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驕拿出幾張畫卷,“這是大哥讓我帶給你的,說等他回來再給你帶好東西。”


    田世舒打開,是一組花草寫意,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天完成的。“行吧,算他有心,打仗還記得這些。”


    然後田驕拿出自己的竟然是一尊巴掌大小的彌勒佛像,田世舒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回到了四十歲,不然她咋會收到這樣的禮物?這不應該是母親該收的嗎?


    “這尊水晶彌勒是在寺院供奉過的,我下山的時候向師父討的,祝妹妹你笑口常開。”


    平心而論這禮物是真的難得,就是她該怎麽辦?供起來嗎?要不要建個佛堂?她有些方。


    接下來田傲李成玉寶珠都送了他們貼心的禮物,就連張嬈都送了自己繡的一方帕子。


    開宴前,蘭花陪著田世舒把禮物都帶回院子,一進屋她便摘下發冠,脫掉霞帔和大衫。


    “我的天,裝叉果然累啊。”田世舒跟剛從五指山下放出來似的跳了跳。


    “縣主!您小心些,這圓領袍可不能換,我幫你平整一下。”說著幫她把長衫褶皺拉平,又整理玉帶,把剛剛摘下的配飾又都掛在玉革帶上,幫她把靴子換成了登雲履,還不忘調侃她,“一般人家大婚的行頭大約也就這樣了。”


    這個田世舒倒是知道,“我和師父曾經給前縣令的女兒繡過嫁衣,還是很不同的。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夏天成婚,容易中暑。你試試我那個大衫就知道了,沒個好體力都支楞不起來。”


    “平時抓不住你,今天必須讓我過足癮。坐這兒別動。”蘭花說著上手給她梳了個墮馬髻,插了夫人給準備的兩根珍珠簪。


    田世舒舉著銅鏡,阻止她繼續插花的手,“姐姐咱可以了,千萬別用力過猛。”


    “成吧,我看看妝容,還行。”田世舒剛想八卦兩句她和二哥的事,吳寶珠帶著張嬈進來了。


    “姐姐,你好漂亮。”寶珠嘻嘻哈哈的趴在化妝桌前打量。


    “漂亮吧!把手伸過來。”說著從匣子裏拿出個珍珠手串套在她胳膊上,“帶著玩吧。”


    “張姐姐,謝謝你來我的宴會。”說著挑了一把團扇遞給她,“我從前繡的,姐姐莫要嫌棄。”


    張嬈打量著眼前人,眉似遠黛,目若深潭,鼻梁高挺,粉麵桃花,有如此佳人,誰能不愛呢?


    又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兄,將來孤苦無依,同為女子機遇卻如此不同。


    “縣主客氣了。”說著接過她的扇子,扇麵上一隻小狸貓弓著背正欲捕捉繡球花上的蝴蝶。“想不到縣主手藝這樣好。”


    “張姐姐過譽了。”


    蘭花端著茶回來,邊放茶邊道:“縣主不但手藝好,她的茶也香,姑娘們嚐嚐。”


    田世舒暗歎,還得是蘭賬房有眼色,她是應付不來張嬈這樣風一吹就要散了的美人。


    吳氏母女之所以厚著臉皮讓吳家老太太帶著來宴會,就是想打聽一下父親和哥哥們的事,可她幾欲開口又舍不下臉麵。


    蘭花繼續道:“咱們略坐一會兒就去前院吧,快要開宴了。”


    田世舒便起身,寶珠前前後後打量她的衣袍,“姐姐這朝服真是內庭所做嗎?”


    “應該是吧,我並不清楚。”


    然後她又打量起她胸前的飛禽,“姐姐這是什麽鳥?”


    田世舒當然知道她不是罵人,笑道:“是錦雞。”


    “為何會選錦雞呢?”


    “嗯,大約是官職不高的緣故吧。”


    “啊?可爹爹說縣令見你都要下跪的呢。”


    “這話可不興說哈,咱自己知道就行了。”勳職能和實權人物比嗎?田世舒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每走一步便有環佩叮當,甚是悅耳。


    待她到了,張秀芳迎了上來,“對不住,早上沒趕上。”他們夫妻回縣裏組織人手去了,本想昨日便上山,結果和鏢局那邊談合作遇到點問題,好歹今天早上算訂立了合同。


    “有什麽關係,您和姑父辛苦了。”


    “嘖嘖,長大了哈,就是會說話。讓姑姑看看,嘖嘖到底是皇宮裏的手藝,這做工也太精神了。”


    二舅母接話道:“你還沒看那大衫呢!我天,早上見了我都想給她磕一個。”眾人哄堂大笑。


    羅夫人笑罵,“你們怎麽還拿孩子開涮呢,都沒個正形。”


    張秀芳從袖子裏抽出一個細長的盒子,“好玩意,拿回去玩吧。”


    她便知道姑姑出品必然不凡。


    今天灶上也是火力全開,準備了十八道菜,酒是從縣裏拉過來的滿園春,極品佳釀。


    宴席散去,一切歸於平靜。


    田世舒總算擺脫了一身負累,披著頭發翻著書頁。


    蘭花來敲她的房門,“我便說你今天是消停不了了。快請移駕飯廳吧大夥都等著呢。”


    田世舒隻得又在中衣外套上外衫,拿腰帶一紮,頭發三兩下吊到腦後,穿上繡花鞋便出去了。


    蘭花歪頭看她,“這是神仙落了凡塵 ?別說還是這樣接地氣些。”


    二人來時,在灶上揮舞的人是田驕。吳浩然朝她露出大白牙,“先坐一會兒,一會兒就烤好了。”


    田傲搬到她跟前一個泥爐和一盤水果,“你和蘭花姐愛吃水果,自己烤著吃吧。”


    “你們都沒吃飽嗎?”田世舒不得不發問。


    誰知眾人都齊齊看向她,“難道你飽了?”“太正式了,吃不慣。”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


    蘭花拿著扇子扇了幾下,對田傲說:“四少爺,這炭不行啊。”


    田驕聞言,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去踢了田傲一腳,“是不是傻,趕緊從火塘裏掏點碳出來,你弄幾塊新炭是想熏迷糊她們?”


    田傲嗷嗷了兩聲,“你好好說嘛,幹嘛那麽凶!”


    突然猹體上身的田世舒,支楞起身子,一會兒瞄一眼田驕、一會兒掃一眼蘭花。哎呀,有些瓜就是半生不熟的時候生啃才有意思。


    至於倒黴的弟弟,嘿嘿,who care!


    “二哥,家裏有牛乳沒有?”


    “就知道你要找,孫媽媽早就留好了。”


    “嘿嘿,就知道她想著我。”田世舒起身去多寶閣找了一罐紅茶和黃糖回來,準備一邊煮奶茶一邊觀察田李這對。


    嘖嘖嘖,都說瓜田李下,果然不清白了啊。


    “蘭花姐,你是熱了嗎?”被田驕這大直男送了幾次試吃菜以後,蘭花這臉可是快著火了。


    田驕趕忙把菜盛出來,把搭在肩膀的毛巾洗了洗,遞到蘭花麵前,“這天是熱你擦擦。”


    田世舒覺得她不應該在這裏,她應該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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