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滴嗒嗒滴,嗒嗒滴滴滴滴嗒嗒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響亮的管樂聲配合著沉悶的鼓點,奏出輕快的節奏。


    《擲彈兵進行曲》最適合的樂器演奏的樂器,還是蘇格蘭風笛,用李滿江指導改進而來的介於嗩呐和小號,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管弦絲竹來演繹這富有英倫風情的戰場進行曲,金屬管的冰冷讓本該用風笛演奏的悠揚前奏聽起來有些刺耳,顯得頗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有這連續的,至少節奏還算明快的軍樂為士兵們奏響,雖然每一下鼓點的敲擊聲,都會讓經驗不足,緊張萬分的心隨著鼓點碰碰的震動,卻也能夠讓他們能夠隨著樂曲的節奏,調整步伐,和左右的戰友們保持在一個基本的橫列線上。


    這裏是行進在義勇軍攻擊陣型第一線的大隊。


    貝塔石高抬著下巴,滿臉得意的騎在馬上,行進在各個步兵小隊橫列的空隙之間。


    他不得不得意,他剛剛通過了激烈的爭奪差點和其他兩位副千總打了起來,這才爭取到了擔任攻擊前鋒的任務。作為義勇軍中的僅有的幾個千總之一,他的資曆於其他的千總們幾乎沒有什麽區別,都是跟隨李滿江起家的最早的一兩批人。與不學無術,擔任了幾年義勇軍二號人物,卻更多的做著內政雜事的活計(並不是李滿江不信任他,而是張耀祖實在才能有限隻能聽命令做事),因此對自己部隊的戰鬥力都沒什麽底氣更頗有些畏敵的張耀祖不同,貝塔石在是在李滿江帶著陳家人在義勇穀中已經草創了之後,才加入到義勇軍之中的。


    他曾經是陝南的綠營中的一個小頭目,因為天性豪爽,好於江湖會黨人物往來,在陝南他所在的那個縣城,也是小有名氣的一個角兒,人送外號小公明,意指他豪爽義氣,交遊廣闊。說穿了,就是當地的一個黑社會大哥式的人物。陝西雖然並不富饒,土地算得上貧瘠,可是卻上連蒙古諸部,下接四川和湖北,是重要的商路之一。四川的井鹽,湖北的鐵器等等各種貨物,賣到草原上換來牛羊皮毛,這可是大賺錢的行當。可惜,與蒙古人的貿易,大多被十幾家山西皇商壟斷者,他們攫取了最豐厚的利潤,富豪之極天下聞名。


    當壟斷出現的時候,走私就有了利潤,一如古今中外的所有被壟斷行當一樣,越壟斷,意味著其中的利潤的豐厚,就越有人趨之若鶩。


    普通的商家,或許還會因為朝廷的禁令所震懾,畢竟滿清曾經用了中原眾多城市鄉村的滾滾人頭向所有百姓表現出了他們雪亮的屠刀的鋒銳。而更多的江湖人物(黑社會,有組織犯罪集團)則原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隻要有高額利潤,就敢於冒著砍頭的危險去做任何事情。


    由於貝塔石的“江湖名聲”和龐大的關係網,他就成為了走私線路上的一個不容忽視的人物。久而久之,他也就積累了不小的財富。


    家有橫財遭人嫉妒,何況他隻是綠營中一個小小的頭目,於是就被一位外地調來的綠營將官對他的家產動了心。那將領原本準備找個由頭,勾結好縣令把他構陷入獄,然後分吞了他的家產。誰知道這一查,卻現根本不用構陷,貝塔石身上大把的辮子等著抓呢。


    貝塔石於是被判了秋後斬。幸運的是,早些年貝塔石曾經幫助過的一個人正好在他關押的監獄裏當獄卒,被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用小人物特有的手段,調換了名目,又秋後斬,提前就頂替了另外一人配寧古塔。


