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抱著孩子稀罕著,奶娘在一旁湊趣:“小少爺長得像夫人,正正是俊秀的模樣。吃奶也有力氣,哭的也響亮!”


    迎春看著孩子,心裏喜歡的不行,又看了一會兒,孩子哭起來,迎春忙把孩子交給奶娘,由得她抱出去喂奶。接著才抬頭看見錢媽媽,不好意思道:“辛苦媽媽了,瞧媽媽眼底都是青的,趕緊去歇會兒吧。”


    錢媽媽笑道:“我正看著咱們小少爺好呢,哪裏就累了。夫人快別管我,餓了吧,趕緊吃點東西吧。孫太醫那邊還給夫人留了補氣的方子,我這就讓人把藥端上來。”


    迎春被錢媽媽一說,這才覺得肚子咕咕的響。紫陶從外頭進來,後頭跟著拎了食盒的繡橘。不多時,便在迎春身前擺了一桌子的吃食。迎春聞見熟悉的味道,笑道:“童嫂子這是好了?”紫陶笑著給迎春盛了碗湯:“是,孫太醫來的時候,順便給她們都看了看,吃了藥已是好了的。”


    迎春折騰了一晚上,又睡了半天,早就餓了,便也不再問,先吃了個痛快,又趁熱把藥喝了,這才想起孫紹祖來。“大人呢?”她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昨天晚上跑進屋裏來了,也不怕人們說的血房不吉利。


    “看你睡得好,沒過來吵你。”孫紹祖掀了簾子進了屋,笑著走過來細看了看迎春的臉色,這才坐下道:“這會兒看著好多了,昨晚上可嚇得我不輕。”錢媽媽見兩口子有話說,便拉了幾個丫頭收拾了東西出去了。


    迎春驚訝的看著他,嗔道:“你倒是真不當回事,這產房男人也是能進的?昨晚上你就跑進來了,如今又進來。”


    “哪裏那麽多忌諱。”孫紹祖不以為意,他戰場上都殺過多少人了,還怕這點血氣,“反正咱們家也沒長輩囉嗦。”


    算了,管他呢。迎春也懶得在這一點上說什麽,家裏就他們兩個主子,的確是他們倆說了算。不過,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迎春現在倒是有精神問了:“昨天是怎麽回事,平安去找你,去了那麽長時間。還有,我怎麽突然暈了?”


    說起昨天的事,孫紹祖便眯起了眼,他沒打算瞞著迎春,這些事還是讓她知道的好。她也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告訴她也好以後有個防備。


    “我去了侯府,先是看了看太夫人。”孫紹祖回憶著。


    太夫人倒是沒什麽,就是老人家偶爾心裏煩悶,再加上二夫人不知怎麽又衝撞了她,一時生氣,想要見見喜歡的孫女罷了。他過去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太夫人氣順了,也反應過來了,便一直催他回去陪著迎春。他本想抬腿就走,可又在二門上碰見了賈赦。到底是嶽父,孫紹祖便又跟著賈赦去書房喝了兩杯茶,聊了幾句才告辭出來。


    這也沒什麽啊,迎春琢磨著,都是在侯府裏陪長輩,可是既然孫紹祖這樣詳細的說了,怕是還有後麵的事。


    果然,孫紹祖繼續道:“出了侯府,已是下起雨來了。沒走多遠碰見了王大胡子。”


    王大胡子仍然是那副德行,見了人就拉著要喝酒。孫紹祖本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他去鬧騰的,正要拒絕,王大胡子卻指了身邊的人道:“今兒還有個朋友,幫了我一個大忙,正巧也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孫紹祖拿眼瞅了瞅王大胡子身旁那個女裏女氣的男子,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王大胡子說:“這是蔣玉涵蔣大官人,說起來與你家夫人的親戚薛家也是熟人。”


    蔣玉涵?孫紹祖眯了眯眼,這倒是個人物。忠順王府裏養的戲子,不過不光唱戲,居然還四處的結交權貴官兵。薛大傻子家香菱的事不就是他出麵收拾的麽,一個戲子,有什麽能力去做這些,隻怕身後是有人的。孫紹祖改了主意,不如趁這個機會結識了也好。於是,他便應了王大胡子,與他兩人一起去了一家酒樓,開了個雅間喝起了酒。


    也因為這樣,平安找他的時候很是費了些力氣。這也都沒什麽,畢竟都是在京城裏頭,從酒樓回家又能多長時間。幸虧他當時多想了些,問清楚家裏隻有穩婆後,怕萬一有什麽事,便讓平安轉路去接了剛從宮裏出來的孫太醫過去。


    也幸虧他多想了些,否則,孫紹祖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怕。他冒著雨趕回家,聽到的消息居然是迎春突然昏迷了。他衝進屋裏,抓了穩婆質問,把那老婆子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他雖然是個男人,也從沒聽說過哪個女人生孩子能昏迷的。若是生了兩三天生不出來脫力也就罷了,可迎春當時也不過是痛了兩個時辰而已。昏迷?哄誰呢?


