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鈞不會說話,不代表他是個笨蛋。


    一聯想到堂祖母近日帶了他們玩了一個下午,晚上突然又塞了這些東西給他,而齊邵看到信以後突然喊上許多人一起玩這遊戲,李鈞一下子就知道了堂祖母的想法。


    想到這兒,李鈞的喉頭一苦,鼻子也酸了起來。


    他也有祖母,但他那個祖母卻從來沒有把他當做孫子過,就連過年的歲錢,也從來隻肯給他下人的那份。


    像這樣為他著想的長輩,隻有他爹。可即使是他爹,也是藏著掖著,生怕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對自己好的。


    堂祖母的一番好意,他不能辜負了!


    打起精神想要和這些人結交的李鈞,開始教起了他們玩這“捕頭大盜平民”的遊戲。他並不參與,而是像他堂祖母那般做起了“法官”的任務,負責主持所有人遊戲。


    作為主持者,隻要能做到命令清晰,不偏不倚就行了,不需要多麽能言善辯。而在做一個法官的過程中,也能比其他人更容易看到所有人的表現。


    隻有法官是睜著眼的,知道誰是凶手,誰是好人,所以很快的,他就知道了那些白天能睜著眼睛不停下陷阱誤導別人的“聰明人”是哪些人。


    李鈞確實在這個遊戲裏看懂了不少東西。


    比如齊邵行事滴水不漏,從來不讓人抓到一絲錯處;比如趙聃分析極為犀利,常常能以平民百姓的身份揪出真凶。比如某學子擅長下套,不停的讓平民互相猜疑……


    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遊戲的開展,這實在很有趣,以至於後來玩這個的學子們看他一直站著做主持者有些過意不去,想要替代他的時候,他都搖手拒絕了。


    他現在是需要多聽、多想的時候。


    又過了幾日。


    不出顧卿意料,“捕頭大盜平民”受到了許多人的追捧,而她拜托齊邵宣傳的“聰明人玩的遊戲”這一口號,也迅速地傳播了開來。


    在李茂的示意下,吳玉舟讓雲夢閣名義上的閣主“流雲”捧著禮物求見李鈞,想要購下那套遊戲的“刻板權”。此事李鈞自然不能做主,隻好去問顧卿。


    顧卿是知道這“流雲”是什麽人的,也知道這雲夢閣就是自家的產業,此番如此作態,怕是掩人耳目的,所以假作考慮一番後,還是欣然同意了。


    她不但同意了,還委托李鈞將其他幾種遊戲也交予了“雲夢閣”。


    一時間,雲夢閣成了京城的熱門之地,甚至有許多人去那裏多找些妓子,不是為了消遣,而是為了人數不夠的時候能湊幾個人來。


    有些能言善辯的被吳玉舟訓著做了“法官”。由這些聲音婉轉的美人兒來做主持之人,當然比小夥子扯著嗓子喊“天黑請閉眼”要讓人舒暢的多。


    而顧卿弄出來的幾款帶有十八1禁色彩的遊戲,更是讓人想入非非,又求之不得,為許多清倌的石榴裙下平添了眾多追求者。


    吳玉舟這段時間樂的合不攏嘴,而信國公府又開始門盈若市了起來。


    雖然下個月就是殿試,可殿試是不會落選的,隻是根據排次而決定每個人不同的前程而已。更何況信國公既領著一品國公的爵位,還是兵部的主官,聖恩日隆,根基卻不深厚,人人都知道他就缺人才,這些貢生有的借著和李鈞吃過一次酒席,壯著膽子來攀交情,也就能夠理解了。


    無論是抱著什麽心思踏上信國公府大門的,李茂和顧卿都讓李鈞與他們好好相處,這些人未來究竟如何,誰也不得而知。李茂原本就是以“性格和善”示人的,此時要突然擺出嚴厲的樣子來,反而令人生疑。


