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幾步跨到門口拉開門,也不說話,拿眼瞪著南雲。


    南雲勾唇一笑,飄然而去,臨走丟下一句話,“明早八點準時出發去野象穀!”


    回家的路上,南雲把所有的車窗全部降下,十月末的夜風湧進車裏,卷起她的馬尾,驅散她心頭的燥熱。


    她點了一根煙,掛在唇上,想起萬山適才的窘態,眯著眼睛笑了。


    回到家,又洗了個澡,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的身體。


    膚如凝脂,俏肩細腰,筆直的長腿完全符合馮浩的美腿論。


    手機在外麵撕心裂肺地唱死了都要愛,南雲扯下浴巾裹上,光著腳走出去。


    電話是她頂頭上司紀梵打來的,問她今天有沒有收獲。


    南雲眼前浮現萬山掛滿水珠的胸膛,舔舔唇,說,“收獲頗豐。”


    “說說看。”紀梵以為她查到了什麽,很是興奮。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南雲說。


    紀梵一頭霧水。


    “你在說什麽?”


    “男人!”南雲說。


    那邊沉默許久,啪一聲掛了電話。


    南雲伸展雙腿躺在沙發上,把在客棧偷拍的萬山和馮浩的身份證照片發給紀梵。


    是紀梵要求她這樣做的,說以防萬一。


    紀梵很快又把電話打過來。


    “你還真找了兩個男的,不是讓你找女的嗎?”


    “女的心細,麻煩事也多,關鍵她們對那些並不熱衷。”南雲說。


    紀梵沉默了一下,說,“那個叫萬山的,你別招惹他。”


    “為什麽?”南雲點了根煙。


    “匪氣太重,不像個好人。”紀梵說。


    “哦。”南雲漫不經心應了一聲,打算掛電話。


    “這次任務結束,跟我去見見我父母吧?”紀梵忽然說。


    “不去!”南雲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旁。


    以前,見父母的話都是南雲提出的,紀梵總是以工作為由推托,一開始南雲信以為真,直到她無意中看見紀梵領著一個女孩去開房,見父母的話就再也沒提過。


    紀梵想娶南雲,隻是還沒玩夠,感受到南雲的疏離,反倒緊張了,天天追著她要帶她見父母。


    南雲從不找借口,每次都幹脆回絕。


    紀梵至今也不明白她怎麽突然變了態度。


    第二天,天氣很好,南雲七點起床,用了半小時洗漱打扮,全身塗上防曬霜,換了一身休閑裝,去了客棧。


    馮浩腫著眼過來開門,見是南雲,眼睛刷一下亮了。


    “導遊小姐,早啊,我昨晚夢到你了。”


    “謝謝!”南雲走進去,剛好看到萬山赤祼的背影閃進洗手間。


    馮浩晃著身子擋住南雲的視線,曲起右臂,向南雲展示他並不發達的肱二頭肌。


    “別光看山哥,我也有肌肉的。”


    “你這隻能算是雞肉。”南雲毫不留情。


    馮浩噎個半死,悻悻地鑽進洗手間。


    萬山已經穿好衣服,正對著鏡子刮胡子,見馮浩拉著臉,就知道他又被南雲嗆了。


    “那女人渾身長刺,你別招惹她。”萬山說。


    馮浩一臉鬱悶。


    “回去我就練肌肉。”


    八點鍾出門,吃過簡單的早餐後,三個人開車上路,奔猛養方向。


    西雙版納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樹了,起伏連綿的綠色海洋順著公路延伸,熱帶雨林特有的橡膠樹、棕櫚樹,芭蕉樹,鳳尾竹,以及掩映在其中的傣族竹樓,仿佛綠色的童話國度,滿眼的綠樹紅花,沒有一絲冬天要來的跡象。


    這是個被冬天遺忘的世界。


    馮浩坐在副駕,一路上嘴都沒閑著,但基本上都是自言自語。


    萬山在假寐,南雲不搭話,抿著嘴,車開得飛快。


    “導遊小姐,你車開得真6。”馮浩說,“我科二三次了都沒過,你有空指導指導我?”


    “沒空!”南雲目視前方,斷然拒絕。


    “……”馮浩吃癟,鬱鬱不歡,僅過了兩秒,又另起話頭,“導遊小姐,咱們中午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南雲問。


    “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兒啥好吃呀!”馮浩說。


    “野味感興趣嗎?”南雲問。


    “感!”後排的萬山猛地睜開眼。


    南雲和馮浩嚇一跳。


    南雲半天才明白“感”的意思是感興趣。


    嘁!


    多說兩個字會死啊?


