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被二姑領回了家去。


    大將被鄉派出所帶走了。


    聞訊回了家來的丁貴寶也一下傻了眼、、、、、、


    按迷信的說法,或許丁貴寶活該也是跟大將今生要有一段孽緣交集吧?當初,剛跟大將接觸時,丁貴寶也不知是咋的,他竟然就感覺兩人好像特別投緣,不禁就對其大為好感起來。


    不知不覺地,丁貴寶心裏的這份感覺,也就轉變成了一種信任,甚至引以為知己。


    但是,正如世事難料,人心也實在是莫測得很;偏偏就是大將——這個一向被丁貴寶引以為知己的最信賴之人,卻在背後幹出了最令其傷心的事情!


    這,讓丁貴寶一下子還真是有點難以接受,直覺得不可思議。進而,他由不得也就在心裏怒問自己:


    “光聽人說:朋友妻,不可欺,這他娘的算個啥ji巴玩意?!”


    由此可以想見,大將被抓之事,這對丁貴寶的內心和思想,無疑會產生相當大的衝擊與震動;


    的確,丁貴寶一往就是一個粗線條的人,平時沒有多少細膩的心思。更是不善於思考;


    以前的時候,他常常也覺得自己不含糊,知道的似乎也不少,懂得的也挺多。但大將被抓的事情出現後,他好像忽然之間這才覺得,敢情自己原來啥也不是——長著個腦袋,睜著兩隻眼,都成了用來裝屎和出氣的!自己直接就是傻x一個!


    而這世上的許多事情,似乎也不是自己以前尋思的那麽簡單,那麽純粹,那麽美好!


    有一忽兒,他竟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一幕:母親喂豬時他跟在身邊,當豬吃食時,調皮的他,有時會拿起根小木條,侮辱性地去敲打那豬的腦袋;而那豬卻很得意似地,一邊哼哼著,一邊還有滋有味地吃得挺帶勁、、、、、、


    ——一想到這裏,他忽然間竟就把自己跟那頭豬聯係在了一起,總感覺自己跟那頭豬好像有點什麽相似之處、、、、、、


    顯然,大將被抓這件事的發生,也促使得丁貴寶開始去思考以前沒有、或是很少涉及的問題。


    不過,要說他就此成熟了,那還遠遠不到時候。畢竟他要從生活當中接受教育的東西還多著!


    現在隻能這麽說:這次事件,對他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觸動,讓他自覺或不自覺間,開始慢慢地產生出點滴變化。


    對自己的老婆姚玲,自打大將被抓,丁貴寶這才有點恍然大悟之感——醒悟到以前大將跟他在涉及到姚玲的話題時的一些言談,實在是目的不純,可惡至極!


    同時,他也由衷地倍感到:自己的老婆姚玲,不光模樣長得好看,又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心靈美”的正經好女人。完全不是大將所說的什麽“女人越漂亮越心思花哨,不可靠”——那純粹是他娘的扯蛋!連狗屁都比它香!


    而對於自己遇人不淑、交友不當而引狼入室,並且由於自己的粗心大意,差點讓人鑽了空子;還有因為自己的偏聽誤信而傷害了姚玲、、、、、、這等等一些,讓丁貴寶在心裏來來回回地那麽一翻騰,也就不能不感覺到自己對待老婆姚玲,實在是有點太“那啥”了,雖然他在嘴上沒有對誰表示出來、、、、、、


    基於此,當父親丁老萬讓他到二姑家,去把姚玲叫回家來時,他也感覺得自己似乎也該去一趟。但他也明白地知道,自己此一去絕對不會有啥好果子吃的。為此他又不免犯了猶豫。


    隻是,情勢也容不得他當“縮頭烏龜”,因為父親已是吹胡子瞪眼起來,再要不答應動身的話,恐怕眼前立馬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丁貴寶隻得硬起頭皮去了姚玲的二姑家。


    讓丁貴寶毫無意外地是,自己此一去,果然是沒有好果子吃;從他一進門,姚玲二姑就給了他個沒下驢,連損帶敲打,一憋氣就給他說下了三籮筐!


    並且,二姑那嘴裏說出來的話,也是越說越重,甚至對他說什麽:


    “玲子娘沒了,我就是她娘!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玲子在你們姓丁的門裏打不出滾來。要是你們家覺得打死了都沒有找狗皮的,那我就先明白地告訴你們:那是你們眼裏沒洗淨灰,看錯了秤星!你們得先問問我是答應不答應!別看我也是老骨頭一把了,大锛一輪,砍兩個葫蘆當瓢使的力氣還是有的!”


