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病房很是安靜,月華傾瀉而下,好似銀輝的瀑布。


    鍾斐低頭看著江梔,黑眸沉沉,裏麵風起雲湧,殘卷著一切,一瞬間他的心就兵荒馬亂,他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裏漸漸加快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好似雷聲隆隆,震得他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就這麽幹坐著,他應該說些什麽,給江梔一點回應,他設想了千百種江梔醒來後他應該怎麽做,給她一個擁抱,或是一個吻,又或是一句動情的話。


    可是直到這一刻真的來臨,他卻發現,他什麽都做不了。


    光是這樣看著她,就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江梔對他笑了笑,笑容一如往常,帶著三分輕佻,七分曖昧,微彎的眼睛好似月牙般盈盈閃爍,她說:“怎麽?你該不會以為是在做夢吧,我真的醒了,你要是不信的話,就掐自己一下,疼就知道肯定是真的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可誰知鍾斐竟然真的就要去掐自己,江梔愣了愣,趕忙抓住鍾斐的手,嗔怒道:“你瘋了,誰讓你真的掐自己了,我隻不過是逗你玩的……”


    鍾斐一把握住了江梔的手。


    他的手掌溫暖幹燥,強勁有力,掌心有著老繭,摸上去有些粗糲,可是江梔卻很喜歡這種感覺。


    鍾斐把江梔的手放在唇邊,謹慎又小心,好似怕她碎掉一樣,細細輕吻了幾下。


    江梔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成一灘水了。


    指尖觸摸到鍾斐冒出胡茬的下巴,她摩挲了幾下,笑著說:“我這才不在幾天,你怎麽把自己邋遢成這個樣子,都不帥了。”


    鍾斐低聲說:“你還是一樣漂亮。”


    “哪裏漂亮了,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醜死了。”


    被一場爆炸炸進醫院,不生不死的躺了好多天,怎麽可能還好看。


    鍾斐盯著江梔的眼睛,固執地說:“漂亮。”


    江梔以前沒發現鍾斐竟然還有點冷幽默的天賦,不由得笑了笑,應和道:“好好好,我漂亮我最美,行了吧。”


    鍾斐居然還應了一聲,“嗯。”


    江梔注意到鍾斐的手上纏著紗布,她問:“你的手……是為了救我受的傷麽?”


    鍾斐看也沒看自己的傷,隻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像是看不夠一般,眼中的情緒劇烈波動著,口吻卻壓抑著輕描淡寫,“沒事。”


    江梔覺得鍾斐這句“沒事”就跟家常便飯一樣隨口一說,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她直接忽略掉這句話,問道:“嚴重麽?”


    “不嚴重,就是輕微燒傷。”


    燒傷……江梔想起了渾渾噩噩間,在第二次爆炸發生的時候,是他用自己的身體牢牢護住了她。


    他救了自己兩次。


    如果沒有他,她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江梔抿了抿唇,而後對鍾斐勾了一下手指。


    “過來,讓我親一下。”


    她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眸中的萬般風情好似藤蔓一般纏繞住鍾斐,牢牢地把他圈在了裏麵。


    “劫後重生總要有一點獎勵的嘛,我別的都不要,隻想要你的一個吻。”


    鍾斐凝視著江梔,眼中情緒湧動,濃烈而極致。


    他俯下身,親吻了江梔。


    這是一個很純粹很簡單的吻,僅僅隻是唇瓣相貼,就已經讓人歡喜到了骨子裏。


    ……


    宋成愛一大早就趕來了醫院,剛進病房就目睹了兩人你儂我儂如膠似漆的場景,她站在門口不輕不重的咳了兩聲。


    江梔聞聲轉頭看向宋成愛,笑眯眯地說:“小愛,你來了。”


    三天的臥病在床讓江梔看上去有些蒼白,但是精神頭卻還不錯,畢竟還有閑工夫和鍾斐調情,估摸著好的也差不多了。


    宋成愛的一顆心總算是放進了肚子裏,她拉過一張椅子在江梔病床前坐下,江梔左看看右看看,瞄了宋成愛好一陣,然後對她眨了眨眼睛。


    “你幹嘛?”宋成愛一臉疑惑地看著江梔,“你那卡姿蘭大眼睛還是留著給你家鍾斐放電吧,在我這兒不管用。”


    江梔又眨了兩下眼睛,“不是,我隻是好奇,你是怎麽好意思空著手來看病人的?”


