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錦不吭聲了。


    她躺在床榻上。明明枕頭被子都是新換的,可她偏偏又覺得處處都是謝承的味道。


    她煩躁的擰著眉頭。


    謝承怎麽陰魂不散啊!


    -


    幹坤宮內。


    成順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湯藥遞到桌案上,「陛下,該喝藥了。」


    看了一堆摺子,謝承此刻有些頭昏腦脹的。他擰著眉頭,揉了揉額角,語氣低沉,「靜華宮那邊怎麽樣?」


    成順低聲道,「一切都是按照陛下的要求布置的,保證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謝承淡淡的「嗯」了一聲。


    「姑娘中午用了一碟子銀絲卷,小半碗牛乳。」


    謝承皺眉,「她現在身體還沒恢復好,盡吃這些零嘴。叫素柳哄著她,多喝著進補的湯湯水水。」


    成順忙應下。


    謝承又把目光落在了那碗湯藥上,語氣平淡,「倒了吧。」


    成順苦著臉,「陛下,您的病眼看著就要大好了,還是得多喝藥才行。」


    謝承嗤笑,「就是不能這麽快好。」


    他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隨意道,「抽空叫素柳來朕這兒回話。」


    成順無奈,隻得道,「是。」


    -


    靜華宮安靜,陸錦錦反倒是不那麽願意出門了,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葡萄藤下的鞦韆上,黑曜偶爾會跑過來陪她。


    這日午後,陽光正好,陸錦錦躺在院子裏的涼椅上昏昏欲睡。


    聽見腳步聲傳來,她抬了抬眼,就瞧見素柳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進補的湯藥。


    這幾日,素柳可沒少給她灌這些湯湯水水的,陸錦錦一瞧就頭疼,卻也知道素柳是奉了誰的命,不忍心叫她太為難,便也隻能捏著鼻子喝了。


    「姑娘中午吃的少,奴婢去小廚房燉了雞湯來,姑娘喝兩口吧。」


    陸錦錦沒興趣,懶懶道,「放在一旁吧。」


    素柳難得這次沒再勸她,聽話的把托盤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她走上前,替陸錦錦打著扇子。


    「其實姑娘要是覺著煩悶,也可以出去走走。」


    「宮裏都沒什麽意思。」


    「再不然,姑娘去看看陛下吧。」素柳大著膽子開口,「陛下病了好幾日了,近兩日更是嚴重,接連兩日都沒上朝了。」


    病了?


    陸錦錦驀地想起在花園涼亭裏見到的謝承,確實臉色蒼白的不尋常。


    陸錦錦心思千迴百轉,麵上卻平淡如常,「他是皇帝,千萬人簇擁,同我有什麽幹係。」


    素柳嘆氣,「姑娘何必同陛下這樣僵持下去呢。陛下對姑娘的情誼,我們做奴婢的都看的到。那日姑娘從閣樓上一躍而下,陛下驚的當場就吐血昏了過去。」


    陸錦錦一時愣住。


    吐血了?


    這件事,她怎麽從未聽謝承說過。


    不過也是,謝承那樣的性子,有什麽事也隻會埋在心裏。


    「好了別再說了。」陸錦錦闔上眼,淡淡道,「我困了,要睡一會兒,你退下吧。」


    素柳點點頭,拿了一個小毯子給陸錦錦蓋上,才又躡手躡腳的退下去了。


    院子裏安安靜靜,隻有偶爾風吹過樹葉的嘩啦聲。


    陸錦錦躺在那兒,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她現在一時有點無措,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縱身跳樓,她到底是在逼自己,還是在逼謝承?


    一直到吃過晚飯,陸錦錦都瞧著心情不大好的樣子,素柳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也不敢再說去看陛下這件事了。


    可偏偏陸錦錦自己提起來了,「吃多了,去外麵走走吧。」


    結果這一走,就走到幹坤宮。


    腦子裏糊裏糊塗的,等走到門口,陸錦錦反而不敢進去了。在門口吹了好一會兒的風,她還是決定扭頭回去,誰知道還不等她轉身,成順從裏麵走了出來。


    「姑娘來了怎麽不進來。」成順笑眯眯的,走上前,不由分說的扶著陸錦錦往裏走。


    沒辦法,陸錦錦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殿內充斥著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


    陸錦錦微微皺眉。


    真病了?


    她往裏走了兩步,


    撩開層層薄紗,她瞧見了懶懶靠在榻上的謝承。他微闔著眼,似是在小憩。穿著一身玄色的長袍,胸襟領口處微微散開,露出鎖骨上的一顆紅痣。


    陸錦錦不自在的移開目光。


    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謝承猛的睜開眼,眼神冷冽,卻在觸及到陸錦錦的那一刻瞬間柔和下來。


    他揉了揉額角,沙啞的開口,「怎麽過來了?」


    「就,吃多了,又聽說你病了,順便來看看。」陸錦錦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尷尬,她結結巴巴道,「那我先回去了。」


    「陸錦錦。」謝承淡淡開口。


    「我是病了。」


    男人半闔著眼,好似漫不經心,「你來看望病人,就隻是遠遠的,客套的說一句話嗎?」


    「陸錦錦,你病著的時候,我是怎麽對你的?」


    陸錦錦咬著唇,一時有些說不出來話。


    確實,她纏綿病榻的時候,謝承衣不解帶的守在一旁,甚至連每日要喝的湯藥都是他親自端過來吹涼了一口口餵著她喝。


    陸錦錦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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