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你就作吧!”他雙手交叉握著,目光緊逼我的眼睛,“就那麽痛苦,逃避的想到去死?”


    我不置可否,隻看他精瘦的身子晃動了一下,好像氣的不行。


    “那個男人是誰?”侯子旭看了下我手腕上的傷口,目光複又落在我的臉上。


    “誰?”我假寐的問。


    “我說的誰,你不清楚?”侯子旭皺著眉,先前儒雅的氣質頓無,聲音也沒了先前的溫柔,“我們從小到大,跟我麵前還遮遮掩掩的?你消失的這幾年我沒去過問,不代表我不想關心。蘇蘇,你是知道的。我們都太了解彼此,所以你不主動說,我就不會主動問。”


    我見他疲憊異常,隻有充血的眼睛炯炯有神,我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跟他坦白一切。隻好欲言又止乖巧的閉上嘴。


    “其實不說,我也猜到了大概!”侯子旭頓了頓,“算了,你不願提,我也不問。”


    氣氛安靜了片刻,空氣中飄散著零星的茉莉花香。


    “你買了茉莉花的清香劑了?”我眨著眼睛問。


    “就知道你討厭這裏消毒水的氣味,鼻子真靈。”侯子旭說著,便從白大褂裏逃出迷你的清香劑放我床頭桌子上,“哎,像我這麽又帥又時尚又貼心的暖男,世界真是少有。想想我就要被自己感動死了。”


    我見他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桀驁不羈的自戀毛病又跑了出來,心情也跟著好了。


    “快找個人收了你這個妖猴吧!”我擠眉弄眼的看著進來的林安,帶著戲虐,“不然,你們相互遷就點,彼此收了?”


    “我沒問題啊!”林安喋嗔了一句,將目光掃向已經起身的侯子旭,兩隻水汪汪的小眼睛笑的分外流光溢彩。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信侯子旭看不出來。


    “哇,mygod。”侯子旭攤開手掌,擺了擺,然後又插入白大褂裏,玩味的眨眨眼,“我很帥,但是我沒有禦姐控呀!”


    侯子旭拒絕的很直白,盡管是半開玩笑,但是林安卻不介意。徑自繞開侯子旭,將打包好的三份小混沌放在桌上,並隨手解開另外一個餐盒。


    “禦姐多好呀,有了禦姐你的人生從此無憂。你隻需安靜的待著,其他的交給姐姐我來安排,我保證你的人生從此一片光明,仕途一片坦蕩。”林安說著,拿著筷子的手還不忘做一個雄偉的姿勢,似乎已經將他們倆未來在一起的生活已經完美的規劃了一遍。


    我汗顏,這女人的智商在自己喜歡人的麵前真的表現很弱智。


    “聞著很香,有我的份?”侯子旭湊了過來,眼睛放光。


    “當然,不僅有混沌,還有香噴噴的小楊生煎,外焦裏嫩,皮薄肉多!”林安現在已然忽略了我的存在,去泡帥哥獻殷勤去了。


    我才是病人需要照顧,我在心底叫屈,眼瞅著我的大肉生煎跑到了侯子旭的嘴裏,饞的吐了好幾次口水。要知道我可是無肉不歡的人。


    “嗯……好燙,還熱乎著呢。嗯…真香,裏麵的湯汁也鮮嫩,嗯…太好吃了…禦姐果然是有好處的!”侯子旭一邊誇張的形容生煎的美味,一邊又吞了一個。


    算他還有點良心,指著我含糊不清的說:“給蘇蘇留幾個。”


    “沒事,蘇蘇有混沌呢。侯醫生先管飽,不夠回頭我再去買,值夜班太辛苦了!”林安看了我一眼,沒心沒肺的對我眨眼。


    我在心裏將她鄙視了一百遍,果然是個見色忘友的小女人。如果眼刀可以殺人,她肯定被我生吞活剮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真的是太饞了,可憐兮兮的看著侯子旭,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嘴下留情,給我留一個。”


    饒是侯子旭這麽儒雅的男人,經我這麽一鬧。嘴裏的湯汁笑的差點噴在了林安的臉上。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要吃要喝的勁兒,我放心多了!”侯子旭笑,便伸手捏了一隻表皮焦黃酥脆的生煎過來,“張嘴,小心燙!”


    奈何嘴巴不夠大,身子又虛,明明很使勁了咬,卻隻拽了一層表皮,連點鹹味兒也沒嚐到。不由的懊惱,眼巴巴的瞅著眼前的美味。


    侯子旭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楞是憋了回去。將生煎湊近嘴巴,咬了一個口子,油膩膩的肉湯順勢就要流了出來。侯子旭將生煎換了個位置使湯不外灑,遞到我嘴巴,“吸吧!”


