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麽要裝成不認識?」


    「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再一次看見他,我已為人妻。他低著頭,一眼也不曾看我,我就以為是他不想跟我說話。又想著,就算說出來又能怎麽樣呢。我已經不需要他的風箏了。」


    流離往前走了走,看見吳勉腹部有兩處刀傷,十分兇險,問道:「他是怎麽搞的?」


    夏澄低了低頭,告訴她:「去西北時,恰好趕上一夥暴徒作亂。他擋在了我前麵。」


    流離想起判官說過的,凡間近日有暴徒作亂,不曾想竟是害到了吳勉身上。


    她探查了吳勉氣息,發現十分不妙,竟有撐不下去的跡象。讓他陪夏澄出去散心的主意是她出的,如果他死了,她不就闖了大禍了嗎。


    必須盡快把吳勉救回來。


    流離想著就要運氣去救吳勉,卻又突然記起師父曾經說過,凡人壽數都是天定的,若隨意幹涉,必遭天譴,釀成大禍。


    一晃神間,門外走過來一個人,赫然就是譚青哲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媽子。


    流離立即攔在她麵前,說道:「你是什麽東西就敢亂闖,沒看見這裏是重症病房嗎,誰讓你來的?」


    譚母剛進來就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氣得要吐血,指著流離道:「你這沒家教的臭丫頭,爸媽沒教過你講文明懂禮貌尊老愛幼啊!」


    「我都沒家教了,還有誰能教我講文明懂禮貌尊老愛幼啊!倒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在這裏大吵大鬧,吳勉但凡有什麽意外,你信不信我讓你給他陪葬!」


    譚母差點沒氣暈過去,捂著腦袋直喊痛。瞥眼看見夏澄無動於衷地在那兒坐著,立即換了副熱模樣,走過去道:「小澄啊,旅遊回來了?玩得還開心嗎?有沒有累著?想吃什麽跟媽說,媽這就去給你做。」


    流離嘲諷一笑:「這位老大娘,套什麽近乎啊,失憶啦,記不得你寶貝兒子已經離婚啦?還有臉讓人喊你媽呢,真不害臊。」


    「我跟小澄說話,有你什麽事兒!我說你這臭丫頭到底是誰啊,挺大個人了,不好好上學出來混什麽!」


    「你算老幾就來對我指手畫腳,有時間就去管管你那位寶貝兒子,別閑的沒事幹來禍害人家閨女!」


    夏澄見他們越吵越凶,站起身問譚母:「阿姨找我有事?」


    「小澄,怎麽突然這麽客氣啊。」譚母笑得一臉噁心:「過去是我們青哲有眼不識泰山,委屈了你。現在他已經改過了,你聽媽的,回去還跟他好好過。你放心,但凡他有一點兒委屈了你,媽絕不跟他罷休。」


    上次見麵還對青哲念念不忘的夏澄聽了這話卻從心裏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不過低門小戶出身,不敢高攀。不比張宜,是你們金貴的本地人,跟你兒子實在合適。你趕緊回去幫他們籌措婚事吧,別辦了一半丟了手,算怎麽回事。當心張宜知道再大鬧幾場,到時候怕你不好善後。」


    譚母依舊一臉諂媚:「小澄啊,以前是媽做的不對,媽給你道歉。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跟青哲做了這麽些年夫妻,那感情該針紮不進水潑不散才是,千萬別因為我一個糊塗的老婆子斷了情分。你聽媽的話,跟青哲和好吧。不然你一個女人,結過婚,還流過產,哪個男人肯要你。」


    「就算是沒人肯要我,我一個人過一輩子,也絕不可能再入你譚家的門。」


    意外地,夏澄竟出息了起來,戰鬥力哐哐哐往上躥,竟用不著流離出手了。流離看得樂嗬,找個地方坐下來,靜靜看著夏澄勇鬥死老太婆。


    死老太婆顯然被嚇住了,瞪著倆死魚一樣的眼睛看夏澄:「你這孩子怎麽變得這樣,以前可是從來不會這麽跟我說話的!」


    「那是我蠢,顧念著譚青哲,這才任你欺負,從不吭聲。現在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又有什麽義務要尊你敬你?」


    譚母氣得沒轍,卻又因打著算盤,不好發作。忍了忍,說道:「小澄,再怎麽樣你跟青哲的情分不會錯。你不知道,他最近遇到點兒麻煩,手頭實在緊張。


    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才腆著老臉來找你。既做了夫妻,就該事事幫襯才是,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呢?


    最近我也聽說了,你帳戶裏進了滔天一筆巨款,就是拿出一兩成來給我們青哲,也是沒有什麽妨礙的。」


    夏澄又是冷笑,那眼光如看垃圾一般:「從你進我這屋開始,我就知道你揣的什麽心眼。果然啊,賤骨頭就是賤骨頭,聞著錢味兒就爬過來了。


    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天上是往我口袋裏掉了個餡餅,保我這一生都富貴無虞。


    可這塊餡餅,你們譚家連一口渣子都別想舔!識相的就趕緊滾出去,別再在這裏放屁,髒了這裏的地!」


    譚母聽得臉都綠了。


    第11章


    「你!你!」


    譚母指著她,嗓子裏堵著千百句話,可就是說不出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兩眼暴睜,老臉通紅,一副下一秒就要壽終正寢的樣子。


    流離怕她死在這裏,回頭再賴上夏澄可怎麽辦。扭臉見門外晃過一個護士,忙叫住道:「你們醫院管理也太兒戲了,病人傷得這麽重,你們就隨便放人進來,也不怕把人吵死。」


    那護士忙忙走了過來,好說歹說把譚母請了出去。


    病房裏歸於安靜。夏澄重新坐下來,入了定般怔怔守著吳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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