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陶親得有一些狠,唐糖隱隱覺得雙唇都要教他給蹂躪腫了。


    她用極低的聲音柔柔哀告:“再怎麽都是我的不是,道長不要糟踐自己啊,粥碗掉下來再燙了腳……”


    這廝倒是懂得認錯,紀陶沒理,並不肯停,卻轉了單手托粥,另一隻手探到唐糖背後去探那鎖鏈:“腕上可痛?”


    唐糖想搖頭也搖不了,可憐巴巴道:“不痛的。”


    他替她揉了會兒,吻得竟是更旁若無人了,唐糖也極不願想這當下的危險,閉著眼睛由得他去,他即便不怨,心中一定是憋了口氣的罷。


    換作她大約是要氣炸的,臨別的時候說得好好,他負責查案子滅禿鷲救大哥勸二哥掃平所有麻煩,她就留在涼州安心養胎……到底各人的身體情形有別,暫時熬得這一陣,都是為了往後的太平靜好。


    結果她偏不信他的能耐,受了紀二一點蠱惑,明知此行多半是詐,非顛顛跑來此處添亂。


    她的男人再詭計多端有能耐,扮成別人,既有大事在肩,又需步步謹慎以求自保,現在更麻煩,還得驚心惶恐擔待她的安危。


    紀陶大約是吻得累了,輕輕撒開她,伸指觸一觸她頰邊掛的淚,發現尚是溫的,心底一時軟極,一一啄去幾顆,淡淡歎了聲氣,這才想法去解她身後的鎖。


    “道長好手藝。”


    紀陶哼一聲:“同貧道的媳婦學的。”


    唐糖小心探問:“道長啊……我闖了大禍,您還要我麽?”


    紀陶看她麵上嫣紅,隻道是發了燒,急用額頭去抵了抵,幸好那一處倒是涼涼的。


    “你說呢?”


    紀陶依舊抵著她的額頭,又怕他這對老神仙的眼睛,教她瞅了害怕,索性閉上了。


    唐糖偷眼望這老神仙微微撲扇的白色長睫,若非他一來就在言語之間頗多暗示,這會兒離得如此之近,氣息溫熱,她竟還是很難相信,這就是那個她熟悉到了骨血裏去的男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想得見為了這一次勢在必得的潛伏,紀陶花了多少時間精心準備。方才乍一見到是她,也不知在他心底,又是怎樣一種波瀾。


    “要……的罷。”


    “哼,因為笨一點就不要你這油瓶,那早十多年就可不要了,還講得著什麽死生契闊。”


    唐糖紅著眼眶罵:“切,我笨……”


    “咬我。”


    “嗯?”


    “讓你咬我。”


    “啊?”


    這家夥同老禿鷲混在一處,口味果然是獨辟蹊徑了,這……算是什麽奇怪的嗜好?


    “快點。”


    “道長就不要氣了罷?既然來了也走不脫,我們總是走一步算一步,我保證幫忙不添亂……”


    “咬完再說別的。”


    唐糖真急了,紀陶卻往那鮮紅櫻唇上又啄去一口,忽轉了那老神仙的聲音:“聽話,貧道色膽包天,你同貧道在此獨處,手上又無還擊之力,老色鬼的唇上若不掛點彩,那貧道可還是茯苓子?”


    “原來那茯苓子是個色鬼!唔,幸虧是個道士不是道姑……”


    “……”


    紀陶皺眉,這破小孩什麽關注點。


    唐糖咬唇想了想,道:“我可牙尖嘴利。”


    “哼,孫胖子不總說你幼時是個悶包?牙尖嘴利也是貧道之功。還不快點。”


    唐糖聽到那聲孫胖子,不覺好笑,秦驍虎至多算是虎背熊腰,哪裏就胖了,這家夥吃醋真是不分時候:“他們會對四虎子怎樣?”


    他嗤一聲,眼神黯了黯,唐糖看得心頭抽了一抽,橫豎早就想要啃他,事已至此,便喚:“道長過來……”


    紀陶乖乖湊去,唐糖本來如何舍得咬下,可尚未著他,紀陶又酸溜溜道:“原來的那份舊城圖不盡好用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不過你放心,貧道潛伏於此多日,早就摸清了舊城地形,精心製作了詳圖,方才已然暗塞在了胖子手裏。”


    那種灼人的氣息將她惹得……腦袋轟一下便著起來。


    當然,唐糖這會兒沒有別的心思,她愈發難過,紀陶預備得如此周全,若是因為自己幫不上忙還壞了事,他這一年多的委屈和心血……


    心中無比悔恨酸澀,想起腹中的孩兒,想著或許此來無歸,想著這隨時都可能是最末的一次親吻……這一咬便當真咬得狠了,將他嘬得痛到悶哼:“……小妖精。”


    唐糖急急鬆開他,那唇角上的口子竟已很深,她探了舌尖一點一點去勾弄,見他乖乖不動,卻忍不住又吮了一口,那甜腥的滋味便立時布滿了口腔。


    “道長還是很嫩的,一弄就破了。”


    紀陶倒是很滿足:“是麽,吸血的小妖精。”


    “那你別生氣了……”


    紀陶沉默了好一瞬,方脈脈望著她,輕道:“誰說我生氣了?”