    我毫不介意的張開嘴,準確無誤的吸了上去。


    我覺得本來沒什麽,小時候你一口我一口的咂著同一個冰棒;上高中了同吃一個食堂,我經常將紅燒肉的瘦肉咬下來,再將肥的放到他的碗裏;他也總是將我愛吃的雞腿夾入我的餐盒裏,我們從小到大一直配合的很默契。但是林安看不下去了。眼底的嫉妒像是要我把我宰了似的,我隻覺得好笑。就想逗逗這個已經年過三十歲的禦姐。


    “侯子,你說我們這樣算是間接接吻嗎?”我故意將聲音說的很大。


    “算啊,但是好像吃虧的是我。”侯子旭很配合的佯裝自己很吃虧的樣子,“你吃了我的口水,但是沒有吃到你的!”


    我忍住笑,咬了一口生煎,還剩下一半塞進侯子旭的嘴裏,學著林安剛才獻殷勤的樣子:“我的口水香還是皮薄肉多的生煎香?”


    侯子旭似乎有些受寵若驚,但是不懷好意的莞爾一笑:“口水太少,沒嚐出來。不然來個直接的好了!”


    說著,還真想湊過來親我,我一撇頭他就落了個空。


    “真沒勁,不逗你了!”說著門外便敲門進來個護士。


    “侯醫生,急診。”小護士急急的說。


    “什麽情況,過去看看。”侯子旭收起玩味,冷靜的和剛才判若兩人。


    “一個病患腦積水的孩子,送來的時候神智已經不清了…”


    他們跑出去的極快,聲音漸行漸遠…


    林安收起嫉妒,知道我在逗她。她想明白了,便也不生氣。


    “蘇蘇,你就是誠心的。”林安邊喂我混沌,邊沒好氣的說。


    “誰叫你見色忘義的。”我吞了一個混沌下去,滿足的發出一聲。


    “你還吃不吃了。”林安急惱。


    “吃,吃…大姐,我不好好吃,我的工作你幫我處理啊!”我真是個有責任心的好員工,這個時候了還為公司著想。


    “你還說,你以為我做的少啊?寫微電影腳本又不是件容易的事。”林安埋怨。


    “那不是你的專長?”我說。


    “遇上一個挑剔的客人,什麽專長都會變的無一是處。市場部將腳本拿給顧客看,顧客直接否決了,要求從新來過。還問前麵一直負責的人,怎麽換了。靠,姑奶奶的腳本他們壓根就沒當回事,指名道姓的讓你出山。”林安接著埋怨。


    “呀,突然我這一病,公司是不是覺得我特別重要?”我的虛榮心開始作祟,得意的說,“看誰還給我臉色看,不然老娘不幹了!”


    “蘇蘇,你怎麽不作死自己。我還沒問你,幹啥想不開?你要是真的自殺成功了,警察叔叔順藤摸瓜的找了過來,肯定會拉我去局裏坐一坐的。”


    “跟你有啥關係。”我力氣恢複了些,看來輸液和輸血已經見效了。


    “看來你真的是血流了不少!”林安用南京的方言說,“腦子瓦塔啦,你剛搬到我那,然後出了事警察不懷疑我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你小姑娘,阿曉得人命關天?我差點就被你害慘了。”


    “好好,我錯了!等我好了,請你吃大餐!”我討饒。


    ……


    我沒讓林安陪夜,盡管她再三要求。我經不住她刨根究底的功力,害怕和盤托出自殺的原因。其實說不上害怕,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從哪開始又從哪結束,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世界上珍貴的東西千千萬萬,卻沒有一樣能比真摯的友誼真摯而美麗。她會隨著歲月逝去的光華,像收藏多年的花雕沉澱出耐人尋味的芳醇與香甜。就好比我跟侯子旭之間的情誼漫長的好像是收藏了幾個世紀的陳年花雕,隻有懂的品嚐的人,才能沉醉其中流連忘返。


    我知道侯子旭是故意將夏景軒找到他的信息忽略掉的,也知道他這種寵溺的保護是發自內心的。然而有時候我卻壞的出奇,並不領會他的好意。偏偏在出院的時候,百般的去追問緣由。


    “你要什麽緣由?”他不屑的問,指著我手臂上的傷口,眼底藏著怒意,“夏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偏偏你先後纏上倆。蘇蘇,真不知道蘇叔叔還活著,該如何的心疼你。”


    “他們找你?”我警覺的開始捕風捉影,不然他怎麽知道的都是夏家的人。


    “你以為?”侯子旭似是無奈,搖搖頭,“蘇蘇,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你嫁不出去了,我也會養你到老的。你就別去招惹他們了,因為你玩不起,你懂嗎?”


    “果然,原來是這樣。我說我怎麽會偏偏住在你這個醫院,原來他事先知道你在這工作。”我小聲自言自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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