    在配的途中,頗有手段的貝塔石終於逃脫,成為了一名馬賊。


    然而在三十多馬賊襲突然襲擊正好由李滿江押韻貨物回義勇穀的馬車隊時,李滿江指揮著區區十餘人就用火槍擊敗了他們。


    當其他沒死的馬賊紛紛逃跑的時候,原本有機會逃走貝塔石卻放棄了,他扔掉武器牽著馬兒向李滿江主動投降了。當李滿江後來問他原因的時候,他說:“我曾經和這些馬賊一起做過不少案子。三十多個積年老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在他們的襲擊下,甚至曾經有打敗上百人的披甲步卒的例子。如今卻被區區十餘個沒有穿甲胄的人打敗。這說明了義勇軍的不同一般。他本身是綠營出生,雖然是個江湖人物卻對行軍打仗最敢興趣,跟著您自然會比繼續當馬賊有出息得多了。”


    因為這個原因,他對義勇軍的戰術的研究十分透徹,甚至臨場小範圍指揮能力不下於李滿江,而拚死敢衝,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的那種血氣勇敢,更是為李滿江所讚賞。


    因此,他對於以弱勢兵力的步兵去主動攻擊優勢兵力的騎兵的可行性並不會懷疑,所以他才主動要求並得到了這個任務。這將是一場讓義勇軍揚名的戰鬥,而作為先鋒的貝塔石無疑將被所有的人記住。


    貝塔石所轄的第四步兵大隊下屬的八個步兵小隊以小隊為單位,排成了四個兩列的橫隊。然後又以每個橫排兩個橫隊方陣的方式,排成的一個“二二”狀的行進陣型。


    他從西麵突出,在《擲彈兵進行曲》的音樂聲中,向前挺進。


    在他後麵,跟著一個炮兵隊,編製中原本的六磅加農炮被遺棄在後方的炮兵陣地上,取而代之是粗大的臼炮,以及相對輕便的第四步兵大隊後麵,小心的前行著。在炮兵隊的東側,周青也率領著他的部下,避開了鬆軟泥濘的河岸,掩護著強大同時也脆弱的炮兵們的側翼。


    擔任神槍手(狙擊手)老兵們大部分聽從了李滿江的命令,加入到了炮兵隊中,作為炮兵隊本身的肉搏力量。而另一小部分,則堅決反對了這個命令,而是主動的做起了李滿江的護衛工作來,這讓李滿江的衛隊的士兵們十分的惱火,差點就和老兵們打起來――由於李滿江為了防止兵為私有的情況,於是自身作則,取消了親兵製度,而是采取了輪換製的衛兵,出了貼身的幾個警衛之外,其餘的近衛都是從各隊中抽調的表現優異的士兵來擔任,這些士兵通常都是新兵,這樣很能夠增強他們的榮譽感與責任感,同時,靠近李滿江也能夠經常獲得李滿江的教育和指導,這些人過了輪換期之後通常作為軍士或者預備軍士來對待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所以,老兵的行為表現出了對新兵的極大的不信任和蔑視,雖然老兵欺負和蔑視新兵是常態,然而在李滿江近衛之中,這種挑釁整個衛隊榮譽的行為還是遭到了強烈的反彈,若不是李滿江在也許會直接開打了。最後李滿江也不得不得妥協了,畢竟這些老兵們都是自己的真正的嫡係起家部隊,沒有當上軍官或許說明他們的領導能力不足,可是作為士兵,他們的忠誠無可挑剔,幾乎所有的時候,他們都隻穿軍裝,軍裝上那塊李滿江親手頒的服役年章也始終掛在胸前。最後妥協的結果是,由老兵負責外圍,由衛隊負責最後的防衛,李滿江在安撫老兵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向衛兵們表現出自己對他們的絕對信任和重視,念舊固然是一個讓手下放心的特質,而一旦沒有把握好分成則容易被解讀為任人唯親――雖然所有人都是任人唯親的。


