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是個很巧妙的東西。


    她不是沒有見過他和他的那位同事。


    畢竟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


    隻是……


    程硯安旁邊的那個笑吟吟的女人,她從未見過。


    那三人正說笑著朝這邊走過來。


    「薄律,今兒這場官司接得可不好,給殺人犯做辯護,以後這名氣都散了。」


    女人嬌俏著聲,回道:「借您吉言,我隻是丟了名氣,還沒被受害者家屬捅死。」


    此話一出,三人紛紛笑起來。


    看得出三人關係不錯,女人說話時,也時不時地看向一旁的程硯安。


    她心裏驀地一緊,舉目望去。


    婀娜曲線從胸前沿至翹臀,被亮粉色襯衫與包臀裙緊緊裹住,笑得招招搖搖,眉目間藏著與程硯安如出一轍的堅定與野心,又透著與他不同的伶俐。


    不像是他的同事。


    胡思亂想也沒個頭,沒等到她回過神,那群人便已經先看見了她。


    「唉,這不是小程的妹妹麽?你好。」楊懷遠率先叫住她。


    她禮貌地回了個好。


    薄頌音順勢看過來,默不作聲地打量了她一圈,方才笑著問身旁的程硯安:「你什麽時候有個妹妹了?我怎麽不知道?」


    那種感覺很難說。


    她對程硯安的態度,不似朋友之間的那種熟稔,反倒像是曾經融入過彼此生活細節的情侶分開後再次相逢的怪異的親密。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她不是個過度敏感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直覺超準,她幾乎是瞬間想到了他那位交往了兩年的前女友。


    她對他的過往一無所知,許多事情全憑著自己猜度。


    對於那個女生,不論是從氣質、外形,還是向外展示的精神麵貌,她都覺得理應與眼前這位女性如此。


    優秀、耀眼、自信。


    與程硯安相匹配。


    愣神的空擋,程硯安已經走到她的麵前,俯下身,看小金毛犬發呆。


    「傻了吧唧的,想什麽呢?」


    被抓了包,蘭澤不著痕跡地移開眼,掩飾自己的出神。


    糯著音回他:「在想怎麽這麽巧,在這兒碰見你,還有……」


    說著,小眼神靈活地往程硯安身旁那兩人瞟。


    暗示得不要太明顯,楊懷遠心領神會,樂嗬道:「我姓楊,咱倆之前見過,就在這兒,妹妹忘了?」


    她當然記得。


    可她才不是問他呢。


    「這位大美女是咱們的老朋友了,京城紅圈所有名有姓的律師,薄頌音。」


    老朋友。


    薄頌音。


    哼,名字真好聽。


    她轉眼看向程硯安,企圖求證楊懷遠話裏的真假。


    他麵上掛著疏淡的笑,沒反駁,算是承認了。


    她斂眉,哦了一聲,乖巧地向薄頌音問了一聲好。


    薄頌音沖她禮貌地笑了笑,沒回她,盯著她看了三秒後,視線又回到程硯安身上。


    瞧著這人的眼神就不正。


    「妹妹」怕隻是他攻略小姑娘的一個幌子。


    薄頌音輕嘁,接著嫣然一笑:「行了,你們聊,我去買咖啡。」


    走之前,不忘拉走楊懷遠。


    楊懷遠好好在那兒站著還想與蘭澤多說幾句話,莫名其妙地就被拖走了。


    蘭澤心裏小不痛快,隻剩下二人時,覷他一眼,而後使小性子別過身,不再看他。


    可那意思卻像極了小公主被惹生了氣,正等著人來哄。


    有點小矯情,也是真有點意思。


    他沉沉一笑。


    這時,一位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行色匆匆地與她擦肩而過,距離太近,那人的肩膀狠狠地撞上了她。


    蘭澤吃痛低呼,踉踉蹌蹌的站不穩,往後退了幾步,搖晃了一下,幾欲栽進旁邊的花叢裏。


    是程硯安眼疾手快,及時抓住了她的胳膊。


    撞到她的男人無動於衷沒有道歉,神情甚至有些恍惚,頭也沒回,就這麽步履不停地走進了咖啡廳。


    蘭澤靠在程硯安的臂彎裏,無視他關切的詢問,隻望著路人的方向有些發怔。


    她並不確定,自己剛剛那一瞬間看見的尖銳的東西,是……


    雙眼不可思議地微微睜大。


    程硯安很快注意到她異常的神色,低聲問道:「怎麽?」


    那個男人已經走進咖啡廳,靠近了楊懷遠二人。


    她小臉慘白,手心微顫,無意識地抓著他的手掌心,那樣會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她細弱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程硯安,他手上好像有刀……」


    話音剛落,咖啡廳裏便突然爆出一聲男人震怒的嘶吼,緊接著,她聽見有人高聲吼道:「我讓你給殺人犯做辯護,無良律師,去死吧——」


    女人的尖叫聲傳來。


    變換隻在一瞬之間,小小的空間倏然動亂,客人紛紛尖叫著抱頭逃竄,桌椅發出尖銳的拖動聲。


    啪。


    有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橫飛。


    蘭澤驀地轉頭,看見剛剛那個撞到她的男人,此刻正舉著一把刀,一手揪著薄頌音的衣領,宛如噬人的魔鬼一般,掄圓了胳膊要將那把匕首插進薄頌音的喉嚨。


    她的腳如同灌鉛一般,定定地看著店內發生的一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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