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被南風纏著,哪也去不了,越等越心急,趁著南風上廁所的空檔,偷偷跑去了萬山和馮浩的房間。


    原以為他們肯定也很著急,進去一看,兩人正盤腿坐在床上打牌,馮浩臉上還貼著幾張紙條。


    南雲蒙了,走過去扯下馮浩臉上的紙條,問,“什麽情況呀你們?”


    “南導,你來的正好。”馮浩說,“快來幫我一把,九局了,我一局沒贏。”


    “輸死你活該,居然還有心情打牌。”南雲二話不說奪走了兩個人手裏的牌,問萬山,“你想的什麽招啊,一點動靜都沒有?”


    “急什麽,做飯也得先把鍋燒熱吧!”萬山慢悠悠說道。


    “燒鍋,我看你是腦子燒掉了。”南雲氣道,“之前是誰心急火燎的怕彪子跑了,現在又穩坐釣魚台了?”


    萬山仰著臉看了她幾眼,說,“你知道薑大爺為什麽能穩坐釣魚台嗎?”


    “為什麽?”南雲呆呆問。


    “因為他心裏有譜。”萬山說。


    “……”南雲想給他一拳頭,“他有譜是他的事,你有嗎你,反正我沒有。”


    “沒有你還橫。”萬山手一伸,“牌給我,坐下,看我再贏他一局,湊個十全十美。”


    南雲傻傻看著他,這個悶葫蘆,居然有點談笑風生的勁頭了!


    看他目光堅定,神態自若,舉手投足都帶著滿滿的自信,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是什麽讓他如此胸有成竹?


    “莫名其妙!”南雲把牌合在一起洗亂,重重拍在床上,“打吧!”


    萬山,“……”


    馮浩,“……”


    南雲哼了一聲,坐在對麵床上,拿起床頭櫃上的煙點上,冷眼看萬山咬著煙頭,半眯著眼,慢條斯理地發牌。


    怎麽看怎麽像個痞子。


    他到底有幾副麵孔?


    正想著,南風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她三兩步跑到床前,嚇得南雲忙側著身子躲,“別拉我,我抽完這根煙就回去。”


    馮浩和萬山也都往床裏麵挪了挪。


    這是個混不吝,能躲遠點就躲遠點。


    “誰要拉你了,我是有重大新聞要告訴你。”南風說。


    “什麽新聞?”南雲質疑道,“你跟一個記者講新聞?”


    “喏,你自己看!”南風不解釋,直接把手機遞過去。


    南雲半信半疑接過手機掃了兩眼,頓時發出一聲驚呼,“臥槽!”


    ……


    下午四點半,微博炸了鍋。


    一個擁有百萬粉絲名為“放虎歸山林”的野保大v,接連發布了一係列的視頻照片,揭露版納地區盜獵買賣殺害野生動物的現象,所用視頻照片,全都是南雲之前剪輯的。


    傣味園地下室裏囚禁的動物以及老板娘的“豪言壯語”。


    農家樂飯店明碼標價的菜單,老板肖勇親口講述的行業內幕。


    後廚忙著宰殺的廚師和那一池血淋淋的動物屍體,白鷳被一刀割破喉嚨摔在地上垂死掙紮的慘狀。


    金絲猴被套在桌洞中一錘敲破頭蓋骨,一群人虎視眈眈等著吃新鮮的腦漿。


    被盜獵擊重傷的守林人和他拚死護在身下的小長臂猿,他的第八隻狗黑八倒在血泊裏,失去了母親的小猿驚恐不安,哀鳴不止。


    飯店員工宿舍床洞裏藏著動物,暗訪者為救長臂猿被圍堵追殺,長臂猿被一槍斃命。


    淩晨時分開放的郊縣市場,淒厲的叫聲不絕於耳,從全國各地運來的野生動物,被當場剝皮挖心,有著鮮亮羽毛的鳥兒,被毫不留情地扔進脫毛機。


    邊境小鎮的集市上,數不清的珍稀動物,虎骨象牙,猴頭熊掌,血淋淋地擺在攤位上,商販在肆無忌憚地宰殺叫賣。


    中緬盜獵頭目在山上交易,地上鋪滿了動物皮毛,象牙犀角。


    盜獵組織在山上圍獵金錢豹。


    盜獵頭目在地下室圈養的各種野獸猛禽。


    從東北遠道運來的一卡車活體動物,眼神呆滯,生命垂危。


    最後一條微博,公布了孟超傑和胡光宗的交易帳目,配文是這樣寫的:


    “我們是螻蟻,撼不動大樹,我們需要幫助,我們相信,眾誌可以成城,希望每一個看到的人都能盡自己的一份力,為這些美麗而無辜的生命發聲,呼籲有關部門,還它們一個公道,給它們一線生機!”