    隨著義勇軍一方做出了攻擊的態勢,科爾沁聯軍的領們也陷入了新的爭執之中。


    義勇軍的行動,完全出乎了歡喜天和阿拉善的估計,或者說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無法突破就有的經驗思維來衡量新生的事物,這一方麵是他們的愚昧一方麵也暗合了人的天性――人終究是經驗動物,科學證明人最初能夠和大猩猩黑猩猩分家是來自約更加卓越的長期記憶力,長期記憶力意味著經驗的積累。


    科爾沁草原已經平靜了太久,同時,整個東亞大路上,隨著喜歡使用火器的明軍的覆滅,以強弓厚甲著稱最終奪取了天下的滿清也帶給了所有的東亞人一個錯誤的信號:我們依舊處於冷兵器的時代。


    冷兵器的思維讓他們可以理解結陣的大隊步兵通過遠程攻擊便能壓製己方騎兵,因為從秦朝開始,完整的有足夠遠程武器的輕步兵方陣在崩潰之前都是輕騎兵的克星――這總是相對的。


    可是冷兵器的固有思維讓他們無法理解,沒有穿著堅固的鎧甲的步兵,怎麽敢於主動進攻數量倍於他們的騎兵?莫非紅衣賊的頭目失心瘋了?這當然是不太可能。何況,看那些紅衣賊兵的樣子,步伐整齊並無猶豫勉強之態,一點也不想勉強執行瘋狂的上司的必死人物的人的從容。


    那麽那麽他們究竟在做什麽打算呢?他們憑什麽敢於認為脫離了那個鐵箍似的圓陣,這樣薄弱的橫隊還能阻擋蒙古鐵騎的衝鋒呢?


    這些疑問瞬間湧上了歡喜天和阿拉善的心頭。也許也湧上了其他人的心頭。可是除了阿拉善之外,其他的王爺也有著自己的算盤。


    比如,達爾罕親王班第。


    班第心中本來就不太看得起阿拉善這個才上位沒多久的青頭嫩小子,加上他的左翼中旗和阿拉善的右翼中旗相鄰。草原上的草或許很多,而適合放牧的地方卻並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適合。遊牧是逐水草而居,水比草更重要,世界上的哺乳動物除了貓意外都需要喝水才能存活,所以適合大規模蓄養牲畜的必定靠近水源的地方。不巧的是,班第和阿拉善兩家放牧地之間,正好就有一塊沼澤水草豐茂,正適合讓牲畜飲水。圍繞這一地區自然就是很合適的放牧地了。


    自從阿拉善當上土謝圖親王之後,搞三搞四聲稱要改革科爾沁蒙古,讓科爾沁強大起來,為此他聽從歡喜天的建議,學著漢人曆史上的王安石,主動出錢放貸,買來羔羊小牛借給牧民飼養同時又出了一些鼓勵飼養更多牲畜的規定,讓他旗下牧民的牲畜規模迅擴張。


    於是阿拉善和班第的旗下牧民就生了多次衝突。之前他故意當著眾人的麵駁阿拉善的麵子,就是有意讓他丟臉,卻讓歡喜天化解了。這時候他也不管其中到底有什麽蹊蹺,抓住由頭就跳出來。


    “天賜良機。這些紅衣賊自己放棄了圓陣反而分散成幾個部分來送死,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啊!阿拉善,你小子還在猶豫什麽,幹淨下令呐。”班第說。


    阿拉善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班第,你又鬧什麽,剛剛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咱們就是拖垮他們,而不是要去冒更多的風險才是。何況敵軍貿然放棄結陣的優勢分股出擊,肯定自有他們的計較,說不定有什麽陰謀在裏麵,還是小心為好。”


