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抬手,正要打他兩巴掌,問他的罪,卻見他兩頰已經高高腫起,一般的下人沒這麽大手勁兒,也不敢對著許遵的心腹這麽下手,隻能是他自己打的。於是,她高高抬起的手,終歸是無力落下。


    「我要真扒了你的皮,遵兒醒後,想必也是心痛。我問你,遵兒去了何處,受了誰的刺激?」為母則剛,紀氏這話,正是盡自己所能,為兒子討回個公道。


    「去了刑部侍郎尚大人府上,問詢關於西夏使者案情一事,具體尚大人與公子說了什麽,我真的不知。」鍾大如實說道。


    尚府?


    尚大人官職比遵兒高,尚家的老夫人和太皇太後相熟,時常進宮請安。


    紀氏感到有些無力,但她胸口憋著這股子悶氣,無處發泄,隻得指著鍾大道:「你給我跪在這冷地裏好好悔過,什麽時候遵兒醒了,你才許起。」


    「是。」鍾大應道。


    第100章 心事欲與何人知


    許遵醒來時,已是夜裏。


    桌上的燈幾近滅的狀態,借著窗外月光的映照,勉強能看到此刻正坐在桌前打盹兒的女使身影,隻是這身影格外熟悉,竟是...怎麽會?


    許遵搖了搖頭,想要將這亂糟糟的想法晃去。


    「水,倒杯水。」許遵喉嚨裏灼燒得厲害,他啞著嗓子,喚那名女使。


    他的聲音很小,沒能將女使叫醒,倒是醒後窸窸窣窣掙紮著起來的聲音,將她驚醒。


    「大人,你醒了?」她語氣興奮莫名,忙走近。


    許遵這才看到,眼前的女子,竟真是桑雲。他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告訴自己:確實是醒了,不在夢中。


    「你怎麽會在這裏?」許遵覺得不可思議。


    桑雲見她的許大人好端端坐在這兒,沒有長睡不醒,精神看著也尚可,便開始情緒濃烈地與許遵講述自己是如何混進伯爵府的。


    她開始是從阿嶽口中得知,鍾大感染風寒病倒的事的,她感覺奇怪。因為鍾大哥的身體好得很,一點點風寒如何能擊倒他?桑雲往深處打探,這才知道些許內情:許遵頂著未癒合的傷口外出,昏厥在外,導致隨從鍾大受罰,大冷天脫了襖子,在庭院裏連跪好幾個時辰,最後也是一病不起。


    「我擔心鍾大哥,更擔心大人你。於是我就去鍾大哥家中看他了,他倒是無大事,休養幾天便好,畢竟是練武的身板兒。但是大人您的情況,他也說不好。我想來看您,求了鍾大哥半天,他才給我想出這麽一個主意,讓我假扮你們府上的女使,由鍾大嫂領著混進府上。」桑雲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你真是膽大包天,咳咳...」許遵皺眉。


    這丫頭確實有幾分機靈勁兒,可這是伯爵府。要是被自己的大哥大嫂知道,一定會生出事端來。


    桑雲見許遵咳嗽,忙去倒了杯水來,遞到他手中。


    許遵也未客氣,將水喝了個幹淨。


    「還要嗎?」桑雲關切地問。


    「不要了。」許遵盯著她,見她眼下烏青,就知她這幾日都未睡好,「你快些回去,家裏的女使很多,不缺人照顧的。」


    因著許遵狀態虛弱,所以語氣聽來便格外溫軟。


    桑雲大著膽子,一口回絕,「不要。」


    「大人,您就讓我多陪陪您吧。從前,都是您護著我,幫著我。現在,我想多陪陪您,哪怕隻是做著端茶倒水這樣的事情,我也願意。」桑雲發自肺腑地說道。


    大約是燈光夠暗,或者桑雲臉皮本來就夠厚,再加上自個兒也算同許遵患難與共,桑雲就大著膽子,將什麽都說了。


    「我喜歡大人,哪怕大人是天上的月,我是地上的泥,我幾輩子也夠不著,可是能陪著大人,看著大人,大人將月光的光輝映照我幾分,我就心滿意足了。」桑雲道。


    許遵知道桑雲性格虎,但沒想到這麽虎。


    他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桑雲,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待到反應過來時,不禁豎起拳頭,連咳好幾聲。


    「大人,快,喝水。」桑雲又倒了杯水遞過去,還坐到床沿上,輕輕拍打許遵的背部。


    她手掌心的溫度,隔著單衣,悉數被許遵感知,他渾身冒出一股陌生的躁動來,忙低下頭,將涼水喝光。


    喝完水,許遵細細地望向她——她穿著家中女使的衣服,藕色的對襟短襖,上麵鑲了一圈茸茸的狸毛,加上她原本就圓潤的眼角,就這麽向上撇著,顯得頗為可愛。


    身體內那股子陌生的躁動不光沒有被涼水壓住,反而擴散向四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許遵壓著嗓子道。


    「當然知道,大人或許覺得我沒臉沒皮,可是我就是要說。我聽到大人昏厥的消息,整個人都坐不住了,我怕大人受傷,怕大人死。大人不知道,那日在清風樓,我眼見大人中劍,心中真是慌亂得不得了,我第一反應就是,如果大人出事了,我該怎麽活?」桑雲絮絮叨叨地說道。


    「所以大人,你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刻?」桑雲大著膽子,問出這一句。


    問出之後,她又很後悔,因為表達自己的情感是一回事,問別人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自己都這麽主動了,若是大人說「不喜歡」,自己的麵子往哪兒擱呀,再不濟,自己也是個姑娘家。


    許遵看著她糾結的樣子,突然想起尚河的話——許大人才華橫溢,又能力出眾,可謂年輕有為,但處事上總是差了那麽幾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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