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對龍江在電話裏講:“老大,你放心吧,這回我把珍藏的30段視頻給這王八蛋一半,讓他好好欣賞欣賞。”


    眾女都想和龍江通話,被咪咪舉手製止,現在那邊情況危急,事情遠沒有處理利索,還不到噓寒問暖的時候。


    看著咪咪忙碌著,龍柳實在忍不住問道:“小廖,小江沒受傷吧。”


    咪咪搖了搖頭,給了龍柳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


    “大姐,他沒事,等我把這幾個視頻發完,再和你好好講。”


    龍柳點了點頭,可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忍了半天沒有開口,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又問:


    “什麽視頻。”


    說完,她心裏十分後悔,明顯小廖在忙著對付弟弟的敵人,自己不僅幫不上什麽忙,還總給他添亂,一念至此,龍柳心頭又亂了起來。


    咪咪用手向上推了推向下滑落的沉重大眼鏡,一邊運指如飛敲著鍵盤,一邊嬉笑道:


    “大姐,上次老大鑽進市長辦公室,留了個我做的一件小東西,嘿嘿,既能錄音還能錄像,這不,半個月,攢了30多段視頻,嘖嘖,老精彩了。”


    稍微做了停頓,大約考慮了一下什麽,他又開始敲機鍵盤,邊敲邊冷笑:


    “哼,這幫傻條子,用的手段還是這麽落伍,幾年了都沒啥大變化,想找到我。下輩子吧。”


    飛快敲完了鍵盤,然後用可以隨時改變號碼的網絡通訊電話給李萬建發了個短信:


    “親,別急著拒絕啊,看著這裏,希望你能找到喜歡的內容,聯係電話是……”


    咪咪最後敲了個回車,這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甩了甩手欣然道:“來,來,我給各位姐姐看看給李萬建幹的好事。”


    說完順手點開一段視頻:


    臥室明亮的背景,市委書記李萬建渾身脫光光,顫動著一身白肉,正和一個長頭發大波浪的同樣一身白肉的女人,股肉相疊,揮汗如雨,圈圈叉叉……


    “這什麽啊。”四個女人齊聲驚呼,滿臉緋紅。


    “我靠。”出醜了,瞬間咪咪滿頭黑線:“額,點錯了,不是這個。”


    三十多段視頻,怎麽偏好不好,放出了這麽一段。也是唯一一段帶顏色的。


    他連忙點了視頻右上角的小叉叉,關掉了這段不堪入目的視頻。


    這回謹慎了,小窗口觀察半天,確定沒有兒童不宜了,才小心翼翼放了出來:


    李萬建辦公室,一位幹部模樣的胖子正對著正襟危坐的李書記點頭哈腰:


    “書記大人,我一切都靠你了,快過節了,想給您買煙酒,又怕您不喜歡,給你留點東西,您看著自己買吧。”


    說完拎起一個大公文包,刷拉掏出一個沉甸甸的牛皮口袋放到辦公室桌上,點點頭,夾著癟癟的包包,告辭而去。


    畫麵裏,胖子走了,鎖了門,李萬建隨手拿起牛皮袋,漫不經心倒了一下,裏麵跌出一堆堆捆紮整整齊齊的錢幣。


    咪咪用了暫停鍵,放大了畫麵,幾個人清清楚楚看到,錢幣上印著卷頭發大鼻子的華盛頓,似乎是米元。


    這樣的片段還有很多。


    申小餘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指著其中一位:“老天,國稅局汪局長,上次給納稅先進單位開會,他還講話了,好威嚴啊。沒想到居然這樣。”


    “這也毫不奇怪,這些人就是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這回李萬建想不重視都不行了。”夏玉兒還是比較有見識,肯定了龍江和咪咪的做法。


    “這小子,還是那麽蔫壞。小時候這樣,現在還這樣。”


    龍柳終於放下了滿臉的擔心,長長舒了口氣,也間接明白了龍江的想法。


    是啊,手裏有了這些視頻,相當於拿到了李萬建的小辮子。


    轉眼她又開始擔心了,這些東西,既是討價還價的利器,也是惹禍上身的根苗。用的好了,能逢凶化吉,用到不好,也能惹禍上身。


    就看怎麽操作了。


    ……


    從未見李萬建發脾氣的王秘書,這回徹底蒙了。


    也不知道書記今天是怎麽了,突然無緣無故在屋裏氣憤地大吼起來,聲音大的嚇人,然後裏麵劈裏啪啦響了起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他急急忙忙想推門而入,可房間大門又被緊緊地鎖住。


    “領導,你沒事麽。”王秘書急了,不顧規矩開始敲門,焦急地喊道。


    李萬建就是他的天,天塌了,他也就完了,這樣的情況第一次碰到,他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嚇得滿臉煞白。


