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呢!」


    安樂聞言敲了敲她額頭,帶著盧成往裏走。


    將安老爹喊出來,安樂說:「這是盧成,是我為開店請回來的活計,今天晚上先暫住在這邊,待會喜兒跟我回那邊去住。」


    安老爹沒意見,點頭應下,倒是盧成深深地看了她兩眼。


    等安老爹帶安喜進去叮囑,院中隻剩他們二人時,盧成忽然說:「姑娘是真不知道秦三爺用意嗎?」


    安樂看向他,等他下文。


    「秦三爺執意要把我買回來,不久是為了服侍姑娘,為姑娘紅袖添香?」


    「啥?!」


    安樂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聽到了什麽虎狼之詞,連忙後退幾步,環抱雙臂眼中滿是防備。


    卻見盧成勾起玩味的笑,但那雙眼睛卻是一汪死水:「若不能進姑娘帳中伺候,恐怕明日秦三爺便要把我送回牙行。」


    「打住,你給我打住。」


    她伸出手製止他,鐵青著臉色說道。


    看了眼屋裏安老爹和安喜,他們沒注意到外麵的動靜,安樂鬆口氣。


    而後她同盧成說道:「今日你且在我爹這裏住下,明日再隨我去找秦三爺理論。」


    回去的時候,安樂臉色難看極了,安喜幾次看她,不敢搭話。


    等第二天天色剛亮,安樂匆匆去往安家把盧成帶上,一路上沉默不語,直至到了秦府,壓著怒火敲門。


    開門的門房換了個人,他不識得安樂,打著哈欠問:「姑娘找誰?」


    「勞煩大哥幫忙通報一聲,就說安樂求見秦三爺。」


    聽到「安樂」二字,門房瞌睡頓去,立刻驚醒。


    前任門房就是因為這個名字,被三爺打發賣了牙子,才換他上任。


    恭敬地福身,門房道:「姑娘稍等,我這就進去通報。」


    在外等候的時候,盧成抱著雙臂,突然問道:「姑娘究竟是什麽人?居然會讓漳州城人人禮讓三人的秦三爺,如此以禮相待。」


    安樂從他舉起手,蔥白般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疊了不少老繭,一看便不是什麽深閨小姐。


    她搖搖手,自信地回答:「靠這雙手吃飯的手藝人。」


    不多時,大門開,門房帶著安樂往秦三爺的院子走去,安樂倒是,秦三爺剛好由下人伺候著洗漱完畢。


    他瞥了眼安樂和她身後的盧成,眼中閃過果然如此的意味。


    才剛把人送過去一晚上,這叫盧成的人便已經和她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擦擦手,他指了指旁邊的位置,掛起假笑:「老闆娘來得這般早,看來是盧成伺候得不夠好?」


    安樂冷冷看著他,倏地抓起旁邊茶杯,一杯水潑他臉上。


    「枉我將三爺當做好人,沒想到三爺竟把我想得那般不知廉恥。」


    將茶杯重重磕到案幾上,昨日秦三爺的怪異皆浮到安樂心上。


    她話音落,秦三爺抹了把臉,眼神漸沉。


    但安樂才不管秦三爺是什麽想法,現在她氣得七竅生煙。


    她為了這樁生意忙前忙後,憑什麽要被秦三爺這般汙衊?


    插著腰,她指著秦三爺的鼻子罵:「是不是在三爺眼裏,我隨便多看哪個男人一眼,我便是要把人攬入帳中行那些齷齪事?」


    不等他說話,安樂繼續叫罵:「我呸!你有什麽資格管我的私事?」


    「……」


    這一罵便是半個時辰,罵道最後她嗓子直冒煙。


    正當她氣喘籲籲之時,忽地一杯茶水放到她手邊,她想也不想抄起來痛飲,等喝完才發現,這杯茶水竟是秦三爺遞過來的。


    這口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端著茶杯尷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扣出座宅子。


    「消氣了?」


    秦三爺從懷中摸出方繡帕,仔細拭去臉上的茶渣。


    擦完後,他把方巾放到旁邊,不溫不慍地說:「今天這件事之前,我隻想同老闆娘做合夥人,你負責在店裏忙碌,我負責躺著收錢。」


    頓了頓,他話鋒急轉:「但是今天這件事之後,我想和老闆娘做朋友,不知老闆娘是否願意賞臉?」


    安樂翻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可不敢和秦三爺做朋友,免得什麽時候被你賣了,還要替你數錢。」


    她就沒想過,正常去招聘些員工回來,還能讓秦三爺搞潛規則那一套。


    幸得許裴昭不在家裏,不知道這些事。


    否則依他的脾氣,指不定得暗自生氣多久。


    秦三爺招了下人,讓他們端上新鮮瓜果,放到安樂手邊。


    上次安樂來時,她便對這些水果感興趣,望她看在這些價值不菲的水果麵上,稍微鬆鬆口。


    秦三爺垂眸,撚起一粒葡萄放到嘴裏,眯眼道:「我一直覺得老闆娘是個有趣的人,我也好久沒見過像老闆娘這般有意思的人。」


    不論麵對的人是貧窮是富貴,她好似都不在意。


    與人交流時,坐在她麵前的好像僅僅隻是個人,沒有別的附加。


    同她呆在一起,秦三爺覺得十分輕鬆自在,那些複雜的勾心鬥角也接連遠去。


    所以他才想再試探她一番,試探她究竟值不值得讓他放下防備。


    顯然她果真沒叫他失望。


    要是安樂知道他腦子裏這個想法,恐怕今日來時,手裏還要提著常用的菜刀。


    她把葡萄當秦三爺的血肉,狠狠撕咬,麵色依舊不虞:「讓三爺覺得有趣的那些人,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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