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沈鸞細細回想昨夜夢裏禦廚教的,她本以為自己定然動作生疏,不想自己好似練過許多回。先和麵團,又拿小石錘細細揉碎杏花,往裏添蜂蜜時,沈鸞忽而斂眸,記起夢中禦廚所說,若是不愛甜的,隻添一勺蜂蜜尚可。


    沈鸞攏jsg眉,怎麽也記不清是何人不愛吃甜的。


    到底擔心自己做得不好,隻照著夢中禦廚所教,隻添了一勺蜂蜜。


    廣袖挽起,動作之間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半點慌亂。


    剛做好的杏花酥酥脆,沈鸞小心放在攢盒中,一仰頭,忽然見茯苓站在廊簷下,正低聲喚宮人將水重提倒入水缸。


    聞得沈鸞喚自己,茯苓悄聲掀簾而入:「郡主找奴婢何事?」


    雖在外偷偷望見,然此時看見攢盒中模樣規整的杏花酥,茯苓仍是唬了一跳。


    「郡主何時……會做這些了?」


    沈鸞不答反問:「外頭在作甚麽,怎的那麽多木桶,還都裝著水?」


    茯苓低垂眼眸,好半晌,方期期艾艾道:「奴婢怕廚房走水,先……先叫人提前備著了。」


    哪曾想沈鸞女紅雖做不好,在廚藝上卻頗有天賦。


    茯苓一張唇似抹了蜜:「郡主果真聰慧過人,隻做了一次就這般好。若是換了奴婢這等蠢笨的,定然學也學不會。」


    「我聰慧過人?」沈鸞昂首,那廊簷下備著的木桶還未搬完。


    沈鸞笑著揶揄,「那你還備那麽多水,怕我燒了廚房?」


    茯苓訕訕一笑,窘迫垂眼:「奴婢愚笨。」


    話音甫落,又忙著上前,服侍沈鸞回房更衣。


    在小廚房染了一身煙火氣,到底覺得不適,沈鸞喚人備水,沐浴一番後,終覺好些。


    一頭青絲拿一根細細金簪子攏著,沈鸞懶懶倚在天然羅漢床上,任由綠萼跪在一旁,為自己塗抹薔薇香粉。


    沈鸞一雙手向來嬌貴,何曾做過重活。


    綠萼抹著薔薇香粉,隻覺得心疼。


    「郡主日後,還是莫進廚房了。」


    手指頭磨出了小泡,是方才拿小錘子留下的。


    沈鸞輕瞥一眼:「無礙,左右不過一兩天就好了。」


    綠萼皺眉:「那也不行。別說我們心疼,就是太子殿下見了……」


    「皇兄見了又如何?」


    一語未了,忽聞廊簷下遙遙傳來一聲笑。


    宮人福身請安,為裴煜掀開軟簾。


    暖閣熱哄哄的,還未走近,尚有花香迎麵撲來。


    裴煜揚眉,視線落至案幾上的薔薇香粉,忽而彎唇:「好生無趣,怎的皇兄用這個,你也用這個。」


    話落,又伸出手,欲取了那薔薇香粉去。


    沈鸞眼疾手快,奪來藏在身後,她笑瞪裴煜一眼:「六皇子不是看不上嗎,還拿我的香粉作甚麽。」


    裴煜笑而不語,心知沈鸞是惱她剛剛說了裴衡壞話。


    自顧自找了張陶瓷開光坐墩坐著,又讓綠萼沏了好茶端上來。


    沈鸞睨他一眼:「我這可沒好茶招待六皇子,六皇子還是別處吃去。」


    裴煜不疾不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長木桌:「我適才從軍營出來,遇到了沈將軍。」


    沈鸞唇角笑意稍斂,喚綠萼倒了滾滾的熱茶來。


    知曉是上回查的事有著落,又將宮人屏退。


    雙麵獸耳香爐青焰未燼,沈鸞自榻上起身,麵色凝重:「可是發現父親……」


    話猶未了,裴煜收回手指,仰首朝長桌上的官窯茶碗輕抬。


    沈鸞親自斟了熱茶,遞至他眼前,催促:「快說。」


    裴煜動作悠悠,隻顧著欣賞手中的西湖龍井,忽見沈鸞抬眸盯著自己,裴煜笑著放下茶碗。


    「我一路追隨,看見沈將軍去了西山。」


    沈鸞狐疑:「……西山?」


    那處偏僻,荒郊野嶺,偶爾還有野狼出沒。


    沈鸞凝眉沉吟:「我記著,亂葬崗就在那一處。家中好似也未曾聽過有人犯了事,被丟去亂葬崗。父親去哪裏,可是為祭拜一事?」


    裴煜頷首:「我怕沈將軍發現,不敢離得太近,待他走了才上前看。可惜隻是衣冠塚,無名無姓,看不出是何人。我猜著,應該是戰場上的故人。」


    沈廖嶽久經沙場,他雖戰功赫赫,然沙場上怎可能無殺戮無傷亡。


    沈廖嶽祭拜的,興許是沙場上死無葬身之地的故人,也未可知。


    裴煜唏噓:「聽聞沈將軍近來心緒不佳,若是因著此事,我倒是能理解。」


    沈鸞垂眸,總覺得這事應當如裴煜所說,是自己錯怪了父親。然心裏頭,仍覺得有一絲絲不對勁。


    裴煜見她緊皺雙眉,沒忍住輕敲沈鸞腦門:「你才多大,學人皺眉頭作甚麽。」


    餘光瞥見長案桌上的攢盒,裴煜眼前一亮,他剛從軍營出來,這會正好覺得餓。


    伸手欲拿,忽的被沈鸞飛快拍開手:「你別吃這個。」


    裴煜錯愕不已。


    不就一塊杏花酥,沈鸞何時這般小氣了。


    沈鸞將案幾上的乳酥酪取了來,放在裴煜麵前:「你吃這個。」


    裴煜笑看她,不拿也不說話。


    沈鸞秋眸輕抬,佯裝不懂:「看我作甚麽?」


    裴煜抬首挑眉:「過河拆橋。」


    乳酥酪也不拿,裴煜甩袖,朝沈鸞遙遙丟下一句:「走了。日後若有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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