    嘖嘖,姚玲二姑的這番話、、、、、、怎麽說呢?難聽倒是的確難聽了點,這讓丁貴寶難免也就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好不尷尬。但他以往雖是混小子一個,不過,眼下的他,倒是總算還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鬥氣的地方。


    所以,麵對姚玲二姑的雷霆怒火,他也就隻得“忍辱負重”,硬著頭皮坐在那兒硬撐著。


    而這也是他自打鑽出娘胎以來,除了進拘留所那次讓他倍感難受之外,也就得數這次讓他最為難受了;


    你看他腚下不穩地坐在那兒——看那樣子,那感覺,哈哈,真像人們常說的那樣,如同光著腚坐在葛針堆裏!


    盡管他沒有真正體驗過那種感覺,可他覺得:那種滋味與眼下“這他媽的滋味”相比,大概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即便如此,丁貴寶此行也隻落了個丟人敗興,並沒有如願以償。


    當丁貴寶灰嘴塌臉地出來二姑家門口時,姚玲二姑在後麵甩出的那話倒也“嘎巴脆”——


    “想讓玲子回去也很簡單,還是那句話:讓你娘來領!”


    丁貴寶垂頭喪氣地一回家,本來在姚玲二姑那裏遭受的一頓窩囊氣還正無發泄之處呢,偏偏貴寶娘這個不識時務的,一見兒子回來了,忙不迭地就想上前詢問點情況;這下倒是正好了——丁貴寶腳踩彈簧似的一陣跳腳,把自己一肚子兩肋巴的惱火怒氣,一古腦地就朝母親發泄了出來,最後撂下了一句話:


    “往後我的閑事你就給我少插嘴。再給我胡亂攪和,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撂下這話之後,丁貴寶不等那被他一頓腳跳懵了的母親回過神來,便揚長而去回了工地、、、、、、


    雖說姚玲二姑“討敵叫陣”,指名道姓讓貴寶娘親自去領人,但貴寶娘才不會甘願上這個當呢;


    哪怕是用腳趾頭來數算,貴寶娘也能知道自己萬一去了會是個啥待遇!


    所以,事情隻要還沒逼到萬不得已的節骨眼上,她才不會去赴這個鴻門宴,自找這個“螞蚱頭”吃的!


    這不,她就在家裏開始尋思其他各種各樣解決問題的辦法;


    她即想過親自去找一趟姚鐵匠理論一番,看姚鐵匠能不能開口讓姚玲回來;有一會兒,她又想去嶽家溝找一趟嶽老爹,讓嶽家出麵幫忙——去給姚家施加壓力,逼迫姚玲回來。


    但她在動起這些念頭之後,隻要自己再往細裏一尋思,她又覺得哪個辦法也都是燒地瓜頂門——不中用;


    因為,對於姚鐵匠這裏,說實話,她自從那次姚玲流產住院時,在醫院裏差點挨了姚鐵匠的那一鐵錘之後,每當一想起姚鐵匠那種把天捅個窟窿都不眨眼地酒鬼來派,她還真是由不得就打心底裏打怵害怕。


    所以,現在她說是想去跟姚鐵匠理論一番,也就是隨便一想罷了,真要是去的話,她心裏還實在是有些不敢造次!


    至於說去讓嶽家給幫忙施壓的辦法,她也很清楚:說到底,要想這樣做,關鍵之處,就是要看自己的閨女丁素梅是不是跟自己一條心——是否願意跟自己“勁往一處使”。


    而在這一點上,她一想起來也是毫無信心可言!原因明擺著的:丁素梅跟她的這母女關係早已是名存實亡——自從一出嫁,丁素梅就是一去沒回頭,至今就沒回來過娘家!現在要是想指望丁素梅能跟她一條心,她覺得真是還不如去指望驢能上樹、蛤蟆能長出胡子來!


    就這樣,貴寶娘既不想去自找頭疼,可思來想去又束手無策。這就如同一個虱子想把被子頂起來一樣——光有想法,可就是沒有辦法,實在是缺乏必要的那份能力、、、、、、


    事情隻好就這麽一天一天地耗著、、、、、、


    這期間,丁老萬也已經無數次勸貴寶娘說:就低這一回頭——就是去低個頭,又不是去殺頭!可“英雄”了半輩子的貴寶娘就是執意不從。哪怕丁老萬提出陪她一塊去,她都不應允!


