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遠鴻紅了眼眶,喉嚨像被鎖住一般,身體幾乎無法控製。但是他還是努力地克製住顫抖,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眼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應道:「好,阿若。」


    【088:戰遠鴻弱受值+2,當前值99。】


    ..................


    薛雲在後麵跟上來時,就看到元若伸出手,將戰遠鴻從地上牽起來的一幕。


    他驟然呼吸一滯,心間一陣刺痛,但卻反射性地往後躲了一下,沒有讓元若或者戰遠鴻發現他的蹤影。


    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就好,隻要陛下能活下來就好。


    他會想辦法找到解藥的,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陛下活下去的。


    就算他怨恨他,也沒關係的。


    薛雲反覆告誡自己,勸說自己離開這裏,但腳卻釘在原地,眼睛也死死地看著前方兩人。


    他明明已經想好了,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是不願意放棄!


    陛下已經接納戰遠鴻了嗎?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也可以原諒他?


    不,陛下不會的,他傷害了陛下,他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曾經陛下對他那麽好,是他自以為是,是他視若無睹,是他視如敝屣,是他親手將他們之間的可能性斬斷,他有什麽資格還想要原諒。


    但是……萬一呢?萬一他還有機會呢?


    陛下曾經那麽愛他,這份感情那麽深厚,這麽沉重,肯定沒那麽容易忘記的吧?


    他真的後悔了,他愛陛下,真的愛他!


    眼見著元若和薛雲離開,薛雲最後還是偷偷跟了上去。


    ....


    【088:薛雲值+1,當前87。崽子,勝利就在眼前。】


    【元若:看來差不多了,最後一招,放完我們就可以跑了。】


    ...


    薛雲的這個宅邸是在郊外區域的山上,這裏的風景很好,倆人慢慢地走著,沒有多說話,但戰遠鴻已經滿足了。


    看著元若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他覺得已經足夠了。


    元若作為一個傀儡皇帝,後來身體更是不允許,就連出皇宮的機會都沒有。


    他何曾見過這般景象,如今在最後的時期,能看到這樣的美景,他也滿足了。


    元若的身體終究是廢了,就算尤嵐給他施針又用藥,也不可能能長時間站立和走動。


    倆人走出森林,正好站在山崖邊上,看著下方鬱鬱蔥蔥,元若緩緩地坐下來。


    見到他的動作,戰遠鴻嚇了一跳,「陛……阿若。」


    元若回頭微微一笑,「不礙事的,隻是坐一下而已。」


    他看著遠方,緩緩道:「阿遠,外麵的世界,原來是這樣的啊。」


    戰遠鴻在他的身後,眼睛一刻都不敢離開他,貪戀著他現在的溫情,「嗯,阿若。」


    「可惜現在不是開春的時候,不然這片桃花林,肯定很美。」


    「嗯,很美。」再美也不及你笑顏的萬分之一。


    戰遠鴻不知道要說什麽,元若也安靜下來,靜靜感受著一草一木,感受著微風拂麵,陽光傾灑。


    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倆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此時太陽已然慢慢西斜。


    元若忽而又轉過頭來,「阿遠,我有點困了,你可以坐過來。」


    戰遠鴻瞪大雙眼,臉上的神情似悲似喜,動作卻絲毫不怠慢,立刻跑到他的身邊坐下。


    元若輕輕靠在他的肩上,還能感覺到他驟然緊繃起來。


    戰遠鴻雙手動了動,終究沒伸手將元若攬入懷中。


    元若並不在意,他的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畢竟,時間要到了。


    他用力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壓下腹中翻湧的感覺。


    ....


    後方躲著的薛雲看到倆人的舉動,差點忍不住跑出來,他緊緊咬著牙,嘴角滲出一絲血絲,告誡自己不能再招陛下的厭惡了。


    雖然不知道尤嵐動了什麽手腳,但陛下現在這樣就很好,等他找出解藥,陛下一定會原諒他的。


    他一定還有機會!


    第五十八章


    元若靠著戰遠鴻, 西下的太陽就在他們前方, 餘暉雖然不刺眼但光明依舊, 隻是睜著眼睛的元若卻能感受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正快速地灰暗下來。


    是他自己的眼睛,已經撐不住了。


    現在開始會一點點地開始崩壞, 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等眼前的光亮完全消失, 元若也幹脆閉上眼睛。


    「阿遠,對不起。」


    戰遠鴻繃緊的身體驟然一抖, 眼裏的痛色更甚。「阿若,你沒對不起我,你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永遠不會是你。」


    元若做錯了什麽?他沒有!錯的人是他們, 該道歉,該被碎屍萬段的, 都是他們!


    但是為什麽, 受到傷害的卻是他。


    如果是要懲罰他們, 請懲罰他們自身,不要再讓元若受苦了。


    元若, 他是最無辜的。


    元若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又接著自己的話,「阿遠, 我不應該遷怒你的。別人的錯誤,不該由任何人去承擔。」


    「阿若……」


    「就像我一樣,我不是完全無辜。我負了你,但之前更負了天下人。


    當初因為兒女情長,我拋棄了天下人,辜負了對我忠心耿耿的臣子,才會演變成後來的局麵,這些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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