    “……”


    “雖然我這個人善良大方,不愛計較,但是這必要的客套還是要有的吧,我可是經曆了一場大爆炸,好不容易才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作為我的好姐妹你難道不應該意思一下?”


    “……”


    宋成愛黑著臉想,你這哪裏是“善良大方,不愛計較”,分明就是“錙銖必較,趁火打劫”。


    “啊,我知道了。”江梔打了一個響指,雙眼冒光地說:“你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是不是?”


    “我包你個頭!”


    要不是理智還在,宋成愛差點就要奮起照著江梔腦門狠狠敲一記。


    江梔對宋成愛笑了笑,“跟你開個玩笑嘛。”


    宋成愛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了,那天搶救的時候,護士說你出現休克,讓我們做好準備,老娘哭的都快喘不上來氣了,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江梔安撫性的拍了拍宋成愛的背。


    宋成愛一巴掌拍掉江梔的手,江梔本就蒼白的手頓時出現了一個紅印子,她可憐兮兮的把手伸到鍾斐麵前,鍾斐一臉溫柔寵溺地給她揉了揉。


    “……”


    誰來救救她,她的鈦合金狗眼都要被眼前這兩個人閃瞎了。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宋成愛憤憤不滿的揭竿而起,她惡狠狠地說:“要是再有下次,老娘就把酒吧裏那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全都塞給你家鍾斐。”


    江梔瞬間瞪圓了眼睛,腦中非常應景的響起了“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她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顏色有些不保,宋成愛這招太絕,正好戳中了她的死穴,於是江梔秉著好女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宋成愛,嬌滴滴地說:“小愛,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的眼睛好像還有點腫,來,我給你親親,我這嘴可是開過光的,包治百病。”


    “去去去。”宋成愛嫌棄的把江梔推到一邊。


    兩個人鬧得正歡的時候,叩叩叩三聲敲門聲響起。


    鍾斐說:“進來。”


    祝正嘉帶著隊裏的小何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鍾斐一眼,鍾斐對他點點頭,他這才轉向江梔,“江小姐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祝正嘉。”


    聽到祝正嘉的自我介紹,宋成愛有些驚訝,江梔被送進醫院那晚,她見過祝正嘉一麵,本以為祝正嘉是鍾斐的朋友,卻沒想到這個人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她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咬了咬嘴唇,陷入了沉思。


    江梔注意到了祝正嘉和鍾斐之間的眼神交流,目光便瞥向鍾斐,輕挑了一下眉尖,用眼神詢問著——你們認識?


    鍾斐對她說:“祝隊是我的朋友,這次他幫了我不少忙。”


    “哦,這樣啊。”江梔對祝正嘉笑笑:“祝隊長,你好。”


    祝正嘉開始切入正題,“我們這次過來就是個筆錄,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


    這個案子相對而言比較簡單,案發經過一目了然,呂繼坤雇人綁架了江梔,把她關在酒窖裏,但是很不幸酒窖發生了爆炸,呂繼坤當場死亡,他雇的那三個人不知所蹤,主謀死了,同謀跑了,隻需要把那三個人緝拿歸案就可以了,這次過來也不過是走個形式,了解一下具體細節和前因後果。


    江梔點點頭,“好的,你問吧。”


    “請你講一下案發經過。”


    江梔大致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不過她並沒有說把她綁來的人和呂繼坤其實並不是一夥人的事。


    她一邊說,祝正嘉旁邊的小何一邊記錄,等江梔說完後,祝正嘉摸著下巴沉吟了一聲:“你說那三個人一直戴著麵具,你沒看到他們的長相是吧?”


    江梔點頭。


    祝正嘉覺得有點奇怪,既然是呂繼坤雇來的人,他自己都不戴麵具為什麽那三個人要戴麵具呢,是怕江梔認出什麽,還是為了躲避監控?


    他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先暫時放下這個疑問,“你和呂繼坤之間有什麽恩怨,他為什麽要綁架你?”