    穩婆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好容易回過神來,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一疊聲的說沒見過這樣的。她真不知道為什麽迎春會突然昏過去,掐人中都掐不醒。要不是孫太醫恰巧趕到,孫紹祖差點就把那接生的老婆子掐死了。


    孫太醫診了脈,又細問了最近一兩天的吃食,一句話沒說,直接下了針,迎春這才幽幽的醒過來。孫太醫的結論是,迎春中毒了。


    孫紹祖其實是不大相信的,自己家裏頭雖然算不上銅牆鐵壁,可也是裏三層外三層都是自己的人了,怎麽會突然中毒。可孫太醫的醫術擺在那裏,由不得他不信。他耐著性子等到迎春生了孩子,這才開始一個個的輪流審問家中的下人。


    不審還罷了,一審還真審出點事兒來。


    “是那碗雞湯麵。”孫紹祖伸手將迎春掉落在額前的短發撥到一邊,“童嫂子幾個廚房裏的人都是讓人下了藥,你要吃東西的時候不是她們做的。”


    迎春記得這件事:“那會兒紫陶正跟我說這事兒呢,袁氏和丫頭打起來了,就把這事給放下了。”當時沒來得及想,就讓袁明麗給打斷了。“後來我吃著那雞湯麵和平時味道不大一樣,就隻吃了小半碗吧。”迎春回憶著,“我記得好像說是李婆子做的。”


    幸虧沒吃完。孫紹祖又開始後怕起來:“不是李婆子,她確實隻是幫忙做了碗麵罷了。”李婆子他審過了,並無可疑,不過是想趁著童嫂子生病,她想在主子跟前露個臉才搶著做了碗麵給迎春。


    “那是誰?”既然孫紹祖已經審過了,說不是李婆子就肯定不是。迎春也想了一圈,想不出究竟還有什麽人會做這事。家裏上下不過二三十口人,其中也幾乎都是孫紹祖的舊仆和自己帶過來的陪嫁。而這些人都不大可能會給自己下毒。不過,這才過去多久啊,孫紹祖就已經查清楚了,迎春還真挺佩服他的,動作真快。其實她哪裏知道,孫紹祖在軍營裏,手段多的是。對付幾個下人,他連那些手段的一成都還沒使出來,那人就招了。


    孫紹祖冷哼了一聲:“柳兒!”


    什麽?迎春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布氏帶進來的那個小丫頭?平時看著她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怎麽居然是她?“難道是布氏?”迎春不由得想到了布氏,畢竟她是郝春來送給孫紹祖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盯著孫紹祖麽。既然是布氏的丫頭有問題,難保不是布氏指使的。可是如果是布氏,那之前她拐彎抹角的把她有個弟弟的事透露給自己是為了什麽呢?不怕自己那這個當把柄麽?


    孫紹祖搖頭:“和布氏無關,那個柳兒也不是受了郝春來的指使。”他眯眯眼,“她的主子是忠順王世子妃。”郝春來送了布氏來,為的是盯著孫紹祖。而殺了迎春,對郝春來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所以,從一開始孫紹祖就不認為柳兒是聽命於郝春來的。隻是他沒想到居然是忠順王世子妃想要害迎春。


    迎春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忠順王世子妃鄭氏,自己好像根本就和這個人沒什麽交集,她怎麽會想到害自己呢。如果今天查出來是魏秋然要害她,她都不會這麽奇怪。可是,鄭氏?這都哪跟哪啊。


    孫紹祖見迎春聽到這些沒有大驚失色,隻是露出疑惑的神情,忍不住暗暗點頭。他的阿迎就是和一般女人不同,自己死裏逃生,卻還知道認真思考,而不是慌亂。果然,他和迎春說這些是對的,讓她心裏有個譜,以後也好多加防範。


    “柳兒招供,鄭氏應該是想要除掉你,然後把自己的遠房表妹嫁進來。”孫紹祖有些好笑,女人到底是女人,折騰來折騰去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當初靜貴妃之所以答應替他和迎春做媒,為的是借由這樁婚事拉攏賈家和馮遠昇,逼賈馮兩家站隊,至少讓這兩家能保持中立。可鄭氏的目的就短淺多了,隻怕當時靜貴妃做媒的時候她就是不同意的。也許是靜貴妃做媒打亂了她自己的算盤。紅樓喜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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