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總,你終於來電話了,是警報解除了?”


    “這兩天稍微鬆了一些。”孟超傑說,“身邊好幾個人都被盯上了,不敢貿然聯係你。”


    “理解,理解。”胡光宗笑道,“多年的搭檔,我自然能理解,隻要孟總沒事就好。”


    “要說沒事,也不盡然,最近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上麵那位也提醒不要輕舉妄動。”孟超傑說,“所以我才冒險給你打電話,告訴你一聲,最近可以適當歇一歇,在家享享福,過了這陣子再說,好吧?”


    “好的,孟總的建議肯定沒錯,我最近也正打算休息休息。”胡光宗說。


    “這就好。”孟超傑說,“另外我想提醒司令,最近多留意一下你那邊,如果有兩男一女去打聽什麽事,讓你的人警惕應對。”


    胡光宗愣了一下,問,“什麽意思?”


    “就是上次在肖勇飯店壞咱們事的那個暗訪記者,最近景洪沒有她的行蹤,和她一道的那兩個東北人也不見了,我擔心他們去了邊境。”


    “哦?”胡光宗應了一聲,往餐桌方麵看過去。


    東北人,暗訪記者,兩男一女……


    “有照片嗎,你發我一張。”


    “照片沒有。”孟超傑說,“開始那幾天查得嚴,我沒和任何人聯係,後麵她男朋友被紀檢會調查,到今天才放出來,我已經派人去和他碰頭了,不過我沒想到照片這事,回頭我讓人再去一趟,看能不能弄到照片,到時候我傳給你。”


    “好的。”胡光宗說,“如果可以請盡快。”


    “明白。”


    “那兩個東北人,你也打過照麵的吧,還記得長什麽樣嗎?”


    “當時一晃就過去了,沒太注意,就是個子特別高,特別壯。”


    胡光宗的視線遠遠落在萬山身上,要論壯,這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壯的。


    “好,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


    “好的,司令再見!”


    孟超傑正要掛電話,又被胡光宗叫住,“那個肖勇,死了嗎?”


    “死了,放心吧,我找人做的。”孟超傑說,“他那邊的線已經斷了,不會出差子的。”


    “嗯,你辦事我放心。”胡光宗說,想了想又問,“那個記者,叫什麽名字?”


    “姓南,好像叫南雲。”孟超傑說。


    “好,我知道了。”胡光宗掛了電話。


    南雲覺得胡光宗這個電話打得有點長,本來就著急結束的她,焦灼地數著時間,如坐針氈。


    鬼爺見胡光宗遲遲不回,便挪到他位子上和南雲說話。


    “弟妹會跳舞嗎,等會也來舞上一曲怎麽樣?”


    “我不會。”南雲說。


    “怎麽可能不會,弟妹這俏肩楊柳腰的……”鬼爺說著就把一隻肥手往南雲肩上搭。


    萬山在對麵將酒杯重重頓在轉盤上。


    鬼爺一驚,向他看過去,其他人也都看著他。


    萬山不緊不慢地說,“鬼爺,我敬你一杯。”


    鬼爺興致被打斷,端起酒杯象征性喝了一口,隨即放下,又去撩南雲。


    萬山又用酒杯敲轉盤。


    “鬼爺是不是看不起我,我這可是喝幹了。”


    鬼爺不耐煩地抓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喝幹,再想接著和南雲說話,胡光宗回來了。


    胡光宗路過旁邊站著的一個馬仔身邊,和他耳語了幾句,回到餐桌前,見鬼爺坐在他的椅子上和南雲說話,麵露不悅。


    鬼爺識趣地坐回自己位子,笑說,“我和弟妹溝通溝通感情。”


    胡光宗不置可否,皮笑肉不笑地落座,先喝了一杯水,才慢悠悠說道,“溝通是很有必要的。”


    座中所有人都被他說得一頭霧水,沒人接話。


    不知道該怎麽接。


    這時,玉芙蓉的舞跳完了,音樂停止,大家都各懷心事,沒有一個人為她鼓掌,甚至都沒人認真看她跳。


    玉芙蓉心裏不爽,氣呼呼地回到鬼爺身邊坐下。


    鬼爺差點就把她忘了,見她回來,才記起這是他的伴兒,當下拉著她的手,聊勝於無地揉了揉。


    玉芙蓉很惡心這個油膩的胖子,見胡光宗絲毫沒有為她解圍的意思,不由恨恨瞪了南雲一眼,心想,我要抓緊時間幫她逃出去,她在一天,先生就不會理會我。


    南雲心不在焉,無暇顧及其他,站起來對胡光宗說,“宗哥,我有點困了,想先回去睡覺。”


    “好。”胡光宗點頭應允,“我叫杜蘭送你。”


    “不用了。”南雲說,“我自己回去。”


    胡光宗沒有勉強,看著她起身。


    南雲對鬼爺禮貌地鞠了一躬,告辭而去。


    萬山極力控製自己的眼睛不隨著南雲移動,心裏猜測著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南雲慢慢往門外走,胡光宗突然大聲喊她,“南雲!”


