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齡約摸十五六,身材修長,容色如玉,有著一雙狹長的鳳眼,眼神清澈不染纖塵。


    好似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姑娘。」


    公儀清把傘往半燭頭上舉過去,自己半個肩頭頃刻間便濕了一大半。


    雨聲嘈雜,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了些,帶著濃重的笑意,「這把傘送給你。」


    然而半燭睨著他燦若星辰的眸子,當場往後撤了一步,警惕道:


    「你為什麽送我傘?警告你,我可不是什麽好騙的小白蛇!」


    公儀清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堅持把傘往她頭上湊,替她擋住雨水。


    「我隻是覺得,如果因為淋雨生病了,你會很難受。」


    這樣一來一回中,他大半個身子都濕透了,紫色的衣料上洇出大團墨一般的水痕。


    他還想說什麽,憋了許久,也沒憋出半個字,反而臉色越來越紅。


    最後隻能把傘強行塞進半燭的手裏,一言不發的跑了。


    木樨樹下,半燭舉著傘,微微轉了轉竹製的傘柄,水珠霎時從傘麵飛濺。


    而傘麵畫著的那支紅梅,經水洗滌後,越發的穠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煞有其事的收了傘,往旁邊的垃圾簍子裏一扔,拍了拍手,往雨幕中跑去。


    躲在暗處的公儀清:……


    他自暴自棄的走進雨裏,彎起拾起那把傘,抬起袖子擦幹上麵的汙漬,有些懊惱。


    「早知道,剛剛在酒樓裏就叫住她了。」


    結果跟了一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還被當成了別有用心的登徒子。


    ……


    這場秋雨後,永安城一夜之間冷了下去。


    皇宮裏的人或多或少染上了風寒,其中最嚴重的,當屬五皇子。


    有傳言稱,他在郊外邂逅一貌美女子,從此茶飯不思,日益消瘦。


    一時間滿城風雨。


    五皇子公儀清年歲正好,是當今最受寵的皇子,又生的豐神俊朗,是薑國不知道多少未婚少女的夢。


    能讓他一見鍾情的人,又該是怎樣一個女子?


    薑國下第一場雪時,半燭抱著剛買的糯米雞走在路上。


    一隊身穿飛魚服的侍衛忽然從斜刺裏衝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周圍的百姓一看到他們的服飾,紛紛抱頭逃竄。


    一時間,剛才還人滿為患的大街,轉眼間隻剩下半燭與他們了。


    領頭的男人有著一雙好看的鳳眼。


    他大步走到半燭麵前,短暫的愣了一瞬。


    很快回過神,亮了亮腰間的繡春刀,從鼻腔裏哼出一道氣音:


    「懂?」


    半燭試探道:「是要打劫嗎?」


    出門在外,不到逼不得已,她不會動用法力,也不想惹事。


    因此,她當場把糯米雞塞到他手上,大氣道:「拿去吧。」


    祁陽:……


    他「蹭」地一下抽出長刀,將糯米雞砍成兩半,再將刀架到她脖子上,麵無表情的開口:


    「錦衣衛指揮使祁陽,奉皇後懿旨來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錦衣衛這個組織,半燭略有耳聞,據說裏麵的人都凶的不得了。


    但她不怕。


    再凶也沒有魔域那群牲口凶。


    所以她隻是淡定的移開他的刀,「我可以拒絕嗎?」


    「嗬。」


    刀又架過來了。


    半燭低咳一聲,訕訕道:「那走吧。」


    她以為自己會被帶進傳說中的沼獄,可她卻被塞上一架馬車,飛一般送到了皇宮。


    這裏處處雕樑畫棟,沒有一處不透露著「有錢」兩個字。


    正看的興起,視線一轉,花團錦簇裏端坐了個美婦人,也是好看的鳳眼。


    半燭站在一座華麗的大殿中央,與她大眼瞪小眼。


    旁邊的祁陽冷冷瞪她一眼,「還不下跪拜見皇後娘娘。」


    半燭會跪嗎?


    那必然不能。


    她再怎麽低調,好歹是魔域帝姬,從來隻有別人跪她的份。


    「我腿有毛病,跪不下去。」她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笑了笑,「你不也沒跪?」


    祁陽握刀的手緊了緊,爆出幾根青筋。


    「罷了,不跪就是了。」皇後是個和藹的女子。


    她伸手拉過半燭,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好孩子,你別怕,本宮請你來沒有惡意。」


    半燭歪了歪腦袋,朝祁陽一指,「可他拿刀架我脖子。」


    祁陽:……


    「我這外甥素來脾氣不好,你多擔待。」皇後還是笑嗬嗬的,脾氣好的不得了,


    原來是外甥,怪不得眼睛那麽像。


    「這次請你來,是為了我最小的兒子,他病的快死了。」


    半燭有些為難:「可我不會醫術。」


    「不。」皇後神情很是悲傷,「他是因為你而病的。」


    「我?」


    「對,就是你。」


    皇後對身邊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立刻捧來一副畫卷,徐徐展開。


    少女紅衣如火,眉眼如畫。


    她獨自站在木樨樹下,僅僅一個側臉,便足以讓萬物失色。


    「他那日在郊外偶遇你,回來後便一病不起……」皇後低頭拭淚,「實在是沒辦法了,本宮才請了你來。」


    半燭壓根兒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麽,可皇後哭的太慘了,她從來沒見過這麽能哭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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