    這些血淋淋觸目驚心的視頻照片被活躍在微博裏的幾十個野保大v同時轉發,一時之間引起軒然大波,所有看到視頻的人們都義憤填膺,紛紛轉發,並艾特各地的森林公安以及國家林業局,要求官方必須嚴懲嚴辦,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犯罪分子。


    當地的野保自願者自發組成後援團,到各有關部門去呼籲聲討,其他地區的自願者也在積極聯絡,準備奔赴西雙版納。


    短短兩個小時,事態發酵到不可控的局麵,成功引起了上級有關部門的注意,指令一道道下達,命版納有關部門馬上行動,抓捕所有涉案人員。


    局長被上麵一通狠批,說他衝動,荒唐,什麽事解決不了,非要捅到網絡上,就連木僉察長都打電話來問責,說不就是批文拖延了些嗎,又不是不批,至於嗎?


    局長也不解釋,隻是打哈哈,心裏卻樂開了花,事情比他們預料的更順利,根本不用等到明天。


    還好他聽從萬山的建議,早已提前布置好一切,一接到指令,立刻吩咐收孟超傑那邊的網。


    負責監控孟超傑的一隊警力收到指令,第一時間將人抓捕歸案。


    局長這邊則親自帶隊開赴邊境,至於和緬方交涉的事,自然由上麵搞定,他的任務就是抓人。


    提前派去的一隊人已經到了邊境,正嚴密監控著胡光宗的動向。


    胡光宗沒有玩微博的習慣,加上又地處深山,消息沒那麽靈通。


    蒼蠅和甄管家忙著做跑路前的準備,也沒時間關注外麵的事。


    彪子受了傷,暫住在莊園,他的兩個手下都失蹤了,隻剩下他孤家寡人,準備跟胡光宗泰國看看。


    兩人正商量著出行事宜,胡光宗接到了孟超傑的電話。


    他以為孟超傑又在催他走,頗有點不耐煩,直接掛斷了。


    孟超傑接著又打了兩遍,他都沒接。


    天快黑時,蒼蠅手下的一個小弟看到了微博上的消息,立刻告訴了蒼蠅。


    蒼蠅嚇壞了,忙去找胡光宗,胡光宗這才想到也許孟超傑的電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


    他立刻把電話打回去,孟超傑接通電話,隻說了一句情況有變,突然驚呼一聲,電話就斷了。


    胡光宗意識到孟超傑可能完蛋了,一時有些怔忪。


    “先生,咱們怎麽辦?”蒼蠅焦灼不安地問。


    胡光宗看著得到消息後逐漸趕來的一幫手下,不走的話卡在嗓子眼。


    他是不想逃,可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怎麽辦?


    “走吧!”他歎口氣,“別的都不要了,把所有的錢都帶上,我們去那邊重新開始!”


    一行人帶著錢和槍,輕裝上陣,趁夜出逃。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警方監控。


    接到胡光宗出逃的消息時,局長正帶人往山裏趕。


    “跟緊了,我們馬上就到!”局長下達命令,命隊伍加速前進。


    南雲留在景洪沒有跟來,局長下了死命令,不準她離開招待所,並安排南風和兩個服務員盯著她。


    南雲當然不會老實待著,萬山剛走沒多久,她便借口上廁所,從洗手間窗戶爬出去溜了。


    南風感覺不對,撞開門找不到人,轉身就往外跑。


    等她跑出大廳,正好看到南雲駕車離開。


    “姐,你不能去!”南風追出去,眼睜睜看著她遠去,急得直跺腳,攔住一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南雲沒注意到南風在後麵追,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萬山,不管怎樣,她都要和他並肩作戰。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等。


    出了市區,南雲把油門加到底,在暮色四合的公路上風馳電掣。


    盤山公路彎道多,後麵的出租車司機追得滿頭大汗,問南風,“前麵那個是你什麽人?”


    “我姐。”南風說。


    “女的呀,這麽猛,我可能追不上了。”司機說。


    “你這樣,咱倆換位子,我來開,錢我給你雙倍。”南風說。


    “你行嗎你?”司機半信半疑。


    “怎麽不行,我是駕校教練,我姐都是我教的。”南風騙他。


    司機上當,把駕駛位讓給她。


    姐妹二人在蜿蜒的公路上狂飆。


    快到地方時,南雲終於發現後麵的車子不對勁,嘎吱一下在路邊停下。


    南風也停了車,打開車窗叫她,“姐!”


    南雲嚇一跳,“你來幹什麽,快回去。”


    “我不。”南風抽了幾張錢給那個臉色蒼白的司機,讓他趕緊掉頭回去,自己下了車,站在馬路上威脅南雲,“你要麽帶上我,要麽讓我步行回去,我要是在路上遇到劫道的,你就等著後悔一輩子吧!”


    “你!”南雲氣個半死,隻得讓她上了車。


    南風得意地笑起來,“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回頭再跟你算帳!”南雲氣道,“等下我把你放在派出所,你要敢跟著我,我就打死你。”


    南風嘻嘻笑,不以為然,眨巴著眼睛說,“姐,我有個好主意,你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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