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哪怕是先前與華錦笙打架時,也遠沒有此刻來得驚心動魄。


    程硯安反握住她的手,沉穩的力道,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說:「就在這裏不許進去,聽話。」


    有那麽一刻,她竟然能從這一叮囑裏,聽出一絲溫柔。


    她張張口,正要說什麽,程硯安卻已經鬆開了她,箭步衝進了咖啡廳裏。


    第20章


    ◎喘不過氣◎


    程硯安衝進咖啡廳的幾秒鍾後, 她驚喘一聲,終於回神。


    顫著手,撥動了報警電話。


    舉著手機, 通話那邊的警察說了什麽她已經聽不太清。


    她隻看見程硯安衝破人群,狠狠一腳踹開了那個男人。


    男人沒有防備, 往前猛撲去,頭撞在吧檯上, 嘭地一聲悶響,人便暈頭轉向地倒在了地上。


    大抵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 那人即便是倒在地上,也沒忘舉著刀子往薄頌音的方向紮去。


    楊懷遠趕緊上前掣肘住那人。


    而程硯安,奔向了狼狽在地的薄頌音。


    她身子漸漸僵硬,機械式地回答著聽筒裏警察的詢問。


    怎麽掛的電話她忘記了。


    手腳發虛, 心髒也還在劇烈地跳動。


    咖啡廳裏的人早已寥寥無幾, 她強撐著往裏去,反手關上門, 以防行兇的人跑走。


    「我,我已經報警了。」


    她的嗓音還摻著驚魂未定的虛浮,滿室狼藉裏, 她目光堪堪落在程硯安護著薄頌音的手上。


    他扶著薄頌音的上半身, 問她是否有恙。


    本是很尋常的關切問候,但她聲音就是慢慢低了下去:「警察馬上就來……你們……」


    能不能分開點?


    話還未落地,被楊懷遠製住的兇手清醒過來,聽見她口中的「警察」二字, 受刺激一般劇烈地掙紮起來。


    男人痛苦地哀嚎, 蹬開楊懷遠, 楊懷遠趔趄不穩, 手一鬆,便叫那人掙脫開來。


    蘭澤靠在窗戶邊上,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向門口奔過去。


    見門被反鎖,又掉頭沖向她所在的窗戶邊。


    「不想死就滾開!」那人倉皇逃跑之間,拚了全力將她推開。


    這一切速度之快,快到她根本無法反應,也根本抵抗不了一個成年男人在欲圖求生時爆發出來的蠻力。


    她隻覺得整個身體被一股強勁的力量狠狠撞開,接著眼前一黑,直接往後仰去。


    天旋地轉之間,她腦海裏就一個意識——寧願磕著腦袋,也不願身上留疤。


    否則她的首席夢從此破碎。


    而就在以為會迎來冰冷而堅硬的地麵時,下一刻,出乎意料地,她落入一個柔軟而溫暖的懷抱。


    她聽見來自男人胸膛間堅實有力的心跳。


    有點急,有點亂。


    擁著她身子的那雙手生怕她出事,力氣大得驚人,幾乎是將她整個人死死地包裹著嵌進他的身體。


    她聞見了他身上獨特的茶香味。


    一如他這人,總能定人心神。


    於是眼眶一紅,突然湧上一股委屈。


    窗戶還沒被打開,楊懷遠便一把將那人揪了回來。


    剛才有多冷靜,此刻便有多煩亂。


    看見蘭澤被人輕待欺負,程硯安沒由來地覺得躁,穩住了她,二話不說取了旁邊窗簾的裝飾帶,蠻橫地將那人的手結結實實地反綁住。


    那人不願屈服,胡亂叫嚷著殺人就該償命。他沒忍住,脫口怒道:「別動!」


    楊懷遠在旁邊看著,就剛那一下,他覺得程硯安是真想動格了。


    稀奇。


    在外從來都是沉著控場,萬事泰然不動的人,今兒竟然難得地發了脾氣動了怒。


    楊懷遠意味深長地笑道:「得虧是妹妹提前鎖了門,不然還真讓這孫子跑成了。」


    蘭澤硬生生憋回了自己的眼淚,看向程硯安,他皺著眉,臉黑得要命。


    警笛聲由遠及近,警察湧入咖啡廳內,很快便將犯事兒的男人帶走。


    這場鬧劇所幸沒有人員傷亡,相比起薄頌音,蘭澤似乎被嚇得更狠。


    小姑娘沒經歷過這些事,比不了他們這樣常年站在衝突第一線的人。


    她緊緊地攥住程硯安,五根纖細的手指將他的襯衫都捏皺。


    不遠處是楊懷遠與警官在交流,薄頌音在旁側,剛剛失色的臉此刻也已恢復如常。


    這場衝突的來龍去脈也十分簡單。


    今天行兇的這名男子是受害者家屬,而薄頌音作為被告人的辯護律師,則在法庭在為殺人犯辯護,爭取寬大處理被判了15年。


    民間大都認可「殺人償命」這一說法,這起案子原本在被宣判之前,所有人都以為殺人犯會被判死刑。


    唯一的變故,是出在殺人犯家中有錢有勢,能僱傭得上頂級律師。


    受害者家屬沉痛悲切,將其歸咎於對方的律師團隊,心有不甘便生出了極端的心思。


    這種事兒在程硯安他們眼裏,算不得稀奇。


    透過混亂的人群,她看清薄頌音輕巧的笑臉,全然不見剛才的困頓狼狽。


    心理素質又穩又強大。


    蘭澤佇立在馬路對麵,有些出神。


    薄頌音誠然是個極為優秀的女人,可她也能瞧出,她對程硯安有依賴。


    又或者說,她心裏還有程硯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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