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首,眉眼堆滿揶揄,「找你的阿衡去,可別找我。」


    沈鸞惱羞成怒,氣呼呼追了上去:「——裴煜!」


    猩猩氈簾晃動,掀開隻剩下白茫茫一片大地。


    裴煜早跑無了蹤影。


    空中隱隱有裴煜的笑聲傳來。


    茯苓和綠萼站在廊簷下笑:「郡主莫追了,地上還有雪,小心摔著。」


    沈鸞憤憤轉身。


    須臾,又不甘心,駐足回首:「以後裴煜來了,不許你們給他沏茶!也不許給他拿吃的!」


    茯苓和綠萼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彎唇:「是,奴婢知道了。」


    綠萼躬身,為沈鸞打起猩猩氈簾,她笑言:「郡主怎麽不添件狐狸裏鶴氅,這般冒冒失失出來,凍著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沈鸞不以為然,隻道:「綠萼,取我的大紅羽毛緞鬥篷來。」


    綠萼愕然:「郡主要出門?」


    「自然。」沈鸞眼睛笑如弓月,「這杏花酥過夜就不好吃了,我給阿衡送去。」


    ……


    紅牆綠瓦。


    廊簷下簷鈴隨風晃動,發出清脆響聲。


    東宮宮牆高佇,萬籟俱寂,天地之間隻剩白茫茫一片。


    東宮書房。


    裴晏坐於下首,晉城賑災一事,皇帝全權交予太子操辦。


    「殿下,這是吏部剛剛呈上的……」


    話猶未了,忽的見來福匆忙躬身走近,俯身在裴衡耳邊低語。


    裴衡彎彎眉眼,頷首:「我知道了。」


    裴晏:「皇兄可是有事,若有事,我明日再……」


    他拱手,想著起身告辭。


    「不必,你坐著便是。」裴衡彎唇一笑,「隻是長安送了東西來,我去去就回。」


    裴晏怔忪片刻。


    裴衡目光不動聲色自他臉上掠過:「長安氣性大,若我不出去,恐她又惱了。」


    ……長安,長安。


    裴衡言語透露的,無不在說他和沈鸞關係的親昵。


    裴晏垂首斂眸,一雙黑眸晦暗不明。喉結滾動之餘,隻剩下酸澀一片。


    他不知自己回了什麽,亦不知自己保持著垂首的姿勢多久。


    隻隱隱記得,再次抬首時,忽而聽見遊廊下沈鸞的笑聲。


    「——阿衡!」


    裴晏為之一震,恍惚間還以為沈鸞喚的是自己。


    他僵硬著身子抬眼,透過那扇月洞窗,遠遠的,瞧見沈鸞自竹椅轎而下。


    沈鸞一身大紅羽毛緞鬥篷,頭戴著朱紅雪帽,她手裏還揣著一個小手爐,遙遙朝裴衡飛奔而去。


    笑靨如花,眉宇間神采奕奕。


    仔細瞧,方發現沈鸞懷裏還抱著幾株紅梅。


    裴衡笑著接過:「上回的紅梅還好好的,怎的又拿新的過來。」


    沈鸞將懷紅梅遞與裴衡,眼睛彎彎:「不過是尋個由頭來見你,阿衡怎的還道破?」


    裴衡笑著搖頭:「是我的不是,卿卿莫怪罪。」


    沈鸞別過臉:「哼。」


    雪地中頃刻多出兩道人影,天雖下著小雪,然沈鸞興致高。


    裴衡勸說人無果,隻得讓來福取了竹青油紙傘來。


    沈鸞不肯接:「小雪而已,淋著才好頑。」


    裴衡無奈:「若是受了風寒……」


    沈鸞捂住雙耳,不悅皺眉:「阿衡你怎的和綠萼一樣了。」


    裴衡麵不改色:「我有點冷。」


    沈鸞立刻鬆開手,急急從來福手中接過油紙傘,又將懷裏的小手爐塞到裴衡手中。


    她麵露懊惱。


    裴衡自腳傷後,雙腳便受不住寒。每逢天寒,裴衡總要尋太醫來東宮針灸。


    綠萼和來福對視一眼,都嘆果真隻有裴衡有法子。先前他們說破嘴皮子,沈鸞半個字都不肯聽。


    沈鸞推著輪椅:「阿衡,洪太醫近日可來過東宮?我先前聽姚綾說,西域有一種神草,據說能治百病。」


    雪中二人相談甚歡。


    裴晏站在月洞窗下,雙眸一瞬不瞬盯著園中踏雪前行的兩人。


    他聽見沈鸞一聲聲嬌嬌柔柔的「阿衡」,看見jsg沈鸞望向裴衡深情脈脈的雙眸。


    裴衡不過是淋了一點雪,沈鸞竟慌亂成那樣。


    簷角遮擋,裴晏一張臉沉在陰影之中,白淨的手指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猶如陰曹地府索命的厲鬼。


    當時送沈鸞青玉扇墜,不過是想討沈鸞一點歡心,他以為沈鸞會喜歡的。


    裴晏咬牙,唇齒間血腥味濃重。


    似乎是有所發覺,園中的沈鸞忽然抬起頭。


    光影綽綽,沈鸞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月洞窗下站著的裴晏。


    唇角的笑意頃刻煙消雲散,隻餘氣憤和厭惡。


    「阿衡。」沈鸞雙眉緊攏,目光直直落向裴晏身上,「他怎麽也在這?」


    裴衡似乎方記起書房還有一人,遲疑片刻,方道:「五弟找我,是有要緊事。」


    朝堂之事,沈鸞不便多言,隻悶悶不樂:「那我先去……」


    裴衡不動聲色:「書房燒著地龍,先去書房。」


    他抬眼,「你若是怕見到五弟,也可……」


    沈鸞當即冷下臉:「我何曾怕過他了?我就是不喜歡他而已。」


    昨夜沈鸞大張旗鼓去明蕊殿,裴衡自然也有所耳聞:」你昨日半夜帶著人去,是為了甚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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