    見自己實在勸她不動,為息事寧人計,丁老萬萬般無奈之下,隻得自己硬著頭皮前去一試,但姚玲二姑顯然不買他的賬,擺出的態度也是極其明確:


    冤有頭,債有主,誰的飯誰吃,誰拉下的誰自己來打掃!


    如此之下,丁老萬除了灰嘴塌臉,白賺了一臉的不體麵,隻能無功而返。


    回到家來的丁老萬,依然是坐不穩腚——事情總不能就這麽耗著,總得想個解決的辦法才好啊!


    可到底想個啥辦法呢?


    忽然間,一拍腦門,丁老萬想起了什麽——咳!真是“人慌無智”,怎麽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敢情丁老萬這是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兒來——他覺得:老婆子平常就比較能聽進大女兒的話,眼下的事情,要是讓大女兒來助一臂之力,備不住就能有門。


    於是乎,如同受了高人的錦囊妙計一般,丁老萬頗有幾分信心地便去把大女兒叫了來、、、、、、


    然而,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讓丁老萬沒有料到的是,大女兒的一番開導,到頭來也成了蛤蟆墊床腿——不頂用,不過就是枉費了大女兒一些唾沫而已。


    尤其是當說到“新婚見紅”這碼事情時,大女兒不光勸母親要“老不管少事”,讓她往後別老是瞎操心——一個弄不好,成了燒香拍打腚,好事也給辦糟了!


    而且,大女兒還對母親說道:


    “至於見不見紅的事情,你就千萬別再用老腦筋看事了。在如今社會裏,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說不清楚的事。不瞞你說,我結婚的當晚就沒見紅。要還照你的老想法,那我這算什麽?其實呢,我是你的閨女,就算別人不了解,你對自己的閨女可是至清明白的,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所以說,往後別再老覺得不管啥事,你自己尋思的就是對的、、、、、、。”


    盡管大女兒這般苦口相勸了半天,看上去,貴寶娘似乎也不是無動於衷。可是,隻要一說到讓她去把姚玲領回家的事,她那裏一準就犯擰;如同不想喝水的驢一般,任你如何使勁,可就是怎麽也按不下她的頭去!


    說到底,別看貴寶娘麵上一個勁地還嘴硬,說自己並不怕什麽丟不丟臉麵的事,但是她內心裏就是不想去吃那個“螞蚱頭”,找那份頭疼、、、、、、


    最後,萬般無奈之下,丁老萬隻得再次扮演起了冤大頭的腳色,獨自去了姚玲二姑家。


    眼見得“罪魁禍首”沒到,這也就意味著人家根本就不認錯!姚玲二姑這一下可就頓時火氣就不打一處來,一腔怒火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撒在了丁老萬身上。


    而那丁老萬,又隻能是像那和尚手底的木魚,隻有挨敲的份、、、、、、


    直到了最後,當丁老萬聲淚俱下,歸罪自己說: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都是他做的孽——悔不該當初對兒子嬌慣無度;到頭來,兒子不務正業,沒出息好,連自己與別人的閨女也都跟著遭殃、、、、、、


    當虔誠痛悔的丁老萬、情意真切地說到這些時,那依從二姑的吩咐,一直躲在裏間的姚玲,聽著聽著,禁不住已是淚流滿麵,心動了起來、、、、、


    姚玲不會忘記:自從嫁到丁家,一直以來,還就是公爹對她有疼有熱,關心愛護著她。她即使婚後遭受到了什麽,但那也都不能說是公爹的錯——在她那善良的心裏,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公爹繼續遭受不公與屈辱、、、、、、


    於是,內心的那份實在忍受不下去的情感,促使得姚玲主動出麵,去勸止了還在對丁老萬不依不饒的二姑,並向二姑坦明了自己即使為了公爹也得回去的打算與決心、、、、、、


    之後,姚玲走向前去,將背倚著一扇房門、蹲身在門口的公爹丁老萬,慢慢地攙扶了起身。隨著淚水的在臉頰上滾落下來,姚玲淒楚而動情地開口道:


    “爹,我跟你回家去。”


    下一章節的標題是: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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