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要再看我了。」


    早見由梨撒著嬌,伸手擋在半空中。


    「沒有看你, 我隻是在看佐久早這小子。」


    早見秀吉迅速把視線轉移,看著全身上下一絲不苟, 坐姿端正的少年。


    完全挑不出一點錯誤。


    佐久早聖臣因為身高很高, 經常會彎著背。不太明顯,但當習慣了彎著腰的他, 突然直起身體的時候, 誰看了都要說一句不太習慣。


    早見秀吉挑不出任何錯誤, 隻能皺眉,「穿這麽正式幹嘛。」


    「秀吉。」


    早見理沙遞了個眼神,無聲警告。


    「食不言, 寢不語。連由梨和聖臣幼兒園就懂的道理。」


    接收到夫人的警告,早見秀吉隻能放棄繼續挑刺。老大不小的人悶哼一聲,默默撇過頭, 不再說話。


    早見夫人的維持下,一頓飯雖然吃的不算盡興, 但也算平安度過。


    桌上的餐具被慢慢收走, 除了早見夫人,剩餘三人仍舊坐在桌前。


    早見由梨緊了緊發幹的喉嚨, 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剛遞到唇邊,才發現水杯已經見底。她起身, 下意識看了眼目光相對的兩人,最終緩緩坐下。


    一言不發的早見秀吉抬頭, 臉色稍鬆, 「去吧, 爸爸有話要和聖臣說。」


    「爸爸……」


    早見由梨站在原地,看了看兩人,目光猶豫。


    「由梨,沒關係的。」


    沉默許久的少年開口,黑沉的目光平靜,安撫著眼前不安的女友。


    早見由梨低頭,對上少年黑沉平靜的目光。


    很早的時候,早見由梨就知道,佐久早聖臣的眼睛是很純正的黑色。隻有在陽光直直照射的時候,才能看到一點點,不太明顯的深褐色。


    少年的目光總是這樣平靜,莫名能讓人安心。


    早見由梨點點頭,端著杯子輕手輕腳離開。


    餐廳裏隻剩下坐在桌上的兩人。


    「由梨那孩子偶爾會很任性,很喜歡撒嬌,」


    早見秀吉深吸口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偶爾還會很馬虎。」


    「如果接受不了的話,就早點放棄。」


    「沒有,由梨很好。」


    佐久早聖臣語氣很認真。


    「我當然知道由梨很優秀!」


    早見秀吉滿臉驕傲,「她性格很好,是很孝順的孩子,成績也非常優秀,是理沙和我的驕傲。」


    明明隻是談戀愛而已。


    早見秀吉看著沉默的少年,放在桌上的拳頭攥緊,「總之,我還是看你不順眼。」


    「如果欺負了由梨,我隨時都會跑到隔壁,把你揍一頓!」


    握緊的拳頭微微鬆開,不遠處是少女正在忙碌的背影。


    「不會給叔叔那種機會。」


    早見秀吉的眼眶微紅,眼角的細紋也突然多了幾分。對上叔叔的眼睛,佐久早聖臣認真道,「不會有那一天的。」


    「我和由梨會結婚的。」


    佐久早聖臣臉上滿是認真,黑沉的目光裏全是堅定。少年原本總是插在口袋裏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放在了桌上。


    兩隻手都纂成了拳,在說下兩人會結婚的時候,指尖向內,握緊的拳頭用力。


    太過堅定了,仿佛在告訴早見秀吉。


    如果不是由梨,那麽所有的一切都不會考慮。


    早見秀吉沉默片刻,重重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佐久早的臉,


    「臭小子,這種話,等你們順利結婚那天,再堂堂正正和我說吧!」


    話落,早見秀吉起身,背對著兩個孩子,「我去幫媽媽洗碗,不要做什麽小動作!我眼睛和耳朵可是很厲害的!」


    早見由梨端著兩杯水,坐在聖臣旁邊,伸手遞給他一杯。


    「聖臣和爸爸聊好了麽?」


    原本早見由梨想要偷聽,但是被爸爸發現後,隻能走遠。剛才的對話,她隻能聽到一點模糊的聲音。


    「嗯。」


    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什麽時候來到桌下,隨意搭在雙膝上,又看著女友一遍喝著水,一邊端詳著他手上的薄繭。


    「有聊什麽?」


    掌心對上佐久早的掌心,早見由梨饒有興致比對著兩人手的大小。


    「一些簡單的問題。」


    佐久早聖臣並沒有解釋太多,低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像玩具一樣,被女友把玩。


    「這樣麽……」


    見佐久早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意思,早見由梨也沒多問,專心看著兩人掌心相貼在一起的手。


    「聖臣的手好大。」


    兩人手腕上的線相貼,早見由梨輕輕把自己的手蓋上去。


    「大了好多。」


    早見由梨滿眼認證,順著自己的指尖看去。


    「差一個指節。」


    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指節,指腹上的薄繭讓她忍不住輕蹭了兩下。


    粗糙的觸感摩擦在光滑的皮膚上,帶來一串癢意。


    早見由梨失笑,「好奇特的感覺。」


    佐久早聖臣沉默著,眼皮半垂,目光落在兩人相觸的手上。


    然後趁著少女不注意的時候,動了下手指,輕輕勾住正在作亂的指尖。


    指腹與指腹相觸。


    溫暖的熱意迅速傳開,因為冰冷而泛白的指尖也迅速變成粉色。


    早見由梨忍不住趴下,歪著頭看向佐久早。她半張臉都藏在自己的臂彎裏,隻露出一雙含笑的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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