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就像之前所說的——大可以將時夜心直接用幻火圍死燒了。


    易憐真轉頭看到身後藍色的火牆,火焰沒有溫度,虛幻又美麗,他伸手碰了碰它們,就像摸到了某種冰涼的雲。


    幻火傷不到他。


    但時夜心從始至終沒敢靠近這些火焰,他顯然用閻羅之耳聽到了不少,甚至沒有多看易憐真一眼。


    ——他知道易憐真是無敵的,攻擊對他沒有效果。


    到了如今,再想不明白這些就太蠢了。


    次神格的位置根本就是時夜心用來迷惑他們的幌子。


    次神格對時夜心太重要了,他們下意識認為對方的位置就是次神格的位置,又為了不被閻羅之耳監聽,特意跟次神格保持百裏之遙。


    可時夜心大膽地捨棄了次神格,離開山下的小鎮,偷偷靠近他們,讓閻羅之耳派上了用場。


    並且在第一個不見月亮的夜晚,借著陰雲與夜色布置起用於獵殺的致命陷阱。


    他想要的「公平」很簡單,隻要任無道死了,就沒有人能插手時夜心和忎誩之間的事。


    至於能不能殺死任無道——總要試過再說。


    這是冒險,也是令人心驚的自信、膽識與魄力。


    假如任無道的反應再慢一點,他很可能已經成功了。


    即使到了現在,時夜心也沒有放棄這個打算。


    他處於弱勢,在幻火之中近乎退無可退,幻火將他的衣袍燎得破爛,左臂被不露鋒串出血口,軟軟地垂在身側——可他的嘴角微抬,隻攻不守,每一招都帶著銳利而不加掩飾的殺意。


    似乎在這個時刻,他依舊能看到逆風翻盤抑或逃出生天的機會。


    任無道眉頭微微皺起,他拿出不露鋒扔進幻火中,身邊的火焰一下子膨脹了數倍,幾乎占滿整個空間。


    太長時間沒有決出勝負,他開始有一些煩躁,不可抑製地起了殺心。


    獵人可以選擇對獵物留情,但如果那是一頭隨時準備著咬人的狼,那最好還是收起自己的仁慈,不要浪費時間。


    易憐真生平都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跳躍的火焰組成令人驚駭的龐然大物,燃燒的劈啪聲能夠震碎耳膜,它們從遠方排山倒海般奔襲而來,刺目的眩光已經將時夜心整個吞沒。


    時夜心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抬手扔出一個耀眼的光球,非常小地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消失了。


    他強行透支自己,借著幾不可見的影子中的黑暗隱匿。


    下一刻時夜心從易憐真的影子裏滾出來,他壓低身子,沒有受傷的右手毫不猶豫地拉出一道纖長的光絲,筆直地穿過冰麵沖任無道而去!


    這一招是時夜心第一次用出來,在這個方向,任無道沒有任何防備。


    易憐真的思維驟然停滯。


    他想開口提醒任無道,可聲音全部卡在了嗓子裏,光絲的速度遠比他思考的速度要快。


    他隻能看著光絲向任無道飛去。


    然後易憐真向前邁出幾步,身形如電,瞬息之間已擋在光絲之前。


    耀眼的光芒沒入他的身體。


    他大睜著眼睛看向任無道,正好看到對方向這裏看過來,沒被擋住的一截光絲在他的臉頰割開一道口子。


    任無道眼裏全是驚愕。


    易憐真的震驚比他隻多不少。


    他喘息著,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自己原先站的地方。


    他現在站的地方離那裏至少有幾十米遠。


    他花了多長時間過來的?


    十分之一秒?百分之一秒?


    甚至更短?


    怎麽可能?為什麽?


    任無道飛快過來抓住他的肩頭,讓他不再抖得那麽厲害,直到這時易憐真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可當他終於能夠思考,嘴裏說出的卻是另一件事。


    「時夜心呢?」他問,聲音也發著抖。


    「剛剛趁我分神,強行穿過幻火跑了,應該受傷不輕。」任無道簡略說。


    「你……」他眼中現出少有的失措,頓了頓啟口問,「你剛才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易憐真的聲音依舊在發著抖,如果不是任無道死死抓著他一條胳膊,他可能慌亂到站都站不住。


    「我也不知道,」他說,「我剛剛隻是、隻是想著你有危險,想著要提醒你,或者幫你擋一下……」


    「可我根本沒來得及細想,身體就自己開始行動。但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動作這麽快,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麽到的這裏……」


    易憐真閉上眼睛。


    他完全回憶不起剛才的細節,也回憶不起剛才的動作,仿佛一個晃神之間就為任無道擋了一下。


    他對此的記憶、那一個片段的人生經歷像是被偷走了般一片空白。


    「就好像有人在控製著我,幫我操縱我的身體。」易憐真最後說。


    身前有些發涼,衣服被光絲切出了一道整齊又光滑的切口,本該被切成兩半的身體卻毫髮無傷。


    易憐真用一隻手把那些布片勉強拉在一起,茫然地補了一句。


    「我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我隻是個凡人……」


    任無道動了動嘴唇,他的神色凝重,又像是在猶豫。


    易憐真回過點神來,終於能直視任無道。


    他臉頰上的傷口並無大礙,光絲隻在他臉上割出了個小小的口子,劃破了點皮,連血都沒有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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