    這一日,張寧休沐在家,讓家中下人來請李銳。李銳和幾位先生以及家裏人打過招呼,帶了四個伴當,去了舅舅家。


    張寧這段時間也很忙,忙到休沐的時間都沒有。


    他雖不是禮部的主事,但科舉是為了選吏而設的,殿試裏除了狀元、榜眼和探花是由皇帝定下的官職,其他人還是要參加吏部的考試才能去上任。


    今年科舉入選的國子監學生居多,總有些同僚或者他家的親朋好友拐著彎兒來想法子給家中子侄謀個好位置,讓張寧煩不勝煩。


    到了他這個位置,又是這般立場,行事須是謹慎再謹慎。無奈江家那邊派人來傳了消息,說是世族一係不希望京官裏出現太多寒門子弟。寒門子弟若要官職,最好外放為官,去遠一點的地方。


    可他看皇帝的意思,恰恰是看重了今科幾位貧寒出身的舉子,準備要留下來重點培養的。


    他心中糾結,這幾日都寢食難安。


    李銳到了舅舅書房的時候,他正在翻著什麽宗卷,見李銳來了,也不招呼他,隻叫他先找一個地方坐下。等張寧把手中的卷宗看完了,這才疲累的揉了揉眼眶,對著李銳說道:


    “你從汾州回來以後,就沒上過舅舅家的門了。”


    李銳沉默了一會兒,終是解釋了原因。


    “小舅在汾州時,想私藏兵符,謀劃我的叔父。”


    張寧揉著太陽穴的動作一滯,放下手來。


    “你說什麽?兵符?”


    李銳點了點頭,把當初在涼州如何從馬賊窩裏救出羯人,然後羯人的兵符如何被馬賊帶去都尉府勒索,張致想要瞞下兵符,拖延救援的時間等等說了出來。


    他不能和舅舅說祖父信裏有遺言“張府不可信”,也不好解釋這陣子的冷淡,隻得將涼州之事拿出來提了一提。


    隻是李銳這麽一重述當時的情況,越發覺得小舅在當時不知道叔叔那封信的時候,偷藏起了兵符的舉動十分奇怪,於是一邊描述,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大舅,希望能看出什麽不對來。


    可是他這位舅舅的臉上隻有凝重。


    “你小舅是家中庶子……”張寧歎了口氣,“從小雖然養在你外祖母的房裏,可畢竟不是如我和你娘這般教養的。他私心重,又有些武人常有的自以為是,所以後來他投生行伍,我們家裏沒有人反對,畢竟軍中還有你祖父照拂著,不會太給他苦頭吃。”


    “此事我會修書一封去斥責他,你也不必掛懷在心上。無論如何,你小舅總是為了你好的,也不願意拂你的意思,可見是真的疼你。”


    李銳沒有說他當時已經動了以死相逼的念頭了,隻是點了點頭。


    “外甥知道。”


    “我喚你來,是聽你屋裏伺候的人說,你此番回來,身上多了許多傷口,這又是怎麽回事?你路上遇襲了嗎?”


    他身上有傷,在浴房伺候的下人都知道,他祖母也知道了。舅舅能知道,並不奇怪。


    可他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不安來。


    “外甥在去涼州的路上,遇見了刺客。可到了涼州境內後不久,那些刺客就消失了。”


    張寧詳細的問了李銳遇襲的情況,撫著胡須疑惑道:“聽起來,倒不像是用錢收買的刺客,倒像是很多世家大族中從小培養的死士。”


    “世族?”


    張寧點了點頭。“即使不是世族,也不會是一般的人家。像你們府上這樣的人家,想要培養出這種死士來,都是極難。會將這樣的死士用在你一個沒有爵位的孩子身上,真是匪夷所思……若是那自盡用的毒藥能帶回來驗一驗就好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又追問道:


    “你可有和什麽達官顯貴人家結過怨?”


    李銳想了想,除了當年被前吏部尚書的公子打破頭,他極少和人爭執。後來那劉尚書犯了錯,官降一級,他舅舅頂了人家的職,已經算是對他家最大的報複了。


    還有就是在燈節上……


    咦?燈節?


    “我曾打過項城王之子楚應元。”李銳努力回憶,“那時他曾叫囂著和我沒完,我隻當他是輸了不服氣喊喊的,完全沒放在心上。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結了什麽恩怨。”


    “項城王不會有這麽強的勢力。他父親被封在桂州偏荒之地,當年岐陽王造反都看不上這個弟弟。後來他繼承了其父的項城王之位,更是拮據的連王府的下人都遣散了一半……”


    “他沒有養死士的本錢。”


    “而且此人生性謹小慎微,平日裏做事也唯唯諾諾,生怕做錯,我看若是能讓他現在回封地去,怕是讓他做什麽都願意。這樣的人,是不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去為難你的。他怕出錯。”張寧直接否定掉了項城王的嫌疑,又多問了句。


    “你那嬸母後來可有和誰聯係過?有沒有再為難過你?”