    江梔抿了一下嘴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鍾斐一眼。


    鍾斐覺得江梔這個眼神蘊含了很多,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細琢磨,江梔就轉回了頭,淡淡道:“七年前,我被騙進一家酒吧,他是裏麵的客人,我們發生了一點爭執。”


    江梔說的輕描淡寫,簡單的一句話直接一筆帶過,盡管她沒有敘述具體的細節,可是在場的人都能想象得出那是怎樣一段不堪入目的過往。


    鍾斐捏緊拳頭,他看著江梔若無其事的樣子,恨不得把已經死掉的呂繼坤再拖出來鞭屍一百遍。


    祝正嘉愣了愣,眼下這種情況也不好再繼續多問,畢竟當著鍾斐的麵挖人家女朋友陳年舊傷的事太不地道,於是便匆匆結了尾,“江小姐,今天就先到這兒,你好好休息吧。”


    “祝警官,慢走。”


    江梔笑眯眯的送客,絲毫看不出來一點被過往的事影響到的樣子。


    祝正嘉暗歎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跟鍾斐打了一個招呼,便帶著人離開了。


    宋成愛見祝正嘉離開,匆忙起身跟了出去。


    “祝警官。”


    走廊上,宋成愛叫住了祝正嘉。


    祝正嘉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宋成愛,“怎麽了?”


    宋成愛臉上的表情很凝重,嚴肅的模樣和那天晚上大哭大笑判若兩人,她說:“你能幫我查一個人麽?”


    病房裏隻剩下江梔和鍾斐兩個人,氣氛有些壓抑,即便是滿室陽光也不能驅散籠罩的陰霾。


    江梔看了一眼鍾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食指戳了戳鍾斐緊繃著的臉頰,“幹嘛這麽嚴肅,笑一笑嘛。”


    鍾斐沒動,隻是沉默的看著江梔,她仍舊是笑著,眉眼彎彎,好似什麽憂慮煩惱都不會往腦子裏進。


    “是不是要我親一下才會笑啊?”江梔故作嗔怪的歎了一口氣,“男人就是矯情。”


    說著,江梔就傾身靠近鍾斐,就在她的嘴唇快要碰上鍾斐的唇的時候,鍾斐卻偏過了頭,避開了江梔這個吻。


    江梔怔了怔,而後挑了一下眉尖,柔軟清麗的嗓音慢悠悠地說:“如果有什麽事情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那就是兩個吻。”


    說到這裏,江梔頓了一下,然後對著鍾斐耳朵輕嗬出一口氣,“你說是不是呀?”


    鍾斐沒說話,手指卻一把捏住了江梔的下頜,一雙黑眸定定的看著她。


    江梔眨了眨眼睛,“唔……你這是想霸王硬上弓?”


    “……”論插科打諢的本事江梔認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


    江梔轉了轉眼睛,似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她舔了舔嘴唇,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色忽然間染上了些許淺淡的殷紅,她輕笑一聲,手指不知何時攀上了鍾斐的腰,在他腰際兩側不輕不重的撫摸著,“你喜歡什麽姿勢?正麵,後入,還是側位?”


    鍾斐靜靜地看著江梔,任她怎麽撩撥,麵上仍舊不動聲色。


    江梔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既然你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那我們就換一個。”


    她眼眸微抬,狹長的眼尾輕輕向上勾起,麵色透著些許病態,可眼中的神色卻濃墨重彩,有一種禁忌的美感。


    “你覺得在哪裏做比較有感覺,床上,沙發上,窗前,浴室?”


    江梔一邊說一邊還在病房裏環視了一圈,她說的這四樣,在這間病房都能實現,說完她似乎陷入了苦惱糾結之中,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她在逃避。


    鍾斐可以非常篤定,其實她一點也不想討論這些,隻不過是為了蒙混過關而轉移話題罷了。


    她明知道自己想問什麽,卻一直不給自己這個機會。


    鍾斐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略顯無奈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江梔。”


    “嗯?”江梔笑眯眯地看著他,“你想好了?”


    鍾斐鬆開了捏著江梔下頜的手,他伸手把江梔抱進懷裏,側頭吻了吻她的耳廓,聲音低沉溫和,“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強迫你,不過我希望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那些過去本身,我隻是——”


    他轉頭看向江梔,“想更了解你。”


    江梔安靜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褪去了笑意的麵龐露出了原本的孱弱柔軟,她垂著眸,濃密的眼睫毛好似蝴蝶的羽翼般輕輕顫動,她低聲問:“了解我什麽?”


    “全部。”


    江梔聽後笑了一聲,“萬一你了解過後,發現我其實跟你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呢?”


    鍾斐沒說話。


    江梔抬起頭,目光複雜,“如果你發現我是一個壞女人,你還會愛我麽?”


