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儀闕也沒再說什麽,這是低著頭隨手幫她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擺好。祖煙雲看著總算鬆了一口氣:「走吧……」


    「先別走。」鍾儀闕忽然拽住她的手腕。


    祖煙雲有些疑惑地地抬頭看她,正好望進鍾儀闕在舞檯燈光下極亮的眼。她平時總是喜歡盯著鍾儀闕看, 但卻很少與她對視——原因之一就是鍾儀闕很喜歡躲。印象中最為深刻的兩次對視, 一次是剛開學時她沒捨得移開視線時對方的回眸,還有一次便是上次二人在舞台上旁若無人地親吻前眼神的碰撞。


    「果然還是有點緊張嗎?」鍾儀闕在她的注視一下忽然粲然一笑,「那我們私奔吧,angel?」


    祖煙雲手腕震顫, 她其實並非想明白對方想做什麽, 但還是鬼使神差地應了句:「好。」


    下一秒,鍾儀闕轉身, 拉著她跳下舞台, 越過一排排錯愕的觀眾狂奔。祖煙雲盯著她的背影, 看著她飄揚的長髮,耳邊是觀眾沸騰的議論還有主持人的疑惑。


    沒有一場私奔該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但有句話說得很對:「私奔的浪漫不是逃走,而是拋下。」


    她們拋下全世界私奔。


    鍾儀闕一口氣拉著她跑出劇場後又跑了很久。


    停下的時候組煙雲才發現今晚燎山的風還挺大的,她們二人的長髮都在空中亂飛,和今天下午舞台上的精緻太不一樣,像兩株野蠻生長的植物。


    都很適合她……組煙雲心想,就像玫瑰可以修飾在殿堂中,也可以盛放在沙漠裏,鍾儀闕無論怎樣都很漂亮。


    她平緩了一下呼吸,然後問趴在山邊欄杆上看遠處的鍾儀闕:「我們去哪?」


    「本來想帶你去騎馬的。」鍾儀闕看起來有些苦惱,「但看起來他們已經收攤了。」


    祖煙雲覺得情有可原:「天色晚了,天氣又冷,不會有旅客去玩的。」


    鍾儀闕嘆了口氣:「那不如我們直接去酒神集市吧。」


    「好。」祖煙雲點點頭。


    來參加戲劇節的人中,不是所有人都會去看開幕戲——劇場也不可能坐下那麽多人。所以許多人都來了今天剛開業的酒神集市,集市燈火輝煌熙熙攘攘,倒是別有一番歡聲笑語。


    鍾儀闕剛走進集市就買了一大捧杜鵑花,她抱著蹭了蹭花瓣,還感覺有點毛茸茸的,她抬頭問老闆:「杜鵑花有什麽寓意呢?」


    賣花的老闆是燎山這邊的少數民族人,不太會說普通話,和旁邊的攤主比畫交流很久後說出四個字:「迎客之花。」


    「迎客之花啊……」鍾儀闕點點頭,「怪不得攤位就是第一個呢。」她轉頭看祖煙雲,「我們擺在房間裏好不好?」


    「好。」祖煙雲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裏,披散的黑色長髮被四周燈光染上一點溫暖的光。她正低頭看旁邊攤位的銀飾,眉眼的弧度像是琢磨細緻的工筆畫。


    「這個很適合你。」鍾儀闕拿起其中的一個彎月形的髮夾,在祖煙雲發上比畫了一下,然後道,「果然好看,我買下來送你。」


    「留著你的錢給我買酒吧。」祖煙雲笑著接過那枚髮夾來,對老闆說,「我買了。」


    鍾儀闕哼了一聲,她很喜歡逛街給在意的人買東西的感覺,如今祖煙雲自己付了錢,她竟覺得有點失落。


    集市很長,東西也繁多,二人走了一半,才終於看見了一大排的葡萄酒。


    「咦?」鍾儀闕驚喜地湊過去,「這裏竟然有梅達酒莊的酒。」


    梅達酒莊是鍾儀闕的家鄉釅城的著名酒莊,在國內的高檔葡萄酒市場中是數一數二的。


    鍾儀闕如今的家就在酒莊旁邊,低頭可以看見廣袤的葡萄長廊。鍾儀闕平生第一次喝酒就是梅達酒莊招待遊客的雞尾酒,平生第一次喝醉就是梅達酒莊釀製的白蘭地。


    祖煙雲跟著看了看:「不如就這瓶白蘭地吧。」


    「啊……」白蘭地太容易喝醉,鍾儀闕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們買香檳吧。」


    「我想試試。」祖煙雲輕聲說。


    鍾儀闕剛要直接買了,門口卻忽然傳來了風鈴一樣的聲音,還有風鈴般清脆的笑聲。


    這家店鋪的老闆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三十歲上下的姐姐,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大量的銀飾讓她動起來便叮噹作響。她舉著菸鬥倚在門框上看著二人,笑著說:「不如進來調杯雞尾酒吧。」


    鍾儀闕聞言轉身看向祖煙雲,祖煙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她的確喝不下多少酒,買一瓶回去有些浪費。


    老闆於是便笑了一下,隨後轉身進去了,她走動的時候銀飾碰撞,像是一個可以被風彈奏的樂器。


    鍾儀闕祖煙雲也跟著走了進去,小店的門鋪很小,但是布置得相當有格調,而且非常溫暖。吧檯上有一隻睡得四仰八叉的橘貓,讓鍾儀闕想起家裏那隻上躥下跳的小東西。


    祖煙雲大概和她想法大致相同,一向安靜沉默的她竟然主動走到吧檯前,伸手摸了摸大橘的毛。後者感受到之後隻是伸了個懶腰,表現出了任人□□的姿勢。


    「我回頭也想養隻橘貓。」鍾儀闕坐到祖煙雲身邊的位置上,「小蒼靈實在吃不胖,養得很挫敗。」


    「兩位想喝些什麽?」老闆已經熄滅了煙,轉頭問他們。


    「她不能喝酒。」祖煙雲忽然抬頭說道。


    「嗯。」鍾儀闕第一次來酒吧不喝酒,但又沒有辦法,隻能點點頭:「聽她的,灰姑娘之類的,隨便調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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