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不夠圓融,現在看來,連坦誠也不夠,還不如眼前這個丫頭。


    不過...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其實...是有的,而且不止一刻。」許遵輕聲道。


    桑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


    許遵卻不樂意將話說第二次了,他撇過頭,低聲道:「你的問題我回答了,你現在可以走了麽?」


    桑雲興致起來了,她幹脆就坐在了床沿上不下去了。


    「大人,你到底是因何事受了刺激?僅僅隻是蒼妙逃跑嗎?」


    許遵身子一僵,他脫口而出:「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


    不過,在他看到桑雲的目光裏,並不都是好奇,更多的是關心時,又不忍心斥責她了。


    他對她,總是心軟。


    「隻是發現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並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許遵艱澀地開口道。


    「大人你是指案子嗎?案子的真相,不是一直都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樣嗎?」桑雲不解,可是她畢竟聰明,看著許遵略顯頹然的麵色,似乎猜到了什麽,再次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是不是,兇手的作案動機,超出您的想像之外?您對人性感到迷惑,或是失望?」


    許遵轉過頭,看向她,心中一動。


    「你覺得是真相重要,還是大局重要?」許遵冷不丁地問她道。


    桑雲並不能完全理解,但還是照著自己的想法答了,「我覺得無論是我,還是黃仵作,或是大人您,所做的事情,就是為受冤之人洗白冤屈,將犯罪之人繩之於法,所以真相自然最重要。但若是大局大到關乎數以千計之人的性命,那便是大局重要了,打個比方,將軍難免沙場死,卻還是堅守陣地。因為死了這些士兵,固然令人難過,但也保全了更多百姓的性命。」


    桑雲這麽胡亂解釋一通,莫名其妙令許遵釋懷不少。


    第101章 瞎貓抓著死耗子


    「或許你是對的。」他目光空洞,隻看著床幃一角,不再說話。


    那一瞬間,桑雲覺得他將自己隔絕在了世界之外。不過,縱然他是孤寂的冰川,她也想不畏嚴寒地去陪伴。


    「對了大人,我之前說過,要給你繡一個香囊來著,你說喜歡仕女圖,我就縫了一個仕女在上麵...不過有些醜。」桑雲有點不好意思,但自己親手做的,總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許遵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好奇地看著桑雲從袖子裏掏出一隻皺巴巴的香囊。


    製作香囊的手藝著實一般,尤其是上頭的仕女圖...這麽說吧。如果不是桑雲的介紹,許遵壓根看不出這是個仕女,甚至...看不出這是個女人。


    「我說我喜歡仕女圖,不是喜歡縫在荷包上的仕女圖,就算喜歡,你若沒有這樣的功底,可以不縫。」許遵捏著香囊,看看上頭歪七扭八的針線,再看看桑雲,嫌棄極了。


    桑雲倒沒生氣,她很有自知之明,「一回生二回熟嘛,這次不好看,不代表下次也不好看,嘿嘿。」


    還有下一次?


    許遵忙打斷她的熱情,「不必了。」


    眼見她有些尷尬,許遵又道:「你功底欠缺,若真有這份心思,得了閑,我可教你作畫。」


    「真的?」桑元眼底露出亮光。


    「嗯。」許遵被她這麽胡亂一打岔,精神和心情都好轉不少。


    幸而自己平時沒有使用貼身女使的習慣,且府中下人都知道,他獨自待著時,要麽是在畫畫,要麽讀書,或是處理公務,都不喜歡下人站在一邊伺候,這才讓桑雲渾水摸魚,能在自己房中待這麽久,而不被其他人察覺。


    不過,凡事有例外——此刻,許遵的房門外出現一道裊裊婷婷的身影。


    「二公子,您醒了嗎?我是來給您送藥的。」有人敲門道。


    許遵狐疑,這聲音聽著不像是母親身邊伺候的女使,有些陌生。但人既來了,他也不好裝作聽不見。於是使了使眼色,讓桑雲藏到架子後頭。


    待桑雲藏好時,許遵才開口道:「進來吧。」


    來人進來後,許遵覺得她麵容看著熟悉,想了想,突然想起她是誰——那日自個兒與鍾大匆忙從後門離開,撞見嫂嫂身邊的女使英兒與她站在假山後,英兒說她是府裏剛採買來的丫鬟。當時夜色太晚,她又低著頭,壓根看不清神色,這會兒瞧著,長得還挺俊俏。


    不過,許遵可向來對這些往自己身邊湊的俊俏丫頭沒什麽好感。


    「藥已送到,你且下去吧。」


    丫鬟卻站在原地不動,「二,二公子,夫人說,要我看著二公子你喝完才許走的。」


    「夫人?哪個夫人?我母親嗎?」許遵麵無表情道。


    丫鬟一愣,「是,是。」


    許遵盯著她,直把她盯得手足無措,方才露出笑意道:「藥苦不苦?你幫我試試呢?」


    丫鬟有些慌張,轉身道:「那我去給二公子拿些蜜餞來。」


    「不必。」許遵強調道:「幼時,母親身邊的嬤嬤都會幫我試藥,怎麽偏偏你就不成?這點伺候的規矩都不懂嗎?」


    許遵帶著病容,卻不怒自威,丫鬟實在膽小,可就是愣在那兒,不肯試。


    「既不肯,那你把藥端走吧。」許遵道。


    丫鬟猶豫片刻,端著藥碗,可走到門口時,又迴轉過身,來到許遵麵前,舀了一勺子藥,半是懇求,半是強迫地餵到他嘴邊,「二公子,求您喝兩口吧,不然夫人不會放過我的。我剛來府中,真的很怕做不好事情而受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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