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幾人走進來以後,方才聽到消息追出去的六殿下閔柏灝和七殿下閔柏瀾二人,才眼中仍舊帶著一些心有餘悸地走近殿中。


    因為玥王殿下閔柏淳這一聲咒罵,殿中的眾人不約而同地都將目光看向了他,但當眾人看到閔柏淳那一雙滿是陰鷙的眼時,便又攸的移開視線,生怕被玥王殿下給記在了心上。


    那兩名被閔柏淳斥罵的侍衛臉上並未現出有半分羞憤的神情,仍舊麵無表情地押著他向前走,跟在他三人身後的聶大統領則是麵色陰沉。


    坐在上首的軒帝眼中陰沉的視線掃了一眼他們幾人身後的聶大統領,而後狠戾的目光便落在閔柏淳的身上。


    而就是這一眼,卻讓顧清臨看在了眼中,他也沒有錯過聶海閣那微乎其微的搖頭。這一舉動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心中的滔天恨意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憤怒讓他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前去撕碎了道貌岸然、將眾人玩弄於股掌的軒帝!


    這時的閔柏淳口中也停止了一聲疊著一聲的低語咒罵,微微抬起下頜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腳下步伐似是有些遲疑地向前走著。


    軒帝就那樣盯著閔柏淳一步步走近,臉色也越發的深沉起來,就好像是外麵那烏雲密布的夜空一般,在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漸漸地軒帝的目光由閔柏淳那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臉上移開,落在了他傷口暴露在外的額角上,而後又落到了他那滲著血珠的頸間。


    軒帝的眼中掠過一絲不忍,但隨之浮現的便是更加旺盛的怒氣。


    “你們先退下吧。”


    聶海閣看了一眼押著玥王殿下的兩名侍衛一眼,眼中神色沉了沉,且眼角看向玥王殿下的背影時目光中也帶著不滿。


    玥王殿下與陛下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可不該將這怒氣撒到他的手下身上,他們是隸屬於陛下的親衛,而不是玥王的府兵!


    玥王殿下如此辱罵他的屬下,無異於沒給他這個大統領幾分薄麵。


    既然玥王殿下未曾給他幾分薄麵,那他至此以後也不需要給他半分的顏麵。


    況且玥王殿下這般的狂傲目中無人,就算將來坐上了太子之位,隻怕也是不會重用他們這一幫陛下的舊部。


    如此一來,他就更不需要去忍下這一份羞辱了,更何況他方才趕回來時看的分明,玥王殿下一開始並未想要自戕!


    他這般也不過是演給陛下看的一出苦肉計罷了!但這件事他去不會如實地上報給陛下,畢竟陛下與玥王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的親父子。


    而他,始終不過是一個外臣。外臣言王爺之行有悖,那便有挑撥天家父子之情的嫌隙,這個惡人他自是不會去做。


    畢竟今日陛下已經不止一次似真似假的試探他了,而且現在陛下交給他的事情也頗有些棘手。


    “是,大人。”


    兩名形容同樣狼狽不堪的侍衛聽罷後鬆開了抓著閔柏淳的手,對著聶海閣略一頷首,而後調轉身形對著上首的軒帝頷首揖禮。


    “屬下等告退。”


    見到兩名侍衛目不斜視地轉身步向殿外後,聶海閣雙眼再一次地打量了一眼模樣高傲的玥王殿下,而後目光沉了沉。


    “玥王殿下,剛才事權從急,若是多有得罪之處,還望玥王殿下能寬恕老臣的屬下。”


    說著聶海閣便對著玥王殿下閔柏淳拱了拱手。


    軒帝聽罷聶海閣的話後,眼中的神色幾經變化,而後怒目橫了閔柏淳一眼,口中怒氣衝衝道:“朕看他敢!”


    “想鬧滾回玥王府去鬧,別在朕眼皮子底下耍這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莫要讓朕看輕了你!”


    軒帝的話落以後,整個大殿中便的鴉雀無聲,隻能聽聞閔柏淳有些急喘的呼吸聲,似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怒氣一般。


    緊著喘了幾口氣後,閔柏淳口中發出一聲輕嗤。


    “嗬!兒臣豈敢!”


    而後在軒帝變了臉色卻並未來得及開口時,閔柏淳當下便雙腿一彎,跪了下去,語中帶著悲憤和些許的激動道:


    “兒臣僅僅是掛懷七弟的身體找人私下裏買了不少的名貴藥材,又去尋了太醫親自根據七弟的體質配藥。可結果呢?”


    “結果是父皇您,給兒臣扣了一頂謀害兄弟的罪名!這罪名何其重?父皇您覺得兒臣能背負得起來嗎?”


    “父皇,您可知您這般得行徑有多傷兒臣的心?兒臣是一具血肉之軀並非草木,您這般說想過兒臣的感受嗎?”


    “父皇,您可知哀莫大於心死?既然您如此地懷疑兒臣,兒臣以死明誌又如何?”


    最後一句閔柏淳的聲音沙啞悲鳴近乎嘶吼一般低吼了出來,而同時他也隨著這一句句痛徹心扉的質問話語,早已經是涕淚橫流。


    本就被大雨淋了個經透,額角上包紮好的傷口泛著一兩分蒼白暴露在外,頸間那一道細長的傷口也在滲著血珠,配上這滿臉的淚水,看上去頗讓人心有不忍,且讓人也分外的動容。


    看見閔柏淳這般言行舉止,皇後娘娘的眼中又些許的冷漠漸漸升起,更是夾雜著一絲不甚明顯的厭惡。


    如此這般明顯的苦肉計,就連她一屆婦人都看得出來,可就怕陛下動了惻隱之心。


    那樣便可真真兒是雷聲大雨點小了,隻是這件事本也是陛下小題大做無事生事,玥王有這番的表現似乎並不讓人意外。


    隻是他的這般惺惺作態,到底還是讓人忍不住心生厭煩。


    這時的閔柏淳已經顧不得河陽郡主是不是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了,心中的旖旎想法也早就逃之夭夭。


    雖然他已經想通了這些,但卻仍舊不想失去父皇的信任,抑或是不想讓眾人以為這一次是他玥王的失勢之兆。


    大王兄被父皇禁足以後發生了什麽他都看在了眼中,且也從中獲利,若是他失勢,那麽瑞王殿下一定不會放過重創他的好時機。


    畢竟顧清臨此子心思詭譎難辨,今夜這一場是非,無論如何他都勢必要挽回。


    痛哭流涕又如何?也不過是幾天的流言蜚語罷了,若是真的失去父皇的心,才是真正的損失。


    這一兩份顏麵今日就扔在地上,親自去踏上幾腳又有何妨!


    閔柏淳的啜泣聲越來越大,竟隱隱有些放聲哭號的趨勢。


    皇後娘娘的眉頭也越皺越緊,轉眸看了軒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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