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蘭剛剛入社會時,做過買鞋子的售貨員,買衣服的售貨員,做過酒店裏打掃衛生的服務員,做過大飯店裏的服務員,也在忙碌的周末做著自家飯店的服務員。沒有文憑和技術,她的工作總是逃不過“服務員”和“售貨員”兩種,她很快透過那些五光十色的表象,明白了老師和父母嘴裏說過的“艱難”。


    但她還有些別的幻想,那就是像自己看過的那些言情小說的女主角一樣,嫁一個好男人,舒舒坦坦的做家庭主婦,養育一個或幾個自己的小孩。


    劍蘭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是在飯店裏打工時遇到的這個男人,彼時她正在被一個難纏的客人刁難,非要讓她數出來一盤龍蝦裏到底有幾隻,懷疑廚房偷工減料,男人仗義執言幫劍蘭解了圍,劍蘭很感激他。


    那天晚上下班之後,男人約了劍蘭去餐廳的吧檯小酌一杯,劍蘭不會喝酒,他就體貼地給劍蘭點了一杯果汁,並不因為自己幫了她一點忙,就挾恩逼迫她什麽,劍蘭覺得很心動,雖然這個男人長相平平,但他能在自己工作的那家並不算便宜的飯店裏消費,經濟狀況看起來並不拮據,還不像劍蘭遇到的其他男人那樣或刁難或調戲自己,劍蘭已經在心裏默默地欣賞他了,她想,這是一個可以託付的男人。


    劍蘭很快就和這個男人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並很快就在男人甜言蜜語的許諾中有了孩子,雖然她當時還沒有婚姻。


    母親看著孕檢單又急又氣的要打她,劍蘭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就把肚子敞開讓她打,於是母親拿掃把的手顫抖了,遲鈍了,最終放下來了,她抹著眼淚,說自己對不起劍蘭她爸,說讓劍蘭把男人領回來看看。


    劍蘭趁著肚子還沒有顯懷,就這樣稀裏糊塗又匆匆忙忙的結了婚,斬斷了少不經事的少女時代,在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沒明白家庭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就成為了母親。


    男人在產房外得知劍蘭生的是個女兒,當場黑了臉,轉頭就離開了醫院不知所蹤,他的父母,也就是劍蘭的公公婆婆,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連他們那簡陋的婚禮都沒見過人,更不要說是劍蘭生產了,產房外隻留下了劍蘭的母親,焦急地等著看一眼虛弱的女兒和新生的外孫女。


    劍蘭從生產的煎熬中清醒過來時,沒有見到預想中感動溫情的丈夫,連他的電話都打不通。劍蘭第一次對自己的婚姻和男人產生了質疑,忙前忙後照顧自己,心疼自己的,隻有一開始反對自己輟學,反對自己不負責任婚姻的母親,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選錯了,草率了?


    不幸的是,她的這些不祥的預感一一應驗,當她和母親抱著新生的女兒從醫院回到冷鍋冷灶的家裏時,男人正在樓下的麻將館裏賭得醉生夢死不亦樂乎,根本沒有照顧家庭和孩子的意思,更遑論出錢給妻子和女兒買點什麽,劍蘭一問他要錢,他便麵色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劍蘭這才驚覺,這個男人似乎一直都沒有穩定長久的工作,一直都在坐吃山空。


    於是命運就這樣一路下跌,當一群陌生人闖進劍蘭家,凶神惡煞地要把值錢的家具都搬出去賣掉的時候,劍蘭才發現,自己已經好幾個月聯繫不上在法律意義上和自己是一家人的丈夫,她和母親找遍了整個家,都沒能找到原本藏在櫃子裏的兩本房產證。而父親辛辛苦苦開起來,母親兢兢業業經營著的飯店,也在她們忙著照顧繈褓中的女兒時,換成了別人的副雜店,打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絕望一點點的侵襲。透杜家出車禍


    劍蘭終於吃到了教訓,毅然決然地向法院申請了起訴離婚,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樣不負責的男人會受到法律的製裁,現實卻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找不到男人在哪裏,她不僅拿不到離婚證,甚至沒有了飯店的母親和哺乳期沒有工作的自己,有很大的可能爭取不到女兒佳佳的撫養權。


    當劍蘭找人東打聽西打聽,千辛萬苦地在一個地下賭場揪住了欠債無數的丈夫時,她根本不能將麵前這個賭狗無賴和當時為自己解過圍,請自己喝果汁的“真命天子”聯繫在一起。


    男人死皮賴臉,說離婚可以,兩個房產證都要過戶給自己,反正現在房產證已經被抵押給了賭場,劍蘭就算是不答應,也難以再拿回來,她隻能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答應了這屈辱的條件,隻想著能擺脫這段如同噩夢一般的婚姻,帶著孩子,跟著母親重新開始。


    但一紙離婚協議並沒有驅趕走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前夫,他趁著寡母沒倚仗,賴著劍蘭要錢,但凡不給,就打人砸屋,威脅著要帶走佳佳,搶走劍蘭的撫養權,逼得母女二人帶著幼小的佳佳東躲西藏,不停重複著搬家、被男人找到、給錢、再搬家的疲憊輪迴。


    劍蘭在佳佳兩歲的時候進入了燈紅,孫紅承諾她,隻要她在燈紅聽話好好幹下去,就會庇護她們一家三口人,為她們找到安全的住處,免於前夫的騷擾,於是劍蘭在絕望中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曙光,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答應了孫紅的一切條件,簽下了一份自己看不太明白的用工合同,甚至在一段時間裏都把孫紅當成了大好人,當成了自己家的恩人。


    直到有一天,孫紅讓她進了燈紅二樓的一個包間,服務一位重要的男客人。


    那個包間裏的男人,劍蘭已經記不得他長什麽樣子了,昏暗的燈光扭曲了空間裏的一切形象,隻剩下男人那雙肥胖的手和嘴唇的觸感,以及徒勞地反抗帶來的一個巴掌和身體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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