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他怕謝承會瘋。


    或許也不對。


    南哲心裏默默的想——


    他早就瘋了。


    早在五年前,在陸錦錦死在他懷裏的時候。


    祭壇內一片寂靜。


    南哲屏住呼吸,將陸錦錦的最後一滴心頭血滴到羅盤之前。


    與之前數次並無差別,羅盤安安靜靜的毫無反應。


    南哲隻覺得渾身都僵硬了。


    身旁的男人冷著臉,麵目猩紅,身形高大的站在那兒,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羅盤。


    活像是地獄裏的閻羅。


    南哲大氣都不敢喘,隻顫著聲音道,「陛下,看來是——」


    話沒說完,隻見羅盤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光。


    那光四處晃動,最後停在了一處方向。


    南哲愣在原地片刻,突然撲過去,大叫,「陛下,有動靜了,這光如此近,說明她就在京城。這個方向——是西南。」


    「她在京城的西南方向!」


    謝承站在那兒,看著羅盤中微弱閃爍的光,隻覺的那光像是一團火,在他的心尖驟然點燃。


    他早就冷卻的心好像一點點又溫熱了起來。


    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那光又轉瞬暗淡。


    男人靜靜的站在那兒,沉默良久,才聲音微啞的開口,「去派人把京城西南方向的每一個人都錄入名冊呈上來。記住,連一隻貓一隻狗也不要放過。」


    南哲鬆了一口氣,如逢大赦,「是,臣告退。」


    南哲走後,祭壇裏又是死一樣的安靜。


    謝承低頭看著懷裏的陸錦錦,突然笑了。


    「怎麽還是這麽笨,連藏也藏不好。」


    「被我抓到了,後果你能承擔的起嗎?」


    -


    此時還不知道已經被掀了老底的陸錦錦正埋頭挑首飾,準備第二日進宮的時候戴。


    「這套黃金的多好看,小姐幹嘛不要。」春桃舉著匣子,裏頭的黃金頭麵正是許澤軒那日托人送來的。


    「我一個小官家的女兒,進宮實在不必如此奢靡。」陸錦錦隨手拿了一根翡翠簪子,「就這個吧,這個素淨,也配我的衣裙。」


    春桃有些不滿意,「奴婢剛剛瞧見丫鬟捧著衣服去給玉小姐送,桃紅色的薄紗小衫,還有幾套鑲著紅寶石的頭麵。小姐你穿的這麽素淨,豈不是一下子就被玉小姐比下來了。」


    看來商玉為了進宮是下了血本了。


    陸錦錦一時覺著好笑,「我又不想進宮做娘娘,和她比什麽。」


    春桃不懂了,「小姐又不想做娘娘,可對許少爺又沒個好臉色,到底是為什麽啊。」


    陸錦錦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夜夜做夢,都是謝承。


    這好似成了她放不下的心魔。


    「等宮宴一過,咱們回江南,就還會是像以前那樣了。」


    陸錦錦這話,更像是她說給自己聽的。


    等見過謝承一麵,放下心事,她就回江南嫁給許澤軒,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春桃見狀,也不再說什麽了,把首飾都收好,又伺候陸錦錦洗漱。


    熄了燈,屋裏陷入黑暗。


    但願今晚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陸錦錦就被春桃拽了起來。春桃幾乎拿出了看家本領,給陸錦錦挽了一個精緻大方的髮髻。


    「給我拿一個麵紗來。」


    春桃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小姐花粉過敏,宮裏定然種了許多花,是該戴個麵紗。」


    陸錦錦麵不改色心不跳。


    花粉過敏?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馬車一早就等在了府門外。登上馬車的時候,商玉已經等在了裏麵。


    一如春桃說的,商玉今兒打扮的鮮艷又嬌俏,滿頭珠翠。她瞥了一眼陸錦錦,沒好氣道,「磨磨蹭蹭的,非要叫人等你。」


    盛氣淩人的模樣,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玉貴妃』。


    陸錦錦心裏正煩躁,壓根沒心思搭理她。


    商玉不依不饒的,輕搖團扇,做出一副扭捏樣子,「還帶著麵紗,裝腔作勢的。」


    陸錦錦依舊沒說話。


    此刻離宮城越來越近了,她心裏惴惴不安,總覺得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新帝登基後,宮中幾乎沒有大宴。每次按規矩辦的宮宴也都是底下的人操辦,新帝不過匆匆露個麵罷了。


    況且……新帝殘暴,眾人皆知。


    陸錦錦想到此處便心裏一沉。


    她實在無法將殘暴與謝承聯繫到一起。


    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


    宮宴在晚上,但諸位貴女需得先去後宮拜見各位太妃,故而約莫午後,就可見一輛輛馬車駛入宮城。


    一下馬車,就有小太監引路。帶著二人左拐右拐,一路去了臨安宮。


    剛一踏進宮門,便瞧見屋裏熱熱鬧鬧的場景。


    幾個太妃坐在上頭,各家的貴女都在下頭陪著。父兄身份地位高的就坐在前麵,像陸錦錦這種身份低微的,自然隻能坐在最後麵。


    陸錦錦謹言慎行,低眉頷首,隻借著喝茶的功夫微微往前掃了一眼。


    竟發現沒有一個認識的。


    沒有柳貴妃,也沒有雲妃。


    陸錦錦想起自己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謝承登基後,將所有皇子都處死了。


    隻留下了謝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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