    鍾斐說:“哪有那麽多如果,你就是你。”


    江梔歪著頭想了想,覺得鍾斐這話說的有道理,“好像也是哦。”


    鍾斐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本來有些僵持的氣氛就這麽被打破了,江梔覺得輕鬆了不少,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她忽然想起什麽,伸手戳了一下鍾斐的胸口,哼了一聲說:“想讓我對你坦誠相對,你是不是也得拿出點誠意來?不能光我一個人坦誠啊,你也得坦誠一下。”


    鍾斐覺得這一個坑,於是他果斷繞過去,沒搭理江梔。


    江梔卻不放過他,雙手掐腰,凶神惡煞地說:“快,把衣服脫了!”


    “……”


    江梔被鍾斐這個瞬間的呆住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她軟軟的靠在鍾斐身上,“其實那也不是什麽大事,沒什麽不能說的。”


    鍾斐沒想到江梔突然又願意說了,於是他沒說話,靜靜等著江梔把那段往事娓娓道來。


    “七年前……”江梔隻說了三個字又頓住了,她看了鍾斐一眼,鍾斐也正看著她,正疑惑她為什麽停下來,就聽江梔說:“七年前的事情跟你也有關的,你到現在還沒想起來啊?”


    鍾斐不止一次從江梔口中聽到這個所謂七年前的事情,可奈何他的記憶庫存裏實在是找不到與之相匹配的結果,所以隻能一直茫然疑惑著。


    有的時候他甚至都在想,會不會是江梔認錯了人?


    他很想問江梔是不是錯把七年前的某人認成了自己,但是轉念又想到這是江梔最一開始接近自己的原因,他又有些踟躕不安,擔心江梔知道了某人不是自己,會離自己而去。


    就在鍾斐陷入兩難之境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他聽見江梔哼了一聲說:“等你什麽時候想起來了,我再把事情都告訴你。”


    算了。


    鍾斐想,如果她一開始就認錯了的話,那就讓這個錯誤繼續錯下去吧。


    江梔砸了咂舌,突然說:“我想吃蘋果了。”


    然後就眨巴著一雙無辜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鍾斐,鍾斐和她對視幾秒,從旁邊櫃子上的果籃裏拿出了一個蘋果。


    江梔一個飛吻拋過去,“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愛死你了,麽麽噠。”


    鍾斐差點一個手滑,直接把蘋果摔在地上。


    江梔笑眯眯地看著鍾斐失態的樣子,心情無比愉悅。


    鍾斐拿了水果刀,開始給蘋果削皮,他的動作很熟練,蘋果皮薄而長,一直就沒斷過。


    江梔坐在一邊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著鍾斐,目光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細致而緩慢地掃過,她發現鍾斐似乎瘦了,臉頰兩邊微微凹陷進去,愈發顯得棱角分明,他的眼窩偏深,所以顯得眉骨略高,鼻梁和眉骨的連接弧度非常好看,就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完美無缺。


    看著看著,江梔就有點心猿意馬,目光繼續往下,滑過鍾斐的脖頸,落在他平直的鎖骨上。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襯衣,領口的扣子開了幾顆,依稀可見裏麵的肌理輪廓。


    唔。


    病中看見這麽一副誘人的畫麵可著實有點考驗江梔的意誌力,她舔了舔嘴唇,本來還想著趁著這周末約會把某人徹底拿下,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她現在成了這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隻怕這個計劃又要延期了。


    鍾斐還在低頭認真的削蘋果皮,並不知道某女已經化身色魔,在腦中上演了一場十九禁。


    他削完蘋果皮,又把蘋果切了小塊,放在了旁邊的果盤裏,用牙簽插好,這才遞給江梔。


    “吃吧。”


    “唔,人家要你喂。”


    鍾斐在江梔麵前幾乎都沒脾氣了,被揉搓的可圓可扁,江梔的任何要求他都無條件滿足。


    “張嘴。”


    “啊——”江梔心滿意足地嚼著蘋果,眉眼彎彎的模樣人畜無害,天真而美好。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我的手機和鑰匙扣在你那兒嗎?”


    鍾斐點頭。


    這兩樣東西他一直都帶在身上,聽江梔問起,就拿出來遞給她。


    江梔按了一下開關鍵,手機屏幕卻還是一片黑暗,鍾斐說:“沒電了,我還沒來及充。”


    “哦。”江梔轉了轉手機,忽然湊近鍾斐,“你有沒有偷看我手機啊?”


