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的日文別名叫做“曼珠沙華“,是來自於《法華經》中梵語“摩訶曼珠沙華“的音譯。原意為天上之花,大紅花,是天降吉兆,故稱見此花者,惡自去除。


    而今,我倒是未見著此花,而是住進了彼岸花開為名的別院,這是不是又意味著,百惡自除呢?


    “我晚上住這?”我問。


    “當然,確切的說是我們住這?”他陰險的笑著。


    “你想幹嘛?”我神經兮兮的向床裏頭縮縮了身子。


    “放心,我對你這個幹巴巴的身體不感興趣,想陪我上床的女人多的是。我犯不著找個黃臉婆自找難受。”


    夏景軒一邊熟練的脫掉西裝,一邊轉身走進浴室,換了身清爽幹淨的家居休閑的短袖和大褲衩,隻見他嘴角勾起的笑意不減,“等我把你養肥了,再慢慢精雕細琢的去品味,現在不著急。”


    “你混蛋。”我從床上站起。


    “我見不得這麽髒兮兮的人,在我這又蹦又跳的,啊塞布達,去安排兩個人,將姑娘收拾幹淨了,再給我帶過來。”夏景軒咬牙切齒的對著門外一聲喊道。


    我豎著耳朵,並未聽到門外有應答的聲音,不過片刻的功夫,來了兩位大媽級別的女傭,將我給帶了出去。


    “乖乖的聽話,否則,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你的行川了。”夏景軒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


    我打算學會服從,學會忍讓,這是唯一能夠取悅夏景軒的辦法,也是我能夠獲取自由的最佳捷徑。


    夏景軒是有準備的,兩個女傭早早的就泡了一缸子的中藥,硬是把我剝光了,放了進去。水溫適中,中藥的味道卻很刺鼻,而我卻一點也不排斥這種味道,甚至由衷的喜歡聞這種藥香味兒。不多會兒,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汗流不止。


    “這要泡多久?”我問。


    “先生吩咐,連著泡要泡一個月,每晚要泡足了一個小時,才行。”


    “這些藥材是哪裏來的?”我繼續問。


    “老中醫給配的,都是疏通經脈,調經活血的藥材。”


    調經活血?難怪我的大姨媽這麽不準,原來我是血虛氣短。仔細想想我的大姨媽得有三個月沒過來光顧了。


    直到吃完豐盛的晚餐,也未見到夏景軒的人出現。


    天色漸晚,連日來的疲倦,讓我此刻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來,不知何時我竟然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睡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的中藥原因,這一覺倒是我這兩年來睡的最踏實的一次。


    翌日,日曬三竿,我才恍若初醒,靠著枕頭,坐了起來。


    厚重的窗簾將驕陽似火的盛夏擱在窗外,因著一夜無夢的好眠,現在全身心的輕鬆,活力十足。我習慣性的光著腳丫,下了床,腳底軟綿綿的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跟飄在雲朵上似的,輕鬆柔綿。


    和著昨夜是帶著怒氣過來的,一直無暇顧及這裏的一磚一瓦的擺設。如今將窗簾撤下,刺目耀眼的陽光瞬間將房間裏裏外外照的透亮。


    房子的擺設跟成都的在水一方幾乎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多了個飄窗,飄窗上的蝴蝶蘭開的盛豔,紫色的花瓣吞吐著清香。


    我一個翻身,跳上飄窗,窗台上柔柔的鋪了幾層棉墊,坐上去,很是舒服。因著陽台靠南,縱使房內溫涼如春,但是隔著窗戶,還是能夠感覺到窗外的溫度居高不下。我抬手遮住陽光,眯眼看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樹緊鑼密鼓的排在房子四周,幽森曲靖的樹蔭下,一眼卻是看不到院子的盡頭,而蟬鳴聲正不絕於耳。心想,夏景軒這些年,黑錢肯定是沒少賺,也隻有他這種級別的人物,才能夠在上海這樣的地段養上這麽一處大別院,他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咚咚。”是敲門的聲音。


    “請進。”我從陽台上跳下,漫不經心的說著。


    推門而入的是啊塞布達,他倒是一直不冷不熱的樣子,見到我也沒多少的欣喜,但是恭敬卻一直不曾減少。


    “姑娘,先生交待了,等你醒了,將安排你吃飯,看中醫。”啊塞布達說。


    我皺皺眉,有些不太情願的說道,“他呢?你的先生呢,我要見他。”


