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後又開口:「但那套房我也要出錢,我們兩個人的家,不能沒有我的份。」


    白謹明還是不太習慣「家「這個字眼,而且他還沒完全適應自己和方曜的情侶關係,方曜明顯是奔著和他組成家庭來的。


    但他已經不能確定了,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再組建家庭。


    昨夜的夢又浮現上心頭,白謹明按捺下不安,笑道:「行,沒攔著你。不過你也得量力而行,方永年還沒恢復你的生活費吧?」


    沒想到方曜沉默了,久久沒有回答他。


    白謹明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唇角緊抿著,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直到經過了下一個路口,方曜才開口:「我打算明年去方永年那裏實習。」


    他在剛才那十幾秒裏猜到了。


    「那你想做的事情呢?你不是想去學校裏實習嗎,為什麽又選擇回到方家?」


    白謹明沒能抑製住質問的語氣,因為他還記得方曜在談起自己夢想時,那個堅定而意氣風發的模樣。


    方曜整個人的姿態都極其放鬆。


    其實不論什麽時候,不論麵對什麽人,他看見的方曜都是放鬆的。就好像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與態度,一心走著自己那條路,連路上的其他風景也不去看。


    此時此刻,即使被他質問方曜也毫無緊張,就連車速也依舊平穩。


    「你想聽實話對吧?」方曜問。


    白謹明收回視線,透過擋風玻璃看向無盡的夜色,眼神變冷了,也多了自嘲的意味。


    「既然這樣說,那我也明白了。」他語氣平平道,「你改變了規劃,是因為想和我站在一起,想要證明你自己。」


    這正是白謹明不想看見的。


    他討厭做「紅顏禍水」,以前是,現在也是。和薑朔在一起,他就是那個把富家公子勾得與家族產生嫌隙,然後自立門戶的禍水;和方曜在一起,他又變成了左右人家夢想的障礙。


    他徹底有了怒意,壓抑著問:「我白謹明何德何能啊?」


    方曜沒立刻回答,隻是將車開到路邊停下。


    已經深夜,又是寒冬,街上的車輛和行人稀少,隻剩下一盞盞路燈還在杯水車薪地為城市增添溫暖。


    他們剛好停在一盞路燈底下。


    方曜的手依舊搭在方向盤上,垂眼道:「這一次不會有人汙衊你,這隻是我自己的決定。」


    白謹明心裏堵得狠。


    這小兔崽子可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因為上一段感情而遭受非議,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可重點不是名聲,他沒那麽在乎自己是否被人汙衊。


    「方曜,我跟你說清楚。」他倏地轉頭,一字一句嚴肅道,「我被人說什麽閑話都行,那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傷害,我是不想幹涉你的路。」


    「你沒有幹涉。」方曜斬釘截鐵答道。


    白謹明差點被氣笑:「我是沒幹涉,隻不過那是我的原罪。我錯在不該創立千瀾,不該回去當董事長,也不該跟有錢人的圈子扯上關係,我要隻是個鬱鬱不得誌的悲慘鰥夫,你還會逼著自己給方永年做事嗎?」


    方曜張了張嘴,卻難得沒說出話。


    「不知道說什麽了是吧?好,我來說。」白謹明帶著怒火,「要想我們兩個並肩在一起,又不是非得這一條路,我辭了董事長也行啊,不是嗎?」


    「不行!」方曜立刻否定,終於轉頭看向他,「你不能放棄千瀾。」


    他氣得抬手指了指方曜:「你哪兒學的雙重標準啊?明明自己也知道不能幹涉對方的人生,怎麽,你要當好人,要犧牲,就不準我犧牲了?」


    白謹明指出問題所在,方曜就變成啞巴了,隻知道固執地盯著他,卻又說不出反駁他的話。


    他氣得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重重地將門摔上。


    「小兔崽子,今天真是要被氣死,一個個的怎麽都來氣我……」他喃喃地罵著,頭也不回地往前頭走。


    身後傳來了車門被關上的聲音,方曜追上了他,卻沒說話,就那麽一聲不響地跟在他身後。


    白謹明更生氣了,追都追上來了,不認錯也不反駁,這不讓人更窩火嗎!


    他猛地轉身,方曜也被迫突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眼裏一片迷茫。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白謹明莫名覺得鼻酸,也不知道是被冷風凍的,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哥,你別……」方曜著急地開口,卻沒敢說後麵那個字。


    白謹明沒讓淚意衝上來,強忍著憋了回去。


    但下一瞬他突然就憋不住情緒了,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怒喝道:「我比你大九歲!精神狀態也不健康,還總是有人和我作對,指不定哪天我就死了!我過我自己的人生,你也得過你的!愛情能當飯吃嗎?能嗎!」


    方曜站在原地注視著他,那種眼神讓他靈魂都軟了下來。


    他也看著方曜,情緒落了下來,聲音悶悶的:「你偶爾也聽聽話吧,不行嗎?」


    方曜肩膀微微向下垮,像個闖了禍的小孩。


    片刻後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哥,我錯了,你別難過。」


    第52章 冷靜


    白謹明頭疼,剛才還能忽略,這會兒突然就像針紮似的。


    以往這種疼痛隻會出現在他徹夜失眠酗酒之後,這幾個月已經很久沒這麽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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