    鍾斐頓了頓,沒說話。


    江梔故意鬆口氣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你沒偷看,裏麵可有不少我的豔照呢,要是流傳出去可就不好了。”


    “……”


    哪有什麽豔照,明明就都是他。


    不過鍾斐並沒有戳穿江梔。


    江梔還要說什麽,卻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鍾斐放下果盤,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喂。”


    手機裏不知說了什麽,鍾斐神情變了變,“好,我知道了。”


    江梔說:“你有急事就去忙吧。”


    鍾斐有些猶豫。


    江梔笑了笑,“放心,我在醫院能出什麽事,再說了,一會兒小愛就回來了,沒事的。”


    鍾斐站起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柔聲說:“等我回來。”


    “嗯。”江梔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鍾斐離開後,江梔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開機過後,裏麵跳出了不少短信,都是工作室的同事詢問她怎麽沒來上班,病的嚴不嚴重之類問候的話,她一一回複後,就把手機放在了一邊。


    宋成愛還沒有回來,江梔百無聊賴間就打開了電視。


    新聞台正在播報新聞,江梔向來對新聞時事沒什麽興趣,正要轉台,忽的聽見裏麵播報的內容,一下子頓住了。


    “富榮地產的董事呂某於前幾日在文明路酒窖爆炸中喪生,據悉,他死前曾策劃了一起綁架案,警方正在調查此次事件,此外,受這件事情的影響,富榮地產股價暴跌,新開發的樓盤遭到了住戶的抵製,據內部人員情報透露,富榮地產賬戶虧損嚴重,資金回流出現重大問題,極有可能瀕臨破產。”


    江梔看著這則新聞,腦中嗡嗡作響,原本沒有頭緒的事情突然間變得明朗起來。


    這算是對她的一個警告麽?


    嗬。


    江梔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倏地出現了一抹冷笑,就像是雪地裏開出的血紅色花朵,淒豔哀絕,冰冷妖異。


    她關了電視,拿起手機,非常熟練地撥了一串號碼。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響,江梔把鑰匙扣放在掌心把玩,指尖撫摸著上麵鍾斐圓嘟嘟的臉頰。


    “喂。”程薇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過來,“有事麽?”


    “當然有事了。”江梔笑了笑,“我是專門打電話感謝你的。”


    程薇這些年跟江梔不知打過多少交道,又怎能聽不出她話裏的反諷意味。


    江梔說:“多虧你暗中放水,要不然我可能就跟著那個人渣戀童癖一起被燒死了,你說這份恩情我應該怎麽還才好?”


    程薇頓了頓,才說:“一切都是老板吩咐的。”


    江梔嗬嗬笑了兩聲,聲音嬌滴滴的,“我當然知道,你一直都是他的一條狗嘛,要是沒有他的吩咐,你怎麽敢擅作主張。”


    程薇反唇相譏:“你以為自己能好到哪兒去,不也是一條狗麽,挖苦我就是挖苦你自己。”


    江梔聞言也不惱,仍舊是笑著,聲音愈發輕軟,“程薇,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麽嗎?”


    程薇沒說話。


    江梔說:“就是一輩子都在為別人活,沒有自己的人生。”


    “你什麽意思?”


    江梔收起了笑,聲音冰冷毫無溫度,“我什麽意思你應該清楚,等我好了,我就去找你,你可別嚇得不敢見我啊。”


    說完,江梔就直接掛了電話。


    與此同時,宋成愛也回來了。


    江梔問:“你去找祝警官問趙海榮的事了?”


    “嗯。”宋成愛點頭,“還是你了解我。”


    江梔笑笑,“那是,你打一個嗝我都知道你上頓吃了什麽。”


    宋成愛拍拍胸脯,“我還以為你要說我放個屁你都能聞出來呢。”


    “……”惹不起惹不起。


    江梔咳了一聲,“那個……我想出去走走。”


    “行。”


    江梔以為自己隻要恢複了意識就能立馬又蹦又跳,事實證明,是她太天真了,別說跑了,她連走路都有點費勁。


    她一站起來就覺得腿軟的不行,好像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一樣,剛走兩步道兩條腿就抖得像篩糠一樣,宋成愛皺眉說:“你這樣行麽?”