    “哼,我沒事。”書記回答聲音中氣十足,王秘書擦了擦滿頭冷汗,輕輕噓了口氣兒,僵在了走廊裏,卻絲毫不敢走開了。


    終於等屋子裏一切平靜了,哢噠一聲開了門,他和賓館經理小心翼翼摸了進去,這才發現,屋子裏麵簡直就像一處被風暴吹過的小型戰場。


    電腦摔地上了,已經四分五裂,露出了各種插板和零件;


    辦公室茶杯水瓶裝飾,能移動的東西都被砸得粉碎;


    一隻價值不菲的古董大花瓶子,也被書記大人扔到地上摔碎了。


    王秘書和賓館經理大眼對小眼,一向鎮定有加作風強悍的書記大人,今天這是怎麽啦。和誰發這麽大的火。


    賓館經理老滑頭一個,見勢不好,腳步略微停頓,趁領導沒看到自己,腳下一滑,刺溜一聲,扭身跑了。


    王秘書躲無可躲,隻好硬著頭皮向前走。


    平時揮斥方遒,鎮定自若的書記大人,此時正踩著滿地的垃圾氣憤地走來走去,梳得十分光滑的大背頭,一綹頭發可笑地垂了下來,手裏拿著部手機,正對著話筒憤怒吼著:


    “飯桶,白癡,沒用的東西。都多長時間了。我不要理由,我要結果。人你沒審下來,這倒好,劫持人質。還他媽來個看守所大暴動。


    生怕我事少是嗎。你不用說了,馬上準備好突擊隊,我立刻去看看。”


    他剛要摔電話,一轉眼看到了王秘書,想了想,改了主意,把電話放進了口袋,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起伏的情緒,沉聲道:


    “小王,預備車,去看守所現場。”


    ……


    如果用什麽字眼形容此時李萬建的心情,那就是糟糕,非常的糟糕。


    堂堂市委書記,竟然在辦公室和臥室,被人家偷拍了。而且從日期上看,已經非一天兩天了,怎麽能不讓他氣憤欲死。


    看視頻上的日期,他才依稀想了起:


    自從那枚私章丟失後,就陸陸續續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情,,同時辦公室內好像少了些錢款,不過他也未在意。


    當縣委書記那會,沒準還為每年收的幾百上千萬現金愉悅著。


    可到了市委書記這個層次,錢已經不是錢了,本身已經失去了興趣,那一摞摞的東西,隻不過是離岸公司的一溜數字而已。


    誰送的,他早就忘了,而唯一記住的是,誰沒送。


    一方送錢,另一方收錢,已經成為了默契,那一摞摞小東西,就是表達忠誠和陣線的媒介。


    可誰想,就是這些媒介出了問題,而最要命的是,時機太不好了。


    此時正是李萬建向省常委寶座發起進攻的關鍵時期。


    同批競爭的地級書記不少,如果在這個時候出了紕漏,而且還是錢上的紕漏,那結局是可想而知的。


    陰謀。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場徹頭徹底的陰謀。


    很明顯,這不可能是小庭同學能幹的事兒。


    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他能幹啥。


    可到底是誰幹的。


    杜子濱。那個被自己逼走的病秧子組織部長。


    還是萬永春,那個一心想當市長,被自己攔住好幾次的家夥。


    還是紀委幹的。畢竟省紀委書記和省長巫國慶穿一條褲子,和自己很不對路。


    抑或哪路自己平時沒有注意得罪的孤神野鬼。


    做官做到市委書記這一層次,手中權力大,得罪人也多,再說,交人必定得罪人,哪有不得罪人的。


    直到汽車到了燈火通明的第一看守所,李萬建想的頭疼欲裂,也沒想清楚,危險的子彈到底來源於哪把槍。


    哪都像,而哪又都不像。


    尼瑪蛋,一團亂麻啊。


    被李萬建電話裏訓的灰頭土臉的尹幾尤,此時正惶恐不安地站在夜色中,迎接著老板的到來。


    周圍已經建立了嚴密的封鎖線,不少記者和犯人家屬擁擠在封鎖線外,打著手電,舉著手機,黑暗中如點點螢火,密集而又令人厭煩。


    任憑尹局想破腦袋,也搞不清為什麽老板突然發火,而且是那麽大的火


    當他從領導口裏明確,老板的確要親自進去,和犯罪嫌疑人麵對麵談判,尹局長徹底懵了,一把扯住書記大人的手臂,痛哭流涕道:


    “領導啊,我該死,我沒做好工作,讓我去,讓我去吧。”


    “胡鬧。”李萬建一把扯開他,大義凜然義正言辭斥責道:


    “嫌疑人點名要見我,你去有什麽用。反而可能起到反作用,同誌們,我既是黨員,又是領導幹部,關鍵時刻,領導幹部必須親自頂上去。”


    幾個柳原日報和省報駐柳原記者擠了過來,哢嚓哢嚓拍著照片,手裏舉著錄音筆,激動地記錄著一位人民的好書記的豪言壯語。


    就連晚間新聞標題都想好了,柳原的孔繁森,人民的好書記


    副標題,在人民生命財產受到威脅的關鍵時刻,他挺身而出……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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