    “先生昨夜走的比較急,怕是沒來得及告訴姑娘一聲,他現在人已經到成都了。有什麽事,姑娘盡管吩咐就行。”啊塞布達不緊不慢的說著。


    “那他沒說什麽時候回來?”我問。


    “先生的事,我一個打雜的怎麽好問。”啊塞布達繼續說道。


    “啊伯,我不想為難你,但是如果他交待你不讓我離開的話,我肯定會憋屈死的。”我有些撒嬌的看著啊塞布達,以前在緬甸的時候,隻要我有求於他,我都這麽軟綿綿的喊他一聲啊伯。


    “姑娘放心,先生說了,隻要丟不了你,隨你怎麽樣。今後你的上下班,會有人專門去接送。”啊塞布達難得笑著說,“姑娘還是到樓下先用餐吧,都是你愛吃的菜肴。”


    我一邊下樓,一邊回頭看身後的啊塞布達,“啊伯,最近阿姆她怎麽樣了?”


    “她呀,都挺好的,就是一直不願意過來。”


    “噢。”我說,“那這樣,一會吃完飯,我要去趟醫院,我有個朋友在那。”


    “這恐怕不行,先生說了,如果你要探視夏行川,夏少爺,除非他陪你去,別的時候,你不可私自去探視。”


    我愣了一下,這個王八犢子,管的還挺遠,人都跑到十萬八千裏以外了,還要控製著我。


    “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否則,我絕食了。”我大步流星的來到樓下的布藝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毫無半點女人的矜持嬌羞的樣子,啊塞布達倒是見怪不怪,但是進來的兩個女傭,明顯是愣了一下,不過片刻的功夫,隻是低著頭,繼續將盆盆碗碗的食物擺放在我的麵前,就下去了。


    “通了。”啊塞布達說。


    他將電話給我,轉身就退了出去。


    豪華的吊頂燈,金瑩剔透的璀璨,我歪著脖子靠在沙發上,沒好氣的說,“這些年,沒感覺你還是個挺有錢的一個人,這兒的房子裝修的不錯。”


    電話那頭,“這隻是我吃口香糖的錢而已,簡直是九牛一毛。”


    “噢?”我發出不屑的疑問,“誰知道這些錢幹淨不幹淨。”


    “昨夜看著你睡的挺香,走的時候沒給你打招呼,沒想你一起了,就想我了?”電話那頭,男人語氣玩味十足。


    “想你?你說的夢話吧。”我輕笑,這個男人真是自大輕狂,“我就是想通知你一聲,別讓你的那些狗腿子,看著我。”


    “不看著你,讓你去會你老相好,舊情人?”他冷漠的說。


    “你整天跟一個病人較什麽真?”我大叫。


    “我就較真了,我連個將死之人都不如,我憑什麽不較真。”他怒吼,“給我老實待著,除了上下班,哪裏也不許去。”


    “混蛋,夏景軒,你言而無信。”我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我就言而無信了,怎麽了?你老實待著兩天,調養身體,你就能憋屈死嗎?”


    “能。”我尖叫。


    “我才不信,你能死在行川的前麵?就算是你想,你也不忍心看不見他吧。”


    “你,你,你無恥。”我開始語無倫次。


    “好了,女人。我很快就回來。你乖乖的在家調養好身體,說不定我一個高興,就接行川回到彼岸花開的別院,讓他在這靜養呢。”


    “你說的是真的?”我弱弱的問一句。


    “你猜?”


    “你耍我?”


    “看你表現,乖,別鬧了,我有事,先掛了。”


    電話那頭嘟嘟的,幾聲斷線了。


    吃飯的間隙,我想了很多很多。這個世界上不符合我們心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於是我們就有了很多很多奢求的欲望,這些使得我們變得貪婪,變得冷漠,變得自私,也變得令人憐惜。在這裏,無論是夏景軒還是我,其實都是一路人,我們都是為了彌補心裏缺失的愛,而越發變得敏感變得自私,靈魂也隨之荒蕪。


    而這些恰恰都不是我所想看見的。


    彼岸花開的院子很大,大到我用一個下午也沒能將它走完。


    這裏有著人工湖,也有假山,花園。可謂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應有盡有了,我卻提不起興趣,無聊到隻能默默的坐在湖邊,一邊擦著額頭上滴下的汗水,一邊仔細琢磨地上陸陸續續搬遷的螞蟻。


    “一隻,兩隻,三隻……”


    “喂……”


    誰在喊我?難道我出現幻覺,聽錯了?我狐疑的放眼四周,並無旁人。速又低下頭,指尖輕觸黑幽幽的小螞蟻,隻見它們三三兩兩或是成群結隊的扛著食物,東躲西藏。


    我指尖上的力氣很小,生怕一個不小心將它們弄死了。


    “喂喂……”


    這次肯定不是幻覺,聲音就貼著我的後背,特別沒禮貌的叫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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