    江梔沉思了一會兒,“……可能不太行。”


    “我去給你找輪椅。”


    “好吧。”


    沒一會兒,宋成愛就推著輪椅進來了,江梔以為自己怎麽也得七老八十了才能用得上這玩意,沒想到才二十歲就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半身不遂。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很是微妙。


    前兩天下了一場雨,今天才剛剛放晴,天空澄澈如洗,碧藍的顏色空曠而遼遠,空氣清新怡人,宋成愛推著江梔來到醫院樓下的草坪上,有不少家屬都帶著病人出來透透氣,兩個人在一片樹蔭下停下。


    宋成愛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長椅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胡侃聊天。


    突然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宋姐,江姐。”


    江梔看過去,卻發現是梁冀,他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非常的瘦,簡直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身上的肉簡直少得可憐,或許是瘦脫了相,小姑娘巴掌大的臉上兩個眼睛就顯得格外的大,此刻正眨巴眨巴的看著宋成愛和江梔。


    梁冀說:“這是我的……”


    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才好。


    好在宋成愛反應快,順口就接,“學姐。”


    江梔:“???”


    隨即她用一種“一大把年紀了還裝什麽學姐,你要不要臉”的表情看著宋成愛。


    宋成愛的臉皮厚度堪比城牆,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笑眯眯的看著小姑娘,“這是你妹妹啊,長得很可愛嘛。”


    妹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冀看向江梔,問道:“江姐這是受了什麽傷麽?”


    江梔擺擺手,一臉淡定地說:“沒什麽,就是被炸進醫院了。”


    “……”這也叫沒什麽?


    梁冀沒有多待,隨便聊了兩句打聲招呼便離開了。


    宋成愛說:“你別看梁冀長得細皮嫩肉的,人家可是科技大學的高材生,學計算機的,因為家裏出了事,才休學出來賺錢的。”


    江梔:“所以這就是你厚著臉皮裝人家學姐的理由?”


    “……”宋成愛:“你能不能不提這茬?”


    “行吧。”


    有一片樹葉落在了江梔腿上,她拿起那片樹葉,指尖蒼白,樹葉翠綠,卻莫名的有種相得益彰的感覺,她幽幽地問:“你剛才說梁冀是學計算機的?”


    “是啊,怎麽了?”


    江梔手指一鬆,那片樹葉就掉落在地,細碎的光斑透過樹蔭落在她身上,她在點點光暈中眯起眼睛,輕聲笑了笑,“沒什麽,就隨便問問。”


    兩個人沒有在外麵待太久,下午的時候宋成愛陪著江梔去做了康複訓練,終於成功把雙腿變成了自己的。


    鍾斐一直都沒有回來,吃晚飯的時候江梔覺得有點食不知味,再加上醫院的餐飯實在是太清淡,她隻扒拉了兩口就停下了。


    夜幕降臨,星空爛漫。


    江梔趴在窗台上看著樓下,醫院好像是一個不分晝夜永不停歇的地方,即便到了晚上人還是很多,她無聊的數著往來的人影,就在她數到99的時候,一個身影驀地闖進她的眼簾。


    鍾斐匆忙往住院大樓走,一席黑色的衣衫包裹著他頎長偉岸的身形,人群中他是這樣的醒目,昏黃明滅的燈光灑在他身上,他漆黑的頭發也沾染了一點橘黃色的光芒,跳躍著,溫暖著。


    江梔的心髒用力的跳了跳,腦中隻剩下一句話。


    你從人群中走來。


    她把手放在唇邊做喇叭狀,大喊道:“鍾斐——!”


    鍾斐聽見聲音身形微頓,而後抬起頭。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江梔恍惚間覺得空氣中擦出了霹靂嘩啦的火花。


    她對著鍾斐用力搖晃著手臂,唇角的笑容像是沾染了星光,變得熠熠生輝。


    “我好愛你啊!”


    她這樣喊著,幾乎整個住院大樓的人都聽見了這句告白。


    有不少人好奇的拉開窗戶,想看看是哪對小年輕這麽有情趣,居然在醫院還玩起了浪漫。


    鍾斐愣在原地,隻呆呆的抬頭望著江梔——她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身上還穿著病號服,長發從她臉頰兩邊垂落而下,好看的雙眸微微彎著,這個畫麵似乎定格了,在鍾斐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加快步伐,甚至於連電梯都等不及,就進了樓梯間,一步橫跨三個台階,很快,鍾斐就到了江梔的病房門口。


