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國公府都靠薛姨娘和管家支撐著。


    薛姨娘命人將鎮國公抬回後院,又請了大夫,安置好一切才有空去找容安。


    她坐在容安的屋子裏,喝了一口阿蠻端上來的綠茶,才慢慢從一早上的雞飛狗跳和驚心動魄中緩過神來。


    “三小姐,文家的人是你去通知的?”薛姨娘問道。


    一旁的紫蘇和阿蠻也豎起了耳朵。


    容安點點頭。


    “可你是怎麽知道的?”薛姨娘不解,她剛回京城不久啊,怎麽可能知道關於蔣氏多年前的秘事。


    “這還得感謝蔣氏的大嫂。”


    “周氏?”


    “沒錯,周氏離開京城前,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容安說道。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不得不說,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細上百倍,蔣家父子可能還真不知道蔣氏幹的勾當,可周氏卻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蔣氏婚前和周氏這個大嫂相處的還不錯,所以周氏也去過大板巷的院子,有一次恰巧在門口遇到了鎮國公,這是疑點之一。


    再說文家公子,他對蔣氏可謂癡心一片,也明確表示會等她三年,可他最後一次來京城的時候,不知和蔣氏鬧了什麽別扭,蔣氏更是哭訴說文公子單方麵退親了。


    那時永昌伯氣的火冒三丈,還特地跑去海陵文家質問,文家人一頭霧水,而文公子更是不知所蹤。


    再後來,蔣氏便生了一場怪病,打聽到廣陵有一位名醫能治此病,蔣氏就去廣陵求醫了,這一去就是大半年。


    等她回來的時候,周氏發現她確實氣色很好,而且還豐腴了很多,作為生了孩子的女人,她第一眼就感覺蔣氏像是生產過一般,那腰圍和胸圍都和原先不同了。


    但蔣氏解釋說自己是長胖了,周氏信了。


    怎麽可能不信,蔣氏還是黃花閨女,而且還在孝期裏,她若真是私通產子,那真是大逆不道,罔顧廉恥了。


    蔣氏回來後,還是經常去大板巷的院子裏小住,就這樣一直到孝期結束。


    永昌伯一度很擔心她年紀大了不好說親,可沒想到喪妻不久的鎮國公上門提親了,說是要迎娶蔣氏。


    這真是天大的喜事。


    而那時周氏恍然想起前兩年在大板巷遇到鎮國公的情景,總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人一旦生了疑問,看什麽都會帶著幾分懷疑和探究。


    當她見到國公府龍鳳胎的時候,疑思更深了,那李長澤可不就和蔣平有些神似,都說外甥似舅。


    再一算他們的出生年月,可不就正好是蔣氏去廣陵治病的那段時間。


    而且都是做一府嫡母的,蔣氏對那龍鳳胎好的不同尋常。


    周氏心中大駭,已經認定了五六分,但是她從未跟別人說過,這一切都是她的推算懷疑,沒有實質證據。


    再說,蔣氏嫁入國公府後,對伯府也是頗有照拂。


    周氏便將這件事埋在了心底,原本她是準備埋一輩子的,哪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被蔣氏母女給殘害了。


    這個時候,她恨透了蔣氏。


    而她這些年來所有的懷疑都因為蔣氏院子裏的那具骸骨得到了肯定。


    那絕對就是消失了二十年的文家公子。


    薛姨娘默默的聽完,看著容安說道:“怪不得國公爺剛剛在門口大罵她是魔鬼。”


    “是嗎?”容安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大概是醒悟了。”薛姨娘說道,跟這麽一個蛇蠍女人恩愛共枕多年,也真是夠令人反胃的。


    容安笑了笑,語氣淡漠:“他也不無辜。”


    薛姨娘知道她一直不待見鎮國公,但想想也是,能夥同蔣氏幹出這樣的勾當,又能是什麽好人。


    “不過,三小姐您這盤棋下的太大了,咱們國公府已經搖搖欲墜了。”薛姨娘歎了口氣說道。


    “姨娘是怕國公府的榮華富貴保不住了嗎?”容安問道。


    “我是為您擔心。”薛姨娘蹙眉嗔道,“別忘了,您也是這條船上的人,咱們國公府都要遺臭萬年了,燕王若是上奏退婚可怎麽辦?”


    那可真是太好了,容安心裏竊竊的想。


    嘴上卻是安撫道:“姨娘你真是操心多了,福禍自有天定,想那麽多作甚。”


    薛姨娘看著容安滿不在乎的樣子,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少也看得出,三小姐不是那等貪圖權貴之人。


    相反,她淡漠的很,她是真的不在乎那門親事。


    想到這裏,她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


    順天府在重壓之下,很快將兩件案子查清。


    李長澤被判杖責三十大板,流放三千裏,永世不得回京。


    而蔣氏則是斬立決。


    至於鎮國公,那就不是他們能做主的了。


    禦書房裏,景帝威嚴的目光掃過麵前的三個人。


    問道:“對於鎮國公的處理,朕想聽聽各位愛卿的意見。”


    站在中間的陳友德左看看,右看看,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身高八尺有餘的男人。


    一個冷峻清貴,一個豐神俊朗,兩人都是目不斜視,不動如山。


    好吧,他先來,誰叫他位份最低。


    “回稟陛下,微臣覺得,鎮國公私德有虧,修身不正,應該撤其職位,並永不啟用。”


    景帝點點頭,道:“陳愛卿說的有理,隻不過這處罰力度似乎小了點,難以服眾。”


    陳友德沉吟了片刻,見左右兩人依舊不答,隻能再次上奏。


    “現如今國公府醜聞漫天,鎮國公本人又多年毫無建樹,實在難以堪當一品公爵門楣,微臣覺得可以降爵了。”


    說完,陳友德垂頭不再講話。


    大鄴建朝以來,還未有過降爵的先例,一般無甚過錯,是不會被降爵的。


    實在是這次鎮國公太離譜了,他除了有個傲人的頭銜,還有什麽可被罰的。


    陳友德覺得陛下找自己來,就是拋磚引玉的。


    至於怎麽個降法,他想聽的並不是自己的意見,或者說,他想考驗的並不是自己。


    “陳愛卿所言有理,你們兩也說說看呐。”景帝的目光掃過裴宴笙和蕭瓚,果然這麽說道。


    裴宴笙看了一眼景帝,他神態肅然,看來不降爵難消他心頭怒火。


    他又想到了李家三小姐,這丫頭搞這麽大一出戲,有沒有想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爵位被一擼到底,她還有什麽資格嫁入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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