頸處血流如注。


    趙秋霽剛脫了外衫,還沒換成寢衣,頭髮也沒有拆,看樣子是醜末回房後,正在更衣時遇害的。


    李琭和慕容恪找到白三秀時,她剛接受完官差的問詢,臉色還有些蒼白。


    「你還好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慕容恪擔心地問。


    「見過李司直,慕容公子。」白三秀搖搖頭,「我緩一緩就好。」


    「走走走,到我房間去喝口熱乎的。」


    因為趙秋霽閨房以及左右房間都被封鎖了,三人就到慕容恪歇息的客房坐下。


    就著熱茶和炭火爐,暖了一會兒,白三秀臉上才恢復一些血色。


    「沒想到李司直會專程過來。」


    慕容恪差點要舉手示意:「當然是我把他喊過來的。」


    「怪不得。


    我就想著,大理寺一般也不查案啊。」


    大理寺主要負責審理文武百官犯罪及京城徒刑以上的案件,不涉及一般案件,也極少參與偵查。


    因此,正常按照慣例,趙秋霽的案子在案件查清、案犯歸案,萬年縣判決結案以後,卷宗才會出現在李琭的案台上。


    李琭到的時候,屍體已經送去萬年縣殮房了,他隻看了一下案發房間。


    於是他問道:「三秀姑娘,你能說一下當時情況嗎?」


    「徽明!」


    「慕容公子,不妨事的。」白三秀想了一會,才慢慢道,「我隻負責小姐的膳食,小晴負責照顧起居,所以一向都是她去喊小姐起身。


    今天早上,我聽到尖叫後,趕緊出來查看,小晴已經跑著喊人去了。


    我進了小姐的屋,第一眼就看到屏風上噴的全是血,繞過屏風就看到小姐躺在地上,脖子上很大一個口子,衣服全浸濕了。」


    「傷口在哪一側?」


    白三秀點了點自己的脖子,很確定地說:「右側。


    我想想,房門朝南開……小姐是頭南腳北。」


    「屋裏可有打鬥痕跡?」


    「沒有。


    家具擺件都完好無損,沒動過。


    如果不是那個血屏風,第一眼都看不出來出事了。」


    「昨晚你可有聽到什麽響動?」


    白三秀搖搖頭。


    這時有丫鬟在門口恭敬地說:「李司直,慕容公子。


    十娘讓三秀去一趟。」


    「這是喊我去幹活了。


    二位慢聊。」


    「記得多給我留點啊。」慕容恪這時候還沒忘了吃。


    白三秀離開後,他望向李琭,「怎麽樣,你覺得呢?」


    李琭微微頷首:「結合屏風上血跡的噴濺方向和完整情況,兇手是在趙秋霽背後下的手。


    傷口在右側,等驗屍結果出來,就能確證兇手是否左撇子。


    如果是……」


    「那就是『他』重出江湖了。」慕容恪接話道。


    「是又如何?」


    「哎?你不想查查?」


    「不想。」


    「你可是大理寺的官員,一點沒有探究欲嗎?」


    「越權了。


    你一個侍禦史,公然鼓勵我違規?」


    「……」


    李琭是真的無意探究,喝兩口茶正要走了,卻又聽得院中一陣吵鬧。


    「你一個小小的縣尉,吃了豹子膽了,敢擋我的道?一個賤女人,死了就死了,也敢來打擾我!」


    不出意外,又是李瑋那個大爺。


    攔住他去路的人,是萬年縣尉徐朝宗。


    他畢恭畢敬地打躬作揖,但就是擋著不讓人走。


    梁王一家子,雖然封號為梁,其實是根祖傳的歪梁。


    當年世宗朝的時候,也是梁王世子,欺負當時的寧王妃平民出身,給人家上眼藥。


    但寧王是什麽人物?十五歲就率軍深入大漠,掃平突厥王庭的殺神,從來不講情麵,直接以牙還牙,把世子鼻樑都打斷了。


    雖然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到如今已經沒幾個人還記得,但是凡提起梁王,都沒有半句好話。


    李瑋也繼承了他們家的光榮傳統,做人他最次,玩樂樣樣行。


    從他罵罵咧咧的內容推測,應該是徐朝宗想向他詢問昨夜情況,以他的為人,當然是不會配合的。


    徐朝宗還是很盡責,見到李琭出來,也叉手拜禮:「下官萬年縣尉,見過李司直。


    淩晨此地發生命案,聽聞昨晚李大人也出席了宴會,不知可否請大人說下情況?」


    「我大約是醜初離開的,就在世子與趙姑娘衝突之後,那時趙姑娘還安然無事。」


    「你!好你個李琭,你這是什麽意思?想扣我屎盆子?」


    「可否請世子說明一下衝突之後的去向?」


    徐朝宗的追問更是激得李瑋氣不打一處來,氣惱地直嚷嚷:「我就不說,憑什麽要說!有本事你把小爺我拘回縣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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