    南雲撇撇嘴,車子開得像箭。


    三十分鍾的車程便到了目的地。


    進了景區,依然是綠色的海洋,林木森森,綠草如茵,各色服飾的遊客穿梭其中,倒像是它的點綴。


    時間趕得好,正趕上大象表演,憨態可掬的大象引得小朋友們歡呼雀躍,但對於成年人來說,實在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尤其是萬山,全程麵無表情。


    要不是收了他五千塊錢,南雲真懷疑他是不是來遊玩的。


    表演結束後,馮浩看到有人騎象,問了一嘴,“騎一次多少錢?”


    “80。”南雲說,“但是,不建議騎。”


    “為啥?”馮浩問。


    “表演並不是大象的天賦,馴象師為了讓它們乖乖聽話,會使出各種殘忍的手段對待它們,你看那些象,訓象師會在每個轉彎時拿刺針用力刺它耳根,提醒它們該轉彎了。”南雲說,“我們一時的快樂全都建立在它們的痛苦之上。”


    “啊?那就算了。”馮浩很快打消了念頭,豎起大拇指,“導遊小姐你真善良。”


    “謝謝誇獎。”南雲覺得這個油嘴滑舌的家夥還不錯,心情愉快地帶他們去雨林小劇場。


    她走在前麵,萬山和馮浩走在後麵。


    馮浩又開始盯著人家腿看。


    萬山咳了一聲,說,“能不能有點出息?”


    馮浩說,“我可不像你,一路黑著臉,我可是特意陪你出來散心的,你好歹給點麵子行不,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天涯何處……”


    “閉嘴!”萬山臉更黑了。


    馮浩悻悻地打住,不再理他,繼續追著南雲耍貧嘴。


    小劇場的民族舞熱辣奔放,遊客看得津津有味,一曲結束,熱情的傣族姑娘紛紛邀請大家上台一同狂歡。


    “你們也可以去跳……”南雲說,抬眼看到萬山千年不變的雕塑臉,後麵的話就打住了。


    她敢賭兩包辣條,這人就算拿槍逼著也不會去跳。


    馮浩永遠是最積極的,纏著萬山非要他一起上去,萬山煩不過,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他扔到了台上。


    南雲嚇一跳。


    馮浩雖然沒有萬山魁梧,少說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吧,萬山就像丟布娃娃一樣把他丟出去了。


    南雲因為震撼,忘了收回視線,萬山黑著臉問,“我臉上有什麽?”


    “……”南雲麵不改色,說,“有眼屎。”


    “……”萬山差點沒噎死,索性不理她。


    “你怎麽不去跳?”南雲忽然來了說話的興致,“西雙版納的魅力是需要親身體會的,你這樣置身事外,不如在家看紀錄片。”


    萬山不搭腔。


    南雲越發想撩他,伸手去拉他,“走啊,我陪你跳。”


    萬山沒防備,手一下子被她抓住了,那柔軟的,纖細的,溫熱的感覺,讓他心頭一跳,忙往回抽。


    南雲握得緊,萬山一下沒抽出來,氣結,像對付馮浩一樣,拎起南雲就往台上扔。


    南雲在他手裏像一片紙,輕飄飄落在台上。


    馮浩笑著扶住她,“導遊小姐,你來陪我啦?”


    “……”南雲壓了壓火,說,“對呀!”


    萬山以為她會惱,沒想到她很快就和馮浩麵對麵跳了起來,纖腰款擺,頗有民族風情。


    “導遊小姐,你別生我山哥的氣。”馮浩說,“他剛失戀。”


    “嗯?”南雲愣了一下。


    “我山哥被女人甩了。”馮浩又解釋了一句,“他這人重情,差點沒死,我怕他想不開,特意帶他出來散心。”


    這麽粗獷的人,居然是個情種?南雲下意識地向萬山看過去,從胸肌看到腹肌,這體格……南雲惡趣味地想,人家姑娘該不是因為受不了他的強壯吧?


    跳完舞,又去參觀了蛇蜥園,蝴蝶園,百鳥園。


    走棧道的時候,運氣很好,看到了野象群,遊客們都拿著相機狂拍。


    馮浩拉著萬山,讓南雲幫他們合影,完了又讓萬山幫他和南雲合影,萬山勉為其難地幫他拍了兩張。


    拍完了,馮浩又興致勃勃地提議萬山跟南雲合影,萬山眼一瞪,他便偃旗息鼓,自己往前麵溜了。


    南雲旁邊有個姑娘拿手機對著穀底拍大象,手機沒拿好,失手掉了下去,姑娘驚呼一聲,本能地探身去抓,動作太大,整個人從護欄翻了出去。


    南雲就挨著她,來不及思考,出手抓住了姑娘的手腕,然而,她太低估了那姑娘的體重,自己也被帶著翻出護欄。


    萬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南雲的手,兩個姑娘被懸吊在半空。


    事出突然,旅客們都嚇壞了,尖叫一片,卻沒一個人上前幫忙。


    那姑娘嚇得花容失色,抱住南雲的手又哭又叫。


    南雲另一隻手在萬山手裏,兩股力量一上一下撕扯著,快要把她肢解了,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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