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冷落害死了她,如果當時他可以說服自己,對她好一點,給她真正的侯夫人尊榮,又怎會被人趁虛而入,用自己的名義殺死了她。


    多麽可笑,又多麽諷刺,所有人都知道他恨她,恨不得殺了她,所以那個假命令才會被毫不遲疑的執行。


    想到這裏,裴宴笙覺得心裏沉重的透不過氣來。


    “兄長,這不能怪你。”裴嘉敏看著他自責的樣子,爬到床邊安慰道。


    裴宴笙卻無所謂的搖搖頭,“我不在乎別人怪我,也不在乎別人誤解我,我隻在乎她到臨死都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了。”


    彌留的那一刻,她是怎樣的心情呢,她很自然的相信殺手就是自己派來的。


    她也很少抱怨,大概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畢竟自己從未給過她生的希望。


    哀莫大於心死,她一定是帶著對他的恨和絕望離開人世的。


    想到這裏,裴宴笙忽然腦中一陣抽痛。


    他不能去細想她的死,否則就會頭痛欲裂。


    這是他這輩子最痛的遺憾。


    裴嘉敏見他痛苦的閉上眼睛,難受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兄長,答應我,替嫂嫂報完仇就放下吧。”她從床上下來,跪在他的腳邊懇求道。


    “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裴宴笙捏了捏眉心,疼痛緩解後,他看著好不傷心的裴嘉敏,好笑道:“怎的?她都不在了,還讓我如何放過她,連提她念她也不行嗎?”


    裴嘉敏癱坐在地上,無力的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


    陰暗了一整日的天,終於在夜晚下起了瓢潑大雨。


    裴宴笙撐傘站在玉笙居的門前,冰涼的雨霧迎麵撲在他的臉上,他卻無動於衷。


    曾聽府裏的人說,她去的那一晚也是大雨如注。


    他看著斑駁緊閉的大門,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勇氣踏足這裏,最多也隻是在門外駐足。


    可今天,他稍微有了點底氣。


    他輕輕的推開門,入眼的景色一切如昨,可早已物是人非。


    裴宴笙一步步走進去,萬千記憶湧入他的大腦,這本是他從小長大的院子。


    彼時尚未糊塗的父親還十分疼愛他,用他的名字命名了這裏。


    後來他又在這裏娶妻成家,他本可以苦盡甘來,有美好的生活。


    然而一切全都敗給了命運。


    又或許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的口是心非,懲罰他的驕傲和愚蠢。


    裴宴笙牙關緊閉,眼中是濃鬱的化不開的不甘和執念。


    他猝然鬆開手裏的紙傘,急促的雨點如斷了弦的珠子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他對著陰沉烏黑的上空喊道:“李容安!”


    從未如此放縱過,可喊出來卻覺得暢快又難過。


    “李容安……”她的名字原來這麽好聽,可他再也沒有機會當麵叫她了。


    ……


    夜裏一聲驚雷,容安猛地坐起身,她大口喘著氣,額頭上都是冷汗。


    她夢見裴宴笙了,夢見他站在大雨裏喊她的名字。


    那聲音那情景是如此真切,而此刻屋外也確實下著傾盆大雨,她不由覺得渾身發冷,連忙喚了紫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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