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人類。


    在看到阿福出現後,傑森就明白自己進入了幻境。


    這裏的一切都順著他的心底深藏的期望發展。曾經的遺憾、悔恨在這裏都不復存在。不想麵對的糾纏在這裏煙消雲散。


    一切都是溫暖美好的,像是清晨的雲霞,有著澄清蔚藍的天空,和煦的微風,耀眼的晨光,帶著希望。


    但是越是待在這世界,傑森的心裏就越是難過痛苦。


    製造這個幻境的鬼,用血鬼術將人代入這個幻境,卻讓本人頭腦清醒。


    難不成這個幻境的作用就是讓人沉浸在痛苦之中嗎?虛假與真實在腦海裏對比、交織,讓進入幻境的人的精神內在被攪碎、重組。


    壓力越來越大,最後精神失常,變成瘋子?


    看著自己手裏金色的長刀,傑森暗道:


    製造這個環境的傢夥不知道大種姓之刃對純潔的人類是無害的。以為大種姓之刃是把凡刀,被捅就會死。


    這反而暴露了這個世界,是個幻象的本質。


    也低估了我精神的堅韌性。


    「傑森!你在幹什麽!」


    虛假的布魯斯大喊道,臉上掛著被眼前景象嚇到震驚和對傑森的失望。他放下報紙朝傑森憤怒地沖了過來。


    「你居然殺了迪克!」


    「是的。」


    如果是真正的布魯斯,傑森或許會從心底裏升起害怕,尊敬,愧疚等種種複雜的情緒。但是此時,他麵對的,不過是個冒牌貨!


    傑森毫不客氣,大種姓之刃變成了完整的□□,鋒利的刀鋒刺入了「布魯斯」的腰腹。同樣,也毫不留情地劃破了從廚房趕來的,大聲斥責他的「阿福」的喉嚨。


    傑森甩了甩刀身的血液。


    「真是無聊。」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傑森托德從不會拘泥於歷史,他隻會將歷史刻在腦海裏,帶著它繼續向前。


    他的親人,他的遺憾,他的未來,不需要幻境來實現!


    一切都會經由他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來!


    傑森站在原地,看著歸於寂靜的莊園,周圍的一切並沒有如他所料那般消失。


    怎麽回事?


    我弄錯了嗎?


    不是親手斬斷自己的遺憾,就能脫困嗎?


    傑森握緊手中的大種姓之刃,像是一個幽靈,在莊園裏走動。他穿過客廳,走過樓梯,遊蕩在花園中。


    最後站在花園中的噴泉邊,低著頭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傑森恍然大悟。


    「真是狡猾的鬼,一般人確實想不到,也不敢這麽做。」


    遺憾的本體,過去的連結點,幻境的中心。


    就是我自己啊……


    傑森緩緩舉起了大種姓之刃,往自己的心口紮去。


    隨著傑森感受到心口的劇痛,嘴角滲出鮮血,隱藏在他體內的幻境核心破碎。莊園的景象開始扭曲,最終化為黑霧如朝露般消失。


    「呼——」


    傑森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地呼吸著。


    他感覺自己好似從沉悶的泥土中鑽出的嫩芽,淋到了初春的甘霖,接觸到了新鮮幹淨的空氣,全身心都豁然開朗了。


    傑森正睡在榻榻米上,身邊躺著還在睡覺的義勇和實彌。


    我從幻境中出來了?!


    傑森鑽出被窩,想要四處查看,卻敏銳地發現自己先前受傷的腰腹一旦痛苦都沒有。他拆開繃帶查看,卻發現原本的傷口居然變成了一副畫。


    這副畫繪製的是四個人其樂融融坐在桌前共進晚餐。熟悉的擺件,讓傑森一眼就看出來了描繪的是哪裏。


    「韋恩莊園……」


    此時這副繪製在人皮上的畫,變成一縷縷黑煙消失。不多時就消失不見,腰腹的傷口也沒了。完好如初,仿佛從未受過傷。


    傑森心下瞭然,自己當時被黑色的團狀物偷襲成功,而那個鬼迅速離開,並不隻是因為攻擊有毒,還因為它留了後手。


    如果自己沒有被毒素殺死的話,被鬼留下的第二個陷阱就製造夢境,困住他,殺死他。倘若自己繼續在環境裏沉浸下去,後麵的發展恐怕不會那麽美好。


    為防止不止自己一個人被幻境攝入,傑森叫醒了實彌和義勇。看著他們兩個並沒他的遭遇,這才放下心。


    不知道發生何事的義勇和實彌很快又入睡了。傑森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不知道有這個血鬼術的鬼,會不會回到賓月山。音柱他們要是碰到了它……」傑森心下擔憂。「還是過去看看吧,將這個消息告訴音柱……」


    傑森拿起自己的日輪刀,輕手輕腳地出了房屋。


    夜裏的郊外,空氣中濕潤帶著寒氣。


    傑森跟著領路的鎹鴉,奔襲在山間樹林中。


    這隻鎹鴉是他特地找隱部隊要來的,不然他也不清楚音柱帶的人往哪裏去了。要是隨隨便便地跑去,卻找不到人,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奔跑間,傑森周圍的景象變了。


    靈魂深處的大種姓之刃發出強烈的警報。傑森大驚,想要立刻返回。


    可是為時已晚,他身邊的樹木像是流水般逝去,一條條波紋蕩漾開來,傑森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烈火燃燒的烈獄之中。


    岩漿熾熱的溫度讓傑森眼前的空氣都呈現出了扭曲的狀態,熱浪滾滾。


    而他腳下漆黑的岩石,則看看隻能容一人站立,稍微運動幅度大些都有可能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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