    江梔聽到鍾斐的腳步聲,就來到門口,剛打開門,鍾斐就一把抱住了她。


    他一手攬著江梔的腰,另一隻手關上門,然後把江梔壓在了門板上,嘴唇也隨即覆蓋了上來。


    他吻得很急切,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


    江梔唔了一聲,好像是背部撞到門板撞得有點疼。


    鍾斐一邊吻著她一邊把手伸到她背後,隔著薄薄的布料安慰似的揉著她的蝴蝶骨。


    他的手掌溫度很高,隔著衣服江梔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熱,他感覺到鍾斐的手指劃過她的脊背,帶來一陣顫栗的酥麻感,接著他的手一路往下,托住了她渾圓的屁股。


    江梔雙手攀著鍾斐的肩膀,借著他手部的力量,兩條腿懸空牢牢夾住了他的腰。


    鍾斐一邊吻她的嘴唇一邊抱著她往床邊走,江梔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放在了床上,接著他曲起一條腿跪在她腿間,俯下身重新吻住她。


    這一次,鍾斐的吻變得溫柔了許多,綿密的親吻從嘴唇蔓延到她的鎖骨上,他挺直的鼻尖頂開她身上寬大的病號服,親吻她圓潤白皙的肩頭。


    江梔的腿纏上鍾斐的腿,正欲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她的身體卻猛地僵了一下,哎喲了一聲。


    鍾斐頓了頓,隻聽江梔又是哎喲一聲,“腿腿腿!”


    他抬起頭,朝江梔的腿看過去。


    哦,抽筋了。


    這一刻,鍾斐不知該做何表情。


    他握住江梔的腳踝,把她的腿拉直放在自己膝蓋上,按住她的腳背繃直,然後一點一點的按摩。


    等鍾斐做完這一切,卻發現江梔躺在床上,兩隻手捂著臉,一聲不吭。


    這實在太不像平時的她了,鍾斐握住江梔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拉下來,結果江梔死活不幹,悶聲說:“你別理我!”


    “……”鍾斐問:“怎麽了?”


    江梔沒說話。


    鍾斐卻眼尖的看見江梔的耳朵紅了。


    她居然臉紅了?


    這對鍾斐來說簡直跟發現新大陸一樣新奇,江梔平日裏表現出的樣子活像一個老司機,一副“什麽場麵老娘沒見過”的樣子,可是今天她居然害羞了,還滿麵通紅。


    鍾斐握住江梔的手腕越發用力,女人的力氣到底是不敵男人,一下子就被鍾斐給拉開了,然後鍾斐就看見了燈光下,江梔整個人好似一隻煮熟的蝦子一般,從臉到脖子,都變成了非常誘人的酡紅。


    眼前這一幕太過刺激,鍾斐好懸沒噴出鼻血來。


    江梔睜開眼睛看向鍾斐,淺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盈盈間水潤動人。


    鍾斐下意識的抿緊嘴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江梔覺得剛才實在是太丟人了,情到濃時結果腿抽了筋,怎麽想怎麽是她人生的滑鐵盧,氣得她簡直想把抽筋的腿剁下來。


    鍾斐把江梔拉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說:“沒事。”


    江梔橫了鍾斐一眼,“你心裏是不是在偷笑?”


    鍾斐一本正經,“沒有。”


    “我不信。”


    “……”


    “你快忘了剛才的事,我們重來一遍!”


    “萬一再抽筋怎麽辦?”


    “……”好想失憶啊。


    兩個人僵持半天,最後打破平靜的竟然是江梔的肚子因為饑腸轆轆而發出的咕嚕聲。


    “……”完了,今天簡直就是她的丟臉日。


    鍾斐問:“餓了?”


    江梔垂頭喪氣,“嗯。”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江梔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麽,抬起頭對鍾斐說:“我們出去吃吧。”


    鍾斐立馬嚴詞拒絕,“不行。”


    她身體還沒好,怎麽能偷偷跑出去。


    “可是我真的好餓,醫院的飯又好難吃,你就答應人家嘛。”


    江梔似乎忘了剛才的局麵有多丟臉尷尬,立馬化身撒嬌精,粘著鍾斐就跟複讀機似的不停地說“好不好嘛”。


    鍾斐終於明白什麽叫作百煉鋼也化為繞指柔了。


    最終,他還是沒能抵擋住江梔的軟磨硬泡,答應了她。


    江梔開心地在他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


    如願以償的把身上那件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病號服脫下,換上便服,江梔跟著鍾斐一起躲過護士的查房,成功溜出了醫院。


    街道上,人聲鼎沸,江梔挽著鍾斐的手臂,兩個人漫步在小吃一條街,各式各樣的美食店鋪琳琅滿目,食物的香味混雜在空氣中,幾乎要把人胃裏的饞蟲都勾起來,江梔空癟癟的肚子早就發出了不滿的抗議聲,每響一聲好像就在說——我要吃這個,我要吃那個,我全部都能吃!


