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顧伯堯唇角依舊噙著自嘲的笑容,他凝視著周曦僮,空洞的雙眼裏隻有她的身影,「是,這是我的命,可如果沒有你,我要這條命有什麽用?」


    周曦僮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她將自己的雙手放下,紅著眼看向顧伯堯,問他,「顧伯堯,你是不是瘋了?」


    顧伯堯猩紅的眼裏有淚水緩緩流出,以前幾乎不會哭的人,這幾天卻是哭的比誰都凶。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艱澀的說,「是,我是瘋了,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周曦僮,我真的太愛你了,我真的太想太想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愛你愛的都快要死了,我每天睜眼睛想的是你,睡前想的是你,連做夢都是你,我恨不得把我這顆心剖出來遞到你麵前,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是真的愛你,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周曦僮知道顧伯堯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可她從沒想過他一旦升起執念竟會瘋成這種樣子。


    她怔怔的看著他,哭到渾身顫抖的問他,「值得嗎顧伯堯?用你的命去賭,值得嗎?」


    顧伯堯揚起一抹極其淒涼慘痛的笑容,啞聲道,「值得,僮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可盡管我已經這麽愛你了,你還是想要離開我,我認識你四年了,你從來都沒對我說過一次算了,你再傷心,再難過,可你從沒對我說過算了這種話……可那天,你竟然對我說算了,周曦僮,你知道這幾個字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對我判了死刑,既然你已經對我判了死刑,那麽……這條命留不留著,又有什麽區別?」


    第667章 周顧:求求你了僮僮,別走


    周曦僮好看的杏眸因為幾日以來不斷的哭泣已經紅腫的嚇人,她抿著唇,嗚咽的哭聲從她的嗓子裏偷溜出來。


    顧伯堯光是看她這副難過的模樣就已經心疼的要死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目光灼灼的對著她,聲音哽咽的說,「僮僮,我沒想威脅你的,真的,我真的沒想威脅你,車禍發生的那一刻,我想著,不就是一條命嗎,要是有你,這就是命,要是沒你,我留著這條命獨身孤立的活幾十年,又有什麽意思呢?我這麽想著,幹脆就沒再躲,隨便車最後會撞到哪裏,反正都沒差別。但是車禍發生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不是後悔用我的命去賭,而是害怕,我害怕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會把我忘了,我不想你忘了我,我受不了這個。」


    周曦僮抬著被淚水染濕的臉,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虛弱無力。


    她扯了扯唇角,苦笑道,「你知道嗎……顧伯堯,在我剛剛猜到車禍的事可能另有蹊蹺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找你質問,而是逃避……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以前……是最討厭逃避的人,我那麽討厭遇事逃避,怎麽最後……我反而成了那個膽小鬼?」


    她吸了吸鼻子,似是情緒崩潰般哭嚷著喊道,「我最恨的,不是你騙了我,我最恨的是在我知道真相之後,我竟然還回到了這間病房,回到了你的身邊,我甚至在想,如果你不提,那我也不提,這件事就這麽過去算了,讓我做個膽小鬼吧,讓我像個傻子像個蠢貨像個白癡一樣的留在你身邊,假裝這件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更不存在!」


    「僮僮……」顧伯堯用顫抖的手擦拭著周曦僮臉上的淚水,可這淚水就像擦不完一樣,越擦越多,「僮僮……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你可以不理我,可以和我冷戰,但是……但是你別離開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僮僮,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話,我真的會死的……」


    周曦僮迎著顧伯堯的目光,不斷湧出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有些恍惚。


    這個男人,他的愛像是爆發的火山,炙熱洶湧的讓人驚恐。


    可也是這個男人,一心一意的陪在了她身邊許久。


    事情發生後,她有過想要離開的想法,她在心裏細數他的罪過,她想了許久,卻驚訝的發現,在她的心裏,他的好要遠遠的多於他的罪。


    他從沒有在感情上有過意外,從來沒和任何一個女生模糊過界限。


    他記得她的生日,記得她的生理期,他在每一件小事都無微不至的關心著她。


    他會在她六神無主時成為她的後盾,會在她迷茫時幫她尋找答案,他就像是一個導航,指引著她的方向,讓她這幾年來從未走過錯路。


    多可悲啊,明明是想要細數他的罪過,怎麽到最後,想起的卻全都是他的好呢?


    所以那一瞬間,她慫了,她臣服於她對顧伯堯的感情,她下意識的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心甘情願的當個膽小鬼。


    周曦僮重重的呼吸了兩下,激動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隨即而來的便是一股讓人無力的疲憊感。


    不知怎的,她現在突然就很想吹吹冷風,喝一瓶帶著冰碴的冷水。


    她緩緩起身,像是沒了魂一樣的向病房外的方向走去。


    可還不等她走兩步,她突然聽到身後的男人用幾近崩潰的語氣高聲喊道,「周曦僮,你要去哪?」


    緊接著便是咚的一聲悶響。


    周曦僮嚇了一跳,她回過神,急忙轉身,看到顧伯堯很是狼狽的摔在地上,胸前的病服很快便醞釀開一朵鮮紅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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