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曦僮倏地瞪大眼睛,飛一樣的衝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摟在懷裏,聲音顫抖的說,「顧……顧伯堯,你……流血了,你流了好多血啊!」


    她雙眸被眼前猩紅的鮮血染紅,顫抖的聲音裏全是哭音,眼裏很快就又蓄滿了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一臉。


    顧伯堯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一樣,他摟住周曦僮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聲音虛弱哽咽的說,「僮僮,你別走,我求求你了,你別走,如果你一定要走……倒不如給我一刀,了解了我算了,如果沒了你……我和死了有什麽區別?僮僮,僮僮……」


    他聲音越來越弱,最後,他幾乎是用氣音喃喃道,「僮僮,我真的……特別特別的……愛你。」


    周曦僮是真的要崩潰了,她本來就沒想走啊!


    她就是想去買瓶冰水吹吹冷風,怎麽就成這樣了?


    她哭嚷的聲音很快就招來了醫生和護士,為首的依舊是蘇禦。


    護士迅速的將顧伯堯重新抬回到床上,蘇禦手速極快的解開他的病服,著手為他處理起傷口。


    周曦僮全身僵硬的站在一旁,她眼神空洞的看著病床的方向,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倏然,她肩膀被人拍了拍,她怔怔的轉過頭,正好撞上淮書的視線。


    淮書揚了揚唇角,說,「這太血腥,我們去休息區等。」


    話落,他指引著她向一旁的休息區走去。


    周曦僮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她甚至想不起來她是如何坐到沙發上的,又是什麽時候接過淮書手裏的溫水。


    須臾,她聽到淮書輕聲說道,「傻姑娘,嚇壞了吧?」


    周曦僮眼睛倏地的就紅了,她低著頭,有大顆的淚水無聲的落在膝蓋上。


    淮書無聲嘆息,從一旁拿過兩張紙巾,遞到周曦僮的手裏,「蘇禦說顧伯堯今天一定會和你攤牌,我起初還不信,沒想到,最懂他的還是蘇禦。」


    周曦僮沉默著,沒有說話。


    片刻後,淮書緩緩續道,「僮僮,雖然有些晚,但我還是想先和你說聲抱歉,畢竟顧伯堯性子這麽擰,和他媽,和我,分不開關係。」


    他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對不起孩子,顧伯堯帶給你的痛苦,或許在某種程度上,早就已經超過了他給你的愛情。」


    第668章 周顧:恩愛的蘇淮,和好的周顧


    周曦僮愣了下,緩緩的抬起眸子,沙啞的聲音略帶哭腔的問,「叔叔,顧伯堯的性格和你還有阿姨有什麽關係啊?」


    淮書哈哈的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個,你應該知道的,我吧,就是一個黑道頭子,遇事不喜歡講道理,我和你蘇禦舅舅,我們之間我一直是很強勢的那個,蘇禦讓著我,從來都不和我計較,至於他媽呢,江南當時是靠搶把顧司昂搶到自己身邊的,過程我就不和你說了,總歸特不講理,我要是顧司昂,我保不齊都報警了,我和他媽總和他講我們年輕時候的愛情故事,久而久之,這孩子的愛情觀就全亂了。」


    周曦僮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黑道頭子』來形容自己,她陰鬱的心情有一瞬間的舒散。


    她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說,「我看叔叔你和蘇禦叔叔平時的相處模式,還以為你是聽話的那個呢。」


    「哪能啊?你都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多氣人。」淮書擺擺手,笑著說道,「發高燒不肯打針,吃飯的時候挑食,住在城北,非要在半夜的時候吃城南的甜湯……這種事兒我做得多了,也就是你們蘇禦舅舅性格好,從來都不和我計較,隻要是我想要的,他拚了命的都會給我。」


    周曦僮斂了斂眸,有些羨慕的說,「你和蘇禦叔叔感情真的好好啊。」


    淮書笑了下,唏噓道,「是啊,不知不覺,我跟蘇禦也在一起二十幾年了。」


    他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另一隻手自然的搭在腿上,指尖無規律的輕點著沙發靠背,視線落在病床的方向,「我們倆從認識到在一起,總共也沒超過一周的時間,用你們現在的話來說,我們是閃戀,閃婚,遇到他之前,我覺得人生也就是這麽回事兒,沒什麽可貪戀的,可是認識他之後啊,我才發現,嘖,一輩子真他媽的短。」


    周曦僮沒有說話,她目光落在淮書的側臉上,恍惚間,她似乎可以看到淮書眼眸裏熠熠生輝的光芒,以及臉上不加掩飾的幸福與滿足。


    她突然心底生出些淺淺的羨慕,能堅定的選擇與被選擇,這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的事情了吧。


    她愣了下,心底生出些異樣的心思,堅定的選擇與被選擇……


    她和顧伯堯之間,不一直都是堅定的選擇與被選擇嗎?


    無論是她,亦或者他。


    倏然,病房內的響起顧伯堯惶恐又激動的叫喊聲,「僮僮,僮僮呢?舅舅,僮僮呢?」


    周曦僮呆滯了一秒,隨即快速做出反應,猛地起身,飛一樣的沖回到病房。


    「這呢這呢,我在這!」她說著,闊步跑到病床邊,垂首,聚精會神的看著顧伯堯,語氣焦灼的問道,「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有沒有哪裏疼?」


    顧伯堯渾身上下哪都疼,早上剛剛上過藥的創口,結果剛才一激動,活生生的撕裂了,又重新縫合。


    他在蘇禦下針的那一瞬間,腦子就已經漸漸的醒過來了,可不知怎的,他身子半點力氣也使不上,直到蘇禦縫完最後一針,他才掙紮著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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