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什麽原因,總之現在不難受了,那就先吃飯再說。不然餓著肚子久了,他嬌貴的胃肯定會再次鬧事的。


    然而讓蘇楊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在他調整好情緒,確定肚子也不疼後,重新回到客廳,看到簡雯正在吃的那一桌子油乎乎的食物的時候,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嘔吐感,在這一瞬間就再次翻湧了起來。


    蘇楊再一次衝去了衛生間,重複了之前的行為。


    等幾分鍾過後,他洗了臉,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多了一絲名為瞭然的絕望。


    畢竟是過來人了,到底怎麽回事,他覺得自己好像有數了。


    然而在麵對簡雯的疑問的時候,蘇楊卻還是露出了一個微笑,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安慰了一句說:「乖乖吃飯吧,一會兒我叫竇緣姐姐過來陪你,爸爸出去一趟,你可以乖乖的嗎?」


    竇緣是蘇楊的助理,除了在工作上可以時時刻刻給蘇楊提供幫助之外,在生活上跟蘇楊的關係也算不錯。她來過蘇楊家裏幾次,也見過簡雯不止一次。所以蘇楊這麽安排,倒是也不會讓小姑娘覺得難受。


    然而不難受歸不難受,看到蘇楊現在的情況,簡雯哪兒還有心思去跟她喜歡的那個助理小姐姐玩兒的想法。她隻是緊張的看著蘇楊,皺著臉含著淚問他:「爸爸,你是要去醫院嗎?雯雯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不可以。」蘇楊這次拒絕的幹脆利落,卻也在簡雯的預料之中。畢竟這麽多年,如非特殊情況,蘇楊幾乎不會帶簡雯去醫院。理由隻有一個,他覺得醫院不是什麽好地方,孩子去了會更不好的。


    簡雯知道這是自己撒嬌求著也不會讓蘇楊改變的決定,所以撇了撇嘴,她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縮回了沙發上,放棄了掙紮。


    蘇楊看到小孩子順從,就滿意的點了點頭。給竇緣打了個電話,不到半個小時,助理小姑娘的車子就在他家門口停下來了。


    兩人見麵之後,蘇楊又交代了兩句,竇緣就帶著簡雯一起回去了屋裏。蘇楊自己回頭看了看,然後徑直走上自己的車子。他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聞清的電話。


    聞清家裏距離蘇楊他們這邊並不太遠,所以過來的速度也很快。當他看到蘇楊的時候,蘇楊正坐在自己車子的駕駛座上發呆。


    聞清有些不解:「怎麽在車裏等我?就在你家門口,你是嫌錢太多,就想吹吹車裏的空調?」


    「別拿我開玩笑了,今天我沒心情。」蘇楊陰沉著臉,低頭說道。


    聞清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說笑了。湊著頭周這眉毛打量了蘇楊一會兒,他說:「怎麽了到底?」


    蘇楊搖了搖頭:「上車再說吧。」


    他說完,給聞清示意了一下車子副駕駛的位置。


    然而沒想到的是,聞清直接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給蘇楊遞了個視線,讓他下車。


    蘇楊有些愣了:「你幹嘛啊?」


    「下車,我來開。」聞清說:「就你現在這個狀態,讓你開車,我還沒那麽想不開,要給你陪葬。」


    蘇楊頓時就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伸手在自己的額頭輕輕按了兩下,他總算是露出了一個微笑。點點頭,順從的下了車,轉頭自己去了副駕駛坐下。


    聞清彎腰過去幫他係好了安全帶,才回身自己坐正。結果視線隨便飄了下身邊,他就被蘇楊的狀態給嚇了一跳。


    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蘇楊確實是在哭。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溢出來,最後匯聚在一起,滴落在腿上,發出「啪嗒」的輕響。


    聞清嚇了一跳:「你哭什麽?」


    「沒。」蘇楊搖了搖頭。然後在自己嘴唇上狠狠地咬了兩下,他說:「我隻是突然在想,如果我當初喜歡的人是你就好了。」


    聞清嘆了口氣,給他抽了兩張紙巾。然後就收回了視線,發動車子。


    在引擎聲起的時候,蘇楊聽到他說:「可是誰也不能改變過去,如果真的可以,我倒也希望我當初喜歡的人是你。咱們兩個湊合著過一輩子,也總比現在舒服多了。」


    蘇楊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等到車子診所門口停下,蘇楊並沒有急著下車,或者說他有些不敢下車。


    聞清就坐在一旁安靜的陪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才盯著蘇楊問道:「過來到底是要檢查什麽,你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呢?」


    蘇楊苦笑。答非所問道:「你還記得我當初懷雯雯的時候嗎?」


    聞清頓時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你別告訴我……」


    蘇楊打斷:「那時候我每天都想著打掉孩子,以此來報復簡池。可是生下來雯雯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打掉孩子並不會對簡池有什麽傷害,傷害的隻是我自己而已。可是這一次我迷茫了,所以我想有個人跟著一起,才給你打的電話。」


    蘇楊說完,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用那種幾乎快要哭出來的祈求口吻道:「你說,如果真的是懷孕。我應該拿掉這個孩子嗎?」


    第四十六章 您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聞清到頭來也沒有回答蘇楊的這個問題,他隻是沉默著打開了車門,帶著蘇楊進去了麵前的診所。


    檢查結果出來的很快,蘇楊看到的時候也並沒有多少驚訝。他隻是坐在車子的副駕駛,捏緊檢查報告,然後抱著自己的雙腿,把腦袋埋起來,沉默的哭了半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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