    李銳心裏一驚。大舅這是什麽意思?是說他嬸嬸有嫌疑嗎?


    李銳想起叔叔的交代,搖了搖頭。


    “巫蠱之事後,我祖母把她關在了錦繡院裏,封了二門,嬸母平日裏連出院子都極少,更別說為難我了。”


    “是嘛,那就也不是她……”


    張寧想了想,“你死了,能得到好處的隻有你那堂弟,而你嬸母有些瘋魔,是做的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可是這些死士絕對不會是花錢買凶就能買到的,此事還真讓人費解……”


    李銳低著頭不說話。


    “對了,那神婆的來曆我已經打聽到了。”張寧輕輕敲著桌子,低聲說道。“我套了你嬸母那兄弟的話,他說是欽天監裏的一位五官靈台郎推薦的。”


    李銳心裏一驚。


    五官靈台郎,莫非是……


    “那個叫做徐公齡的五官靈台郎過年返家,到現在也沒有回署,派人給吏部報了病假,說是在家中突生急病,不能回京。”張寧看見李銳如釋重負的神色,挑眉問道:“怎麽了?”


    李銳先前還以為是張玄卷入了此事當中,嚇了一跳。


    他真心不希望那位道長是個心懷不軌的惡人。


    當他聽說是另外一位五官靈台郎,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沒什麽,隻是外甥也認識另外一位五官靈台郎,所以……”


    “你說的可是張玄?”


    “正是張玄。”


    張寧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是正一派的嫡傳,怎麽看的上這些楚巫乩童。方氏的弟弟原本想要請的,確實是這位在京中享有盛名的道長,隻是不知道怎麽卻和徐公齡碰上了,徐公齡便給他推薦了這個據說極其靈驗的楚巫。”


    “我已經派人去他家鄉打探,我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若有結果,再喚你來。此事背後頗有疑點。其實若你嬸母不是這般惡毒的婦人,讓她回娘家問問那劉嬤嬤的身份來曆,自然也就容易探查下去,隻可惜她對你不懷好意,你祖母又將她禁足,更不可能讓她和娘家通氣,給你府上找麻煩。這事也隻能這樣曲折迂回的查探了。”


    李銳露出非常悲痛的表情來。


    “是外甥命不好,不怪嬸母厭惡。”


    “笑話!”張寧一聲訓斥。


    “你是開國公李碩之孫,前平章政事李蒙之子,現任國公兼兵部尚書李茂的侄兒,你身後有我這個吏部尚書,有你小舅這個涼州都尉,你若是命不好,那些凍死在路邊的貧民又算什麽?”張寧見不得他這喪氣地樣子,眉頭緊蹙道:“好男兒應該往前看,你已得了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造化,不要被後宅婦人的惡念亂了心神!。”


    “舅舅教訓的是,是外甥說錯話了。”李銳連忙低頭認錯。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要讓我這番辛苦白費吧。”張寧歎了口氣。


    總覺得這個外甥出去一趟,回來後有些畏首畏尾了。難道是被那些死士嚇到了?


    又究竟是誰要置他於死地呢?照理說,李銳沒有什麽值得別人刺殺的地方啊。


    張寧問了問李銳最近的生活,聽說他還在和兩位先生繼續學習,不由得點了點頭。


    齊耀和杜進是他好不容易找來的怪才,李銳根基淺,跟著他們努力學習是對的。至於這些陰謀詭計,暗箭傷人,不該是李銳現在過多關注的東西,他應該想的是如何充實自己,讓自己有拚搏之力才對。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最近風靡開來的“大盜捕頭平民”。


    這遊戲在京城的年輕人中盛行,可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怎麽碰的。三國殺這樣有製衡有計策有配合的遊戲還好,這種閉著眼睛賣弄自己才學的遊戲,像他們這些穩重之人都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這玩法確實新奇,而且又是出自信國公府,所以他就好奇的問了問。


