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並非不能區分是非曲直,而是從暗麵中他能夠從中獲利縱使人深陷其中。


    靠屠戮謀取利益的行徑,比那些利益上的勾心鬥角惡劣的多,那是該墜入地獄的魔才有的行徑。


    世間黎明百姓眾多,萬眾皆是不同,皆有同伴與家人,一個普通百姓的消失,不會像天子殞命那般世人皆知,但剝奪走一個活生生的靈魂,何其殘忍,甚至可以說是喪心病狂。


    柳言想謀求生路而嗜殺,也是罪大惡極的。


    他與爹真的好像。


    她真的不喜歡那樣的人,但卻都是親近之人,一個是至親,一個是相公。


    爹從前也不這樣,隻是做點小本買賣,後來做的大了,認識的人非富即貴,有買賣崑崙奴者找上他,欲誘導其入夥,他猶豫再三終是去嚐試了。


    爹靠著多年買賣貨物認識了不少達官顯貴,賣崑崙奴便順利了不少,多半是被些貴人買了做家裏的僕役,崑崙奴是從邊境來的,皮膚黝黑,像是其他地域的人,那時她年幼,記住的事情甚少,隻知道地牢裏那些最初的崑崙奴皆是衣衫襤褸來的,他們被關進去也沒有反抗,像是自願的那般。


    但那時確實爹隻是做了個中間人,為他們溝通罷了,手還沒有伸長,但後來爹就變了。


    爹感受到了利益。


    買賣崑崙奴並不觸犯朝廷律法,隻是會遭人詬病罷了,所以他開始暗中做起這個買賣,自己接觸崑崙奴的引入,然後再到賣出去,皆是由他自己來做。


    確實,沈家在此事中牟利甚多,直接在商賈中稱甲等了。


    接踵而來的欲想趨炎附勢的人頗多,爹在那時候感受到了地位帶來的好處。


    這是個不幸的開始,崑崙奴是有限的,他的欲望無限,他懼怕因無此銷路而會造成沈家不能獨霸京城,所以他便開始另尋他路。


    一錯再錯終究隻能是萬劫不復。


    他尋的路是搶人,搶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那時她才記事不久,娘的屋子離後院進,她跑去娘的屋子時總能聽到哀嚎聲,她雖不理解,但卻懼怕那些聲音,那時偶爾夜裏傳來的聲音,常能把她從夢中驚醒,亦或是成為她夢中的鬼魅。


    後來種種本不至於發生,但爹那時陷入欲望沼澤,豺狼成性,幾乎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


    柳言的狠戾和偏執和當初的爹像極了。


    但柳言陷入還不算深,或許在此時機,能有機會把他拉出深淵。


    也許一切還可以挽回。


    娘傾盡一切欲挽回瘋魔了的爹,但卻把自己搭進了萬丈深淵。


    柳言還是年少時,還沒有到不可挽留的地步,她有一定把握能夠挽救他。


    就這般吧,既已是要餘生相伴之人。


    沈瀾擰了擰眉,眼底的悲涼漸漸浮現出來,接而合上眼,掩住那刻悲涼。


    她本就從心底不喜歡那類人,大可以什麽都不管,任由其自身自滅,任由其被千夫所指,惡積禍盈。


    記憶錯雜入了腦海。


    睫毛微顫,從閉合的眸子中滑落了兩道晶瑩的淚珠。


    記憶中她正事年幼時,因貪玩而摔了腿,想去娘的屋子尋她,便一路攙扶著牆麵踉蹌的走到娘麵前。


    娘倒在地上。


    她問娘,為什麽爹欺負娘。


    娘抹掉嘴邊的血水,笑著把她抱到膝上。


    娘說是自己做錯了事。


    幼時她還懵懂,聽到原因隻覺得生氣,怒著讓她離開爹別回來了。


    娘說:世代家傳,皆是要求女子忠夫,娘要聽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話。


    東宮。


    「何事要同孤說?」李承半撐著腦袋,顯得有幾分困意。


    「二殿下說鐲子已經找到了,還望太子放心,也多謝太子費心。」太監半合著手舉過頭頂行禮,恭敬的傳遞著口訊。


    李承聞言抬眸,猶豫片刻才擺手:「孤知道了,退下吧。」


    「老奴告退。」


    待太監一走,太子妃才從屏障後出來。


    她坐到一旁,倒了一壺茶水,壺蓋輕擦杯壁:「如此一來,殿下今晚應當能睡著了。」


    李承抬眸望向她,帶著些笑意:「何出此言?」


    「殿下煩悶一天了,臣妾還能看不出來不成。」她笑著望向他,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些撒嬌。


    「嗯。」他垂眸掩住惱意「要不是母後耽誤了孤辦事,孤早就辦妥了,何來剛剛一直愁著如何跟符卿解釋。」


    「殿下。」太子妃抬手微抿一口茶水「母後的眼線是否太多了,殿下幹什麽她都知曉。當然臣妾隻是說說自己的想法,如若殿下覺得有所冒犯,臣妾認錯!」


    她放下瓷杯,眨著無辜的眼睛,乍一看像是剛剛說的話與她皆無關。


    李承麵色不變,藏在袖中的手聞言後卻漸漸握緊。


    是啊。


    她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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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思想敗於迂腐頑固守舊,不破不立,如何能活。


    第27章


    烏雲遮雲,已近二更,鳥偶微啼,樹隨風擺。


    屋門一角被打開。


    聲音不大,但在萬籟俱寂時尤為突出。


    沈瀾從睡夢中驚醒,藏在被窩中的手慢慢攥緊。


    她即使清醒,但一如往常那般,不敢睜眼直麵未知恐懼。


    隻是她的呼吸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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