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能理解羅恩不想惹麻煩的心態,同時暗暗在心裏提醒自己,千萬別把赫敏真的惹毛——


    他敢說,要是麗塔·斯基特還偷偷摸摸地溜進學校收集新聞,百分百會悔不當初的。


    等這陣風波過去,周末也到了。一大早,哈利睜開眼睛。在直直瞪著深紅的床帳頂端半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緊張。


    湯姆居然答應了他,到現在他都覺得像是個夢。這讓他非常懷疑,對方可能又有什麽糟心理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什麽的——但就同赫敏說的一樣,湯姆願意去見莉莉總歸是好事。


    哈利在心裏給自己反覆鼓勁,而後躡手躡腳地起了床,盡力不吵醒其他還在睡夢中的舍友們。他迅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梯。雖然時間尚早,但公共休息室裏已經有些稀稀拉拉的學生。他們都對風一樣卷過去的哈利投以奇怪的注視,不過哈利一點也沒注意。


    周六的早餐桌上冷冷清清。以前的霍格莫德周末,哈利經常九十點才下樓吃飯,所以現在沒在斯萊特林長桌邊上看到湯姆,他不怎麽意外。然而不意外並不代表不失望,他原本雀躍的心難免七上八下起來——


    湯姆還沒起床嗎?還是他不吃早飯?總不可能反悔了吧?


    抱著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哈利拖拖拉拉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餐點。直到起身時,他也沒看見高個兒的英俊男孩走進禮堂,隻得悻悻地離開。


    好在今天天氣還不錯。經歷一整個漫長的嚴冬後,空氣慢慢變得暖和,銀白色的、微弱的太陽照耀著場地。在校門口的費爾奇那裏登記時,哈利抓緊時間掃過前麵短短的名單,發現湯姆的名字不在上麵。這讓他繼續等待時耐心多了不少,就算鑰匙管理員一直在不遠處陰森森地盯著他也沒影響他的情緒。


    就在哈利最後一次看向手錶的時候,湯姆終於出現了。對自己被等著這件事,他沒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似乎早有所料。「你早到了,哈利。」


    被這麽一說,哈利趕緊用鬥篷蓋住表,又把手背到後麵。「也沒多早,」他遮遮掩掩地道,「你挺準時。」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湯姆輕描淡寫地回復。


    哈利一怔,隨即回憶起去禁林以及天文塔。不得不說,後一個地點瞬間令他的耳根不受控製地染上緋色。「呃,這個……」


    好在湯姆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望了望門外大路,又看了看哈利:「我們今天要去哪裏?」


    這稍稍挽救了哈利的窘迫。「三把掃帚怎麽樣?」他提議,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現在還早,他們那沒什麽人。」


    聽到第一句時,湯姆不置可否;再到第二句,他才略有詫異,又瞄了一眼哈利——他確實說過他不喜歡出風頭,哈利這是牢牢記住了?


    最終,湯姆抿了抿嘴,沒對此發表評價。「那就出發吧。」


    時間確實太早,去霍格莫德的路上幾乎可以用空空蕩蕩來形容。兩人並肩走著,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四下裏一片寂靜,偶爾有微風拂過鬥篷,晨露從葉麵上滾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哈利很想改變這種相對無言的情形。可他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起什麽話題好。


    謝謝你答應來?


    多尷尬啊……


    平時你為什麽不去霍格莫德?


    會不會顯得太過多管閑事……


    麻煩等下在莉莉麵前表現得好些?


    這根本是廢話吧……


    哈利挖空心思都想不出一個好開頭,簡直都有些氣餒了。就在他嫌棄自己嘴笨的時候,天上突然傳來一聲明亮宛轉的鳥鳴。他本能地抬頭一望,隻來得及捕捉到兩條迅速消逝在林間的鮮艷痕跡。


    湯姆也循聲看去。「知更鳥。」他說,語氣平淡,「春天要來了。」


    一半的哈利心想他當然認識知更鳥,另一半的他則興奮於湯姆終究開口了。「是有點熱起來了。」他贊同道,順手脫掉了身上的鬥篷,搭在肩膀上。


    湯姆側頭看了看哈利。「所以,」他問,語調仍舊很平穩,「有什麽是你需要現在告訴我的嗎?」


    聞言,哈利一愣,差點懷疑剛才自己把心裏的想法說出口了。湯姆的意思應該是某種形式的提示或者警告吧……「沒什麽,」他趕忙擺手,「我估計媽媽隻是想認識你。」


    這話說得簡略,湯姆忍不住小幅度揚眉。他本想反問一句「是嗎」,但又想了想,轉而問:「就你媽媽一個?」


    哈利估摸著,湯姆應該知道莉莉和詹姆經常一起來看他,畢竟這也算不上什麽秘密。「嗯,」說著,他點了點頭,「詹姆……就是我爸爸,他今天要值班。」


    聽出他的半路改口,湯姆沒忍住又挑了挑眉毛。「平時你都管你爸叫名字?」


    「呃……」哈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遲疑片刻,還是為自己澄清道:「隻在私底下。我覺得這樣更親近。他不介意,小天狼星也不介意。哦,」他突然想到湯姆可能對不上號,趕忙找補道:「小天狼星是我的教父。」


    湯姆不易覺察地眯了眯眼。他想起上次,詹姆·波特管另一個男人叫「大腳板」。「就是那個差點和萊斯特蘭奇打起來的人嗎?」


    哈利睜大眼睛,有些吃驚。「原來你還記得?」他反應過來,頓覺尷尬,「其實他們是很近的親戚,但一向不對付。」他勉強解釋,不太想提純血家族裏錯綜複雜的關係——根本沒完沒了,裹腳布般又臭又長。接著,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一件已經困擾他有些日子的事。「那天還是我第一次在霍格莫德看見你,」他嚐試發問,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刺探,「是克勞奇教授約你出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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