    “這是我祖母在家無聊琢磨出來的。起先隻是跟丫頭婆子們玩,略打發下時間。後來我和堂兄堂弟見有趣,便學了來。我堂兄和同年聚會,一來二去,這遊戲就從我們府上流傳出去了。”


    “又是太夫人想出來的?你祖母這位老太君真是個奇……妙人。”張寧本來想說是奇人的,又覺得這麽說有些不恭敬,隻好說是妙人。


    邱老太君整天在家裏不出門,即不怎麽料理家事,也不幫著府裏多多交際交際那些命婦貴人,一天到晚就坐在家裏琢磨著怎麽玩。


    三國殺是她弄出來的,孔明燈是她弄出來的,這次又弄出個抓賊的遊戲……


    虧得他這外甥已經移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原本他還覺得邱老太君深明大義,一定會將李銳教養的極好,現在想想看,沒在持雲院裏被養的玩物喪誌,已經是萬幸了。


    “說到我的堂兄……”李銳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我這堂兄生性秉直,又心思簡單,他的吏選,若可以的話,還請舅舅給他找個清閑點的差事。”


    這就是在替李鈞求情了。


    張寧納悶地看著李銳,“你和你這堂兄關係很好?”


    李銳還從來沒因為自己的什麽事來求過他。


    “畢竟是我堂兄。”李銳沒正麵回答好還是不好,“全靠他上次阻了嬸母找來的神婆,我們府裏才沒有釀成大禍。他性格爽朗,雖是庶子,卻沒有什麽阿諛勢利的毛病,外甥覺得可以幫一幫他。都是李家人,他落了選,我們府裏的麵子上也不好過。”


    “你當你舅舅是鐵麵郎君不成!”張寧被李銳的話逗樂了,“就看著他是信國公的堂侄,吏部也不會怎麽刁難他的。隻不過他到底能去哪兒,還得看殿試時的名次,若是一甲,那可不由得我們吏部指派。”


    一甲,就是狀元榜眼探花。


    “若是能中一甲,您就當外甥這話沒說,他也用不著外甥來求情了。隻是我這堂兄,怕是離一甲……”李銳嘿嘿笑了一聲。“舅舅說了這話,外甥就當您應啦!”


    “你這小子!就算他不是一甲,各部主官也都盯著這次的貢生呢,我能做的實在不多!”


    “您是吏部尚書,您做的不多,那其他人更做不了什麽啦!”


    “你居然擠兌你舅舅?”


    李銳在張府呆到晚上,和舅母等人用過晚飯,這才打道回府。


    他出了張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回頭看了一眼張府門前那麵“詩禮庭訓”的匾額,這才騎上自家的馬,往內城而去。


    不知叔父可回家了,今日舅舅所說之事,務必要和他通通氣。


    持雲院裏。


    李茂天天都要去兵部坐班,李鈞三不五時就被同科的舉子們叫了出去,李銳不在家,李銘日日上課,顧卿處理完家事後,竟然無事可做。


    這後宅的日子就是這麽無聊,一旦家裏孩子們不來,閑的蛋疼。


    花嬤嬤和孫嬤嬤看她悶著,好意給她找些事做,便問道:


    “老太太,今日天氣挺好,不如去歸田園居種種菜?”


    顧卿並不是真的邱老太君,對種菜一點興趣都沒有。歸田園居自兩位小少爺不怎麽來了以後,鴨子和菜都徹底失寵。有些鴨子老到廚房連煲湯都嫌肉硬,那些菜也都是下人照顧著。


    說到了菜田,顧卿有些心虛。


    她仔細想想,她快有多久沒去種田了?


    呃,四個月,還是五個月?


    “好吧,不如就去……”


    “太夫人,欽天監的五官靈台郎張玄張大人求見。”門口有人來報,“說是來向您學藝的。”


    這來人一報,顧卿莫名其妙地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上元節時遇見的那個奇怪的青年道人。


    那人大過年的穿著一身抓鬼似的的衣服在街上遊蕩,然後和她了說些奇奇怪怪的話,還請她教她做孔明燈。


    後來她還以為對方頂多過個幾天就會登門學做孔明燈,因為他當時看起來似乎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結果這個道士後來一直沒來,倒是隔三差五就送些拂塵、經書等物給她,讓她莫名其妙。


    難道這裏道教弟子要和佛教的弟子搶信徒?