    南雲本能地回過頭,電光火石間,意識到自己可能露餡了,心猛地一沉,竭力裝作平靜地問,“宗哥,你說什麽?”


    胡光宗麵沉如水,緩緩舉起右手,食指微動。


    馬仔們迅速衝上來,把南雲萬山馮浩控製起來。


    馮浩想動,萬山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三人被反剪雙手銬了起來。


    變故發生在刹那間,所有人都驚訝站起。


    “阿宗,這是為何?”鬼爺狐疑地問道。


    胡光宗沒回答,離座走到南雲麵前,眼裏有痛苦,也有失望,沒有憤怒。


    “南記者好本事,是我眼拙了。”


    南雲一驚,明白他是聽孟超傑說了什麽,麵上保持著最後的冷靜,說,“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麽。”


    胡光宗笑起來,抬手幫她掖了下鬢邊的碎發,“秀兒,別和哥玩心計,好嗎,不然會很疼的。”


    “什麽意思?”南雲冷著臉,“我不知道你發什麽瘋,讓我來的是你,現在突然翻臉的也是你,到底為了什麽,總要說個明白吧?”


    “是啊宗哥。”馮浩在旁邊喊道,“我們到底犯了什麽錯,雖然大家萍水相逢,可我們總歸救了你一命,現在是什麽意思?”


    胡光宗沒理會他,輕撫南雲的臉,說,“你比我演技好多了,劇本也編得好,美人救英雄的戲碼果然更打動人心。”


    南雲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她拿不準胡光宗到底有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連辯駁都無從辯起。


    胡光宗鬆開南雲,轉身踱到萬山麵前,萬山還是那樣波瀾不驚,從頭到尾都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好兄弟,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胡光宗問他。


    “沒有。”萬山說。


    胡光宗哈地一笑,“話少到連為自己辯白都不屑,你是我平生僅見。”


    “多疑到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懷疑,你也是我平生僅見。”萬山說。


    胡光宗愣住,捏了捏眉心,長長地歎氣。


    “我也不想的。”他說,目光轉向南雲,“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你,我已經開始籌劃婚禮,可惜……”


    他又歎了口氣,擺擺手,馬仔們便推搡著南雲三個往地牢去了。


    直到人消失在門外,鬼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問胡光宗,“到底怎麽回事?”


    “是啊先生,大鵬他們怎麽了?”蒼蠅也過來問。


    “我接到消息,他們有可能是來臥底的。”胡光宗說。


    “消息可靠嗎?”鬼爺問。


    “應該可靠。”胡光宗說,“是我在景洪的夥伴通知我的,兩男一女,男的是東北人,之前大飛不也說有兩個外地男人嗎?”


    “他娘的!”鬼爺罵了一句,說,“可惜了一個美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來我這裏臥底的人,隻有一個結果。”胡光宗平靜地吐出一個字,“死!”


    鬼爺看著他,心裏發冷。


    從頭到尾,胡光宗都沒有發過一句火,沒有罵過一個髒字,換作是他,早就怒火萬丈,咒爹罵娘了。


    都說胡司令有涵養,今天他算真正見識了。


    這涵養,讓他害怕。


    “蒼蠅,你負責送鬼爺回家。”胡光宗冷靜吩咐,對鬼爺歉意道,“出了這事,我就不留鬼爺了,等我處理完再請你喝酒。”


    “好的好的。”鬼爺忙不迭地答應,巴不得趕緊離開,跟著蒼蠅匆匆而去。


    玉芙蓉一直站在旁邊靜觀其變,心裏波瀾起伏。


    沒想到那女人居然是來臥底的,怪不得那麽厲害,我和她之間的協議,要不要告訴先生呢?


    如果說了,先生會不會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他?


    先生雖然看起來平靜,但顯然是在生氣,這個時候,我還是不要主動送死吧!


    她想來想去,決定暫時不說的好,走到胡光宗麵前叫了一聲,“先生!”


    胡光宗瞥她一眼,眼底閃過厭惡,問,“什麽事?”


    玉芙蓉嚇得一哆嗦,“沒,沒有事,先生你接下來有什麽吩咐?”


    胡光宗及時收斂情緒,溫和一笑,柔聲說,“沒你的事了,回去睡覺吧!”


    玉芙蓉被他的笑容迷惑,溫順地退了下去。


    胡光宗站在原地,直到情緒恢複到沒有一絲波動,才帶著兩個馬仔去往地牢。


    天色黑沉,無星無月,滿園闌珊的燈火頭一次讓他心生厭倦。


    再美的風景,沒你又如何?


    秀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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