    唐糖有些慌亂。


    “傻子,換作是我,也會來的……我不敢賭。”


    唐糖淚又湧出來:“嗯。”


    “往後要忍著些淚了,要當娘的人,哭哭啼啼的有點丟人,隻能偷偷對著我一人哭。”


    “知道了。”


    “在公主墓中,你可曾怨過我?”


    “怨了的。”


    “……我詐死的時候,你一直在尋我,總是不曾怨我的。”


    唐糖往他道袍上蹭幹了淚:“誰說的?怨死了。一個死鬼陰魂不散,你說煩是不煩?”


    “……”


    紀陶知她這是因為內疚,也不糾纏,低頭給她一口一口喂粥:“小家夥可都還好?我不敢聽了,怕一會兒走的時候……舍不得。”


    唐糖忍淚吃著,點點頭:“都好。”


    “糖糖,其實……我本來心裏也並沒有底,不過既然有你來了,我們許真的可以挺過這一關。”


    唐糖抬頭,想將淚強留在眼眶:“你總是將我說得這樣好。”


    紀陶低道:“不是。魚池的入口就在西角樓的底部,可還記得古老留給我的圖?然而那張小狐狸臉我探尋多日……竟連一處都未能尋見。”


    “你覺得會不會……教人刻意藏起來了?”


    “我也這麽想,故而並未死心,今晨借練氣打坐之名,在魚池北角後花園泥土的縫隙中,發現了此物。”


    唐糖看見他自袖中摸出來的那枚小金麒麟,竟是呆了:“祖父的衣飾……”


    “我不便大肆搜尋,暫無更新的線索。自我入內,還不曾找見除卻滑道之外的逃生之路,這座城池說大不大,建得卻實在有些蹊蹺,你可曾發現,此處的建築雖古舊……”


    唐糖將腦袋猛點:“我都驚訝死了,這裏的宅子,竟都同漢人的宅子無異,照理總該有一絲昆侖寨的影子罷?我竟沒尋到……”


    “正是。說是古城,但我隻覺屋子老舊,實在看不出這些宅子的年代,究竟是不是一座真正的古城。”


    唐糖急道:“紀陶,你得想法把我弄去那個地方,在動筷子之前,那些禽獸絕不敢動我一根毫毛。”


    “如今也隻能如此了,你多加小心,任何事不可拚了命上,見勢不妙你得先撤先躲。我一定會有脫身的法子,就這麽句話,我對你說了半生,你卻還是不信我。”


    唐糖應和著:“我信,我信的。”


    “雖說他們不敢拿你怎樣,但無論如何,你仍須得以安危為重。”


    “好婆媽……說點實質的。”


    紀陶瞥她一眼:“此花園南通魚池,看似開挖於地下,卻是個露天所在,可通上層。花園分明建得極為普通,園外卻設了重兵把守。”


    “重兵!我剛剛往屋頂上走了一圈看到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絕對大有文章,說不定逃生之門就在那個地方。可你方才為甚隻留了三天起先,還同那禿鷲說三天後就要舉辦開鍋儀式!那麽多事情還沒有眉目,多留些日子才好轉圜啊……”


    “因為我與齊王約定好,無論城內有無信號傳出,三日後鎮遠軍會派後援軍進入舊城。糖糖,日子久了,容易露陷不說,你同孩子受不住,隻怕大哥……亦受不住。”


    “你見著他了!大哥可好?”


    孰料紀陶麵色一下子變得凝重異常,輕輕將她摟了摟,像是根本無力言語。


    唐糖知道紀伯恩的情形定然糟糕到了一個份上,此刻千頭萬緒,暫時便也不過多追問,隻用麵頰蹭一蹭他:“都會過去的,到時候我們一家……”她話說一半,想想又有些難過,“你二哥可恨我了,他說……你也要尋我算賬。”


    紀陶切齒罵:“這個瘋子,他至今竟還想不明白那當恨之人是誰。”


    “算了,我能著了他的道,也是因為他掐準了我的死穴。”


    “耳光……”


    “什麽?”


    “別問了,快扇。”


    “扇什麽?”


    “扇我耳光,就是現在,別等了。”


    唐糖尚在遲疑,紀陶已將他手上粥碗砸在地上,捂唇哀嚎:“小娘子真是好生牙尖嘴利!”老神仙的聲音。


    唐糖亦隱隱聞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狠心揮掌往他麵上扇去……那道長細嫩白淨的頰上,立時泛出來五道鮮紅觸目的指印來。


    她心裏尚且痛了一痛,老神仙捂臉哎唷:“你這小辣椒,竟然不服貧道點化!”


    那人推門入了屋子,卻即刻回身關了門。壓低了聲冷冷道:“道長,即便是夫妻團聚,也最好留意一下分寸。”


    作者有話要說:大綱菌:寫到這裏,終於離結束真的不遠了。希望下周可以結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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