    可是她也不信佛啊!


    盡管一腦子霧水,顧卿還是讓人把他請到雕弓樓去。


    持雲院裏丫頭太多,帶一個成年的道士進後院不太合適。雕弓樓靠近西園,四周又都有窗戶,在那裏接待外客也方便。


    最主要的是,做孔明燈的東西雕弓樓裏都有。上次上元節府裏那盞孔明燈,她就是在雕弓樓做了以後放掉的。


    再說張玄。


    張玄自中元節見了邱老太君一麵以後,從此驚為天人(好像有哪裏不對),日日陷入了如同初戀一般的熱切和彷徨之中。


    有心立刻去問道吧,擔心太急切了顯得自己輕浮。


    可是過一陣再去吧,又怕時間隔得太長,這真人忘了自己是誰。


    所以他一邊保持著“我很淡定”的姿態,一邊隔三差五就將自己珍藏的道藏秘本和師傳法器,托著信國公府的下人贈與邱老太君,不時地刷刷存在感。


    一是表明自己虔誠的向道之心,二是……


    嘿嘿嘿嘿,收了他這麽的東西,怎麽也會多照顧點是不是……


    好不容易見信國公府這段時間是喜事連連,張玄終於帶著忐忑的心情上門求見。


    果不其然,他早上找的黃道吉日是對的!今日很順利的就被信國公府的家人引著進了雕弓樓。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他在門口悄悄地開了天眼。


    待他見到端坐在那裏的邱老太君,隻覺得那功德金光亮的要閃瞎了他的眼睛,比上次更盛幾倍,直驚得他大叫一聲,捂住眼睛納頭便拜。


    他這一叫,讓顧卿吃了一驚,還以為這道士什麽惡疾發了!


    正準備叫下人去看看,這個叫做張玄的道士就對她跪下來叩拜了。


    “你這年輕人,怎麽見我就跪,快起來快起來……”顧卿連忙讓人去攙。


    “真人……老太君功德無量,貧道要為受您恩惠的萬民拜上一拜。”


    “你說什麽渾話……你們站著幹嘛,快扶道長起來啊!”


    好不容易把張玄扶了起來,顧卿和他相顧無言,誰也不說話。


    本來就是,都不認識,又沒有什麽交情,說什麽啊!


    顧卿見氣氛有些尷尬,在心中慘叫了一聲。


    媽蛋啊!這人到底來他們家幹什麽來了!


    要不是看他送了那麽多東西,真想叫人送客啊!


    過了片刻,張玄方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上次老太君說過,會教我……”


    道家真傳什麽的……


    “哦,你說的是上次的……”孔明燈嘛!她就知道這道士來是為了學這個的!


    看她多周全,人都給他找好了!


    “我雖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我老眼昏花,親自教你,精力未免有些不濟。”


    為了教塔娜,她都快把自己教傷了了,若這個又是個笨的怎麽辦?還是找專人來教吧!


    “我喚了府裏一位師傅過來,他會教你該如何去做。”顧卿對孫嬤嬤吩咐道。“讓楊師傅過來吧。”


    張玄心裏一驚。這天君的意思是說,他還不值得她親自傳授,所以找了另外一個地位較低的天人傳他道家的法門?


    難道這位天君下凡,還帶了其他仙官不成?


    張玄懷著激動的心情,看著一個……


    彎腰駝背的老頭子進了屋子?


    這這這……如今天君下凡,都流行附身老人家身上嗎?


    “這是我府裏工坊的楊師傅,手藝最是精湛。”顧卿笑著向張玄介紹著,又扭頭和楊師傅說:“這位道長想要學做孔明燈,你教教他如何做這燈。”


    張玄僵硬地看著這個老頭子。


    楊師傅?學做燈?不是借著做燈的名義傳道嗎?


    不……不會的……


    天君一定是另有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更多逗比情節,更多陰謀詭計,請聽下回分解!


    小劇場:


    張玄:可知我為了出場一次,送了多少寶貝!


    作者:討好了讀者們,各種寶貝我都給你。


    張玄:我不要寶貝,我要飛升!


    作者:畫風不對,投胎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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