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聞諶拿著安王托李詩月送來的包袱回了自己的營帳。


    看見包袱所用的布料和上麵繡有的紋樣,謝聞諶隱約有了些猜測。


    將包袱打開後,他果然看見了自己意料之內的東西。


    是換季的新衣。


    以往他和父親駐守在邊關時,每每臨近換季,都會有這樣的包袱從安王府送到他們手裏。


    長期離家在外,無論是普通的兵卒還是其他將軍,都總會收到他們的家裏人寄來的信和衣物。但安王和謝聞諶不曾收到過。


    直到後來容清棠嫁給了謝聞錦,作為安王府二少夫人替他們安排這些瑣事,早已習慣邊關生活的謝聞諶才對季節更替有了些期待。


    謝聞諶知道那時母親讓容清棠執掌中饋,她做這些隻是出於在其位謀其職的考量,並無其他的深意。


    因為不僅是他和父親,父親麾下那些家中無人,獨身的將士們也能收到這樣的包袱,隻是裏麵的衣物會有所不同。


    而從包袱到裏麵的衣物也都出自安王府私有的鋪子,並非容清棠親手所製。


    容清棠隻是盡職盡責地替婆母打理著這些事情,她的種種妥帖周到之處隻是因為「應該做」,而非她牽掛著遠在邊關的任何人。


    可謝聞諶仍然忍不住覺得慶幸。


    慶幸於自己可以分得容清棠的一部分思緒,一部分考量,即便隻是出於容清棠認為她應該負擔的責任。


    但今日送到謝聞諶手中的這個包袱,不再是容清棠的安排。


    因為她早已離開了安王府,不再是他的家人,還在他有所動作之前便決定要嫁給皇帝。


    他以背德的目光覬覦著的人,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後。


    他成了她的臣民。


    皇帝親征,她會不會為他細緻周到地考慮一切?


    作為妻子做這些事時,比之以往,她又是否會多出幾分牽掛與思念來?


    忽而想起方才那枚被皇上握在掌心的香囊,謝聞諶眼底的情緒漸深。


    作者有話說:


    終於復陽結束可以復更啦(再也不願看見抗原兩道槓。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乏力無邊 60瓶;西伯利亞二哈、綠色迷迭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6章 暗中離營


    ◎她是將門之女,有她自己的驕傲。◎


    幾日之後, 寂靜雨夜。


    一道瘦削的身影潛入了大營,直奔禦帳而去。


    四周都被漆黑的雨絲束縛著,唯獨禦帳內燃著燭火, 是沉夜裏唯一的光亮。


    來人一路上不僅並未碰上任何人,他走到禦帳門口時還發現原本應該守在帳外的禁軍不知所蹤。


    是在故意放他靠近。


    果然,他不過在帳外停留了幾息,便有一道清朗溫潤的聲音傳出:「閣下是擔心有陷阱嗎?」


    來人一麵往裏走一麵回應道:「既然決定要來,自是放心的。」


    待他步入禦帳, 連綿不絕的雨線背後, 謝聞諶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抹暖黃色的燭光。


    皇上說今夜有貴客, 命他屏退旁人, 親自守在附近。


    謝聞諶沒有想到, 來的竟會是海山國的大相。


    幾年前, 謝聞諶曾跟著父親見過海山國的大相, 他還記得那個氣質溫和悲憫的男人, 也知道他分明是僧人, 手中權柄卻僅次於海山國的皇帝。


    如今兩國都沿海陳兵, 戰船不時在附近演練, 戰事一觸即發,海山國的大相卻出現在了敵國皇帝的禦帳中。


    謝聞諶不會愚蠢到以為是自己的君主要叛國, 那便該是海山國的大相與他的皇帝之間有不一樣的心思?


    皇上之前說會讓這場仗速戰速決,海山國的大相便是其中變數嗎?


    謝聞諶心底已有了許多猜測。但他並未貿然靠近探聽什麽, 隻是沉默地守在細雨中, 謹防有任何人違命靠近營帳。


    直到黎明時分,海山國的大相走出禦帳並很快從軍營中消失, 謝聞諶才行至禦帳外, 拱手道:「陛下, 人已經走了。」


    帳內,衛時舟淡聲道:「謝將軍守了整夜,先回去歇息片刻,巳時再來見朕。」


    「叫上李千戶一起。」衛時舟又道。


    聽皇上提起李詩月,謝聞諶心有疑慮,卻也隻能應下來,先回了自己的營帳。


    巳時,謝聞諶與李詩月一道進了禦帳。


    兩人在裏麵待了片刻,又先後出來,動作迅速地回去簡單收拾了一下,再避開其他人,分別離開了軍營。


    直到聚在一處不起眼的偏僻民居,與海山國的大相碰麵,謝聞諶和李詩月都沒有和對方說過一個字。


    而跟著這位沉默少言的男人乘船離開泉州,朝著海山國而去的途中,李詩月握著自己的刀,神情一直十分嚴肅沉凝。


    謝聞諶來找她一起去見陛下時,李詩月便已經有些意外。


    聽陛下說了交給她和謝聞諶的任務後,李詩月雖沉著鎮定地領了命,心裏卻並不平靜。


    「不明白陛下為何會讓你與我一同去辦此事?」


    她身旁的謝聞諶語氣淡然地問道。


    李詩月心裏一頓,下意識朝不遠處看去——


    海山國的大相甫一上船便獨自去了甲板一側,似是不願受任何人打擾。


    她這才「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謝聞諶直言道:「因為你是李詩月,與容清棠關係匪淺的那個李詩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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