    “我呸,什麽陰謀陽謀。我看你小子就是慫了。沒錯,咱們是說好了拖死他們,可是那是因為他們的陣勢邪門,火槍火炮威力太大的緣故。可是現在他們竟然自己走散開來主動攻擊咱們,這不這是天賜良機?有這等機會,你卻要後撤避戰,我看你小子就是個沒膽的,羔羊。”班第不屑道。他自然也想到過這一層,可是卻沒有更想下去,因為即便真的有什麽陰謀,以至於進攻不利,頂破天自己也就是騎馬走人而已,反正自己出兵不多不過千餘,倒是阿拉善如果因此倒黴了,卻正好借機把他整下去。


    “你這麽篤定,那何不自領一彪人馬去衝衝看?”阿拉善激道。


    “去就去!”班第脫口而出,隨即就後悔了,然後他眼珠一轉,就想到了說辭:“去就去,隻要你把聯軍統帥的位置讓給我,我就去。你不是要學漢人的彎彎道道搞風搞雨麽?怎麽輪到這個關鍵時刻,漢人常說的身先士眾都不能做到了?隻要你把統帥的位置然給我,我就去。不過,嘿嘿,事成之後就輪不到你土謝圖親王來分功勞了。”


    在班第的逼迫下,阿拉善不得不顧歡喜天的勸阻,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經過了休息重整的聯軍仍然有8ooo人左右。先就是一股上千人的騎兵呈密集隊形麵對著貝塔石的大隊直衝而來,他們很快的衝過了幾裏的距離,湧到第四大隊正麵越一百米寬的陣地上。


    然後他們不出所料的遭遇了義勇軍貝塔石所部的猛烈火力攻擊,進攻的勢頭被遏製住了,但蒙古人卻意外的沒有退去,雖然更加小心,卻不斷的做著進攻的嚐試。


    隨後另有兩支上千人的隊伍從正麵這支部隊的兩側衝出來,一支攻向第四隊的東側翼,一直則直衝著插向了第四隊和已經停止行動,開始架設火炮準備支援第四隊的炮兵隊之間一個寬約5o米的空擋。


    正麵的東麵的蒙古人遭到了貝塔石和他手下不斷的,猛烈打擊。然而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力量和信念,驅使著他們在同伴一個個應著槍聲落馬墜地之後立刻又有一對人馬接踵而來。一時間,蒙古人以眾多的人數完成了對第四大隊的半包圍。他們想依仗著眾多的人數,把第四隊徹底的淹沒。


    還好,熟練的炮兵及時開炮,臼炮射出的散彈和三磅野戰加農炮射出的實心彈猛的覆蓋了對麵蒙古人的騎兵最密集處,火炮的殺傷力讓密集的蒙古騎兵陣中一片人仰馬翻,混亂異常。


    貝塔石及時抓住機會,重整了一下被衝擊得有些散亂的陣線,讓士兵們喘了一口氣。


    “蒙古人其實還是有點料的,可惜武器太差,思路落後於時代已經太多了。光憑人數是沒有用的。”貝塔石歎了一口氣,似乎同時在緬懷和感慨曾經的馬賊生涯。


    東麵和正麵的蒙古騎兵們被打得亂作一團,而計劃進攻炮兵和第四隊之間的空隙的那支騎兵,卻抓住了友軍吸引了所有義勇軍注意的機會,一舉蜂擁而入,突入了這個空當。


    “變陣,第五隊向右靠攏,四隊向前靠攏!”貝塔石這才注意到,連忙停止了多餘感慨,指揮這手下變換陣型。還好,嚴格的訓練加上各隊把總和軍士們的輔助指揮,很快,原本呈“二二”狀的陣型變成了三角空心方陣,三個小隊的義勇軍戰士通過變化陣型之後,正好就麵對這擁擠在這不到五十米寬的空地之間的蒙古騎兵們的側翼。


    “瞄準!開火!”


    另一邊的護衛炮隊的老兵們造就排好橫列,對著亂糟糟擁擠成一團,根本無需瞄準的蒙古人騎兵也放棄了排槍。


    原本進攻薄弱環節的蒙古人反而陷入了唄圍困的境地。戰局一時間僵著起來。


    完了點,不過差幾個字5ooo,足夠多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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