    就在江梔盯著路邊的燒烤攤眼睛都舍不得眨的時候,下巴忽然被人不輕不重的捏住了。


    鍾斐捏著江梔的下頜把她的頭轉了回來,江梔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舔了舔嘴唇。


    “好餓,想吃。”


    鍾斐無視江梔的賣萌,板著臉說:“不衛生。”


    “那我要吃冰淇淋。”


    “太涼了。”


    “我要吃烤肉。”


    “太油膩了。”


    “火鍋!”


    “不行。”


    江梔無語望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還有什麽能吃的?


    鍾斐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環視了一圈,看見有一家牛肉麵店,“吃麵吧。”


    江梔挑眉:“你下麵給我吃?”


    “……”


    成功將了鍾斐一軍,江梔得意地笑了笑,最後她把目標鎖定在了餛飩店上,“吃餛飩總可以吧?”


    鍾斐總算沒有再反駁江梔,兩個人進了餛飩店。


    小店麵積不大,打掃得很是幹淨,鍾斐和江梔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梔對老板娘說:“老板娘,來兩碗鮮肉餛飩。”


    “好嘞!”


    不一會兒,兩晚熱騰騰的餛飩就送上了桌,江梔這些日子被折磨得肚子裏一點油水都沒有,此刻看見餛飩頓時食指大動,當下就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夾起一個,剛要往嘴裏送,鍾斐忽然說:“等等。”


    江梔抬頭,隻見鍾斐用勺子舀了一個餛飩,輕吹了幾下,然後送到江梔嘴邊,“吃吧。”


    外麵人聲鼎沸,小店裏卻一片溫馨,鍾斐的麵容掩映在朦朧的霧氣中有些看不真切,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像大海一樣無聲洶湧,卻包容萬物,深情款款的樣子濃烈到極致就變成了刻骨的溫柔。


    江梔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身體裏破土而出,眼眶有些發熱,她抿了抿嘴唇,握住鍾斐的手,把那顆餛飩吃進了嘴裏。


    轟轟烈烈過後的平淡安寧竟是如此的動人,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小幸福填滿了她的內心。


    她想把這一刻深深鐫刻在心裏,好生收藏起來,每當苦澀或難過的時候就翻出來看一看,有一個男人這樣的愛著你啊,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在小店一隅吃著餛飩,享受著靜謐的幸福流淌蔓延。


    隻可惜好景不長,一個突如其來的女聲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帥哥?哎呀,真是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碰上你。”


    一個女人突然一臉欣喜地朝著鍾斐撲了上來,她穿著黑色抹胸小短裙,腳上踩著十五公分的高跟鞋,頭發染成了鮮紅的顏色,乍一看還以為是炸毛的黑公雞頂著火紅的雞冠衝了過來,她抬起手,一副“人家拿小拳拳捶你小胸胸”的架勢,嗲著聲音嬌滴滴地說:“你還說以後常聯係呢,可是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都不接的?”


    鍾斐避開女人的手,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麵無表情地說:“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女人非常斬釘截鐵,眼帶桃花一記媚眼拋了過去,“這麽帥的一張臉我怎麽可能會認錯?”


    “……”


    “你忘了,上周我就是搭著你的順風車從南海回到市區的,我們一路上聊的很開心的,你還給我留了電話號碼,說以後一起吃飯呢。”


    說著,女人還趁機一把抓住了鍾斐的胳膊,嬌嗔地說:“帥哥,你怎麽這麽快就把人家忘了,人家可是一直都惦記著你呢。”


    “喂。”


    江梔放下筷子,從桌子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餐巾紙,不疾不徐的擦了擦嘴,豔麗精致的眉眼染上些許熱氣,她略一抬眸,清淺的瞳色映著店裏氤氳的燈光,目光冷淡的睨著眼前這個主動貼上來的女人,唇角微勾,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口吻卻鋒芒畢露。


    “那是我的男人,誰讓你隨便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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