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那雙幹涸的藍眼睛眨了兩眨,然後慢慢地彎了起來。


    「阿婆寄來的東西裏……」


    「有番薯嗎?」


    第68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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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數日的調養和友人的陪伴,醫生給出明確診斷後,和泉鈴總算被允許獨自出門,隻是距離不允許超過三公裏以上,並且身上還需要佩戴防走失手環。和泉雪枝特地給她挑了隻赤金色的,一指寬的手環呈銜尾蛇的模樣掛在手腕上,蛇眼上鑲著一顆赤色晶石,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新品首飾。


    「遇到什麽事不要硬撐,記得給媽媽打電話。錢不夠了,想要買些什麽,都跟媽媽說。」即便手環有定位功能,和泉雪枝仍舊十分擔心,甚至下意識把女兒當成了幼時那般對待,「不要去太遠的地方,不要去太高的地方,也不要去有水的地方……」她扶著和泉鈴的肩,神色間帶著些許疲憊,卻還是忍不住叮囑更多。


    她隻有這麽一個孩子了。


    「要不還是聽媽媽的,帶上機器人……」


    「沒關係的。」和泉鈴探過身去抱住母親,笨拙地拍了拍的她的背,「我現在很安全,不會遇到任何危險。媽媽隻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不需要為我的任性買單,也不需要為我感到自責。」她在母親頸側發出一聲嘆息,總算明白自己長時間的病態生活到底給周圍人帶來了多大的負擔,若是再持續下去,不僅是母親,說不定連友人也要被她拖累。


    這才是她今天選擇踏出保護圈的真正目的。


    「媽媽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黏人了?好少見~」和泉鈴鬆手,「下周就是平安夜了,總得給我些時間準備吧?」她神情溫和地替母親整理好衣領,蒼白指尖抹去了上麵的褶皺,乖巧的模樣像極了和泉雪枝曾經想像過的樣子。


    足夠聽話,會好好回應她,會好好照顧自己。


    可她寧願女兒能變回以前的樣子,哪怕兩個人的關係恢復從前也好。


    玄關透進來的陽光照在了銀髮女性身上,那頭銀色的長髮被照的都染上了金色的漸層。她穿著米色的毛衣和棕色的格子長裙,肩上挎著一隻很眼熟的手袋。和泉雪枝記得那個手袋,是兩年前女兒生日時買給她作生日禮物的。那一天,兩個人又大吵了一架,她在自己麵前哭得近乎無聲,隻是流著淚說以後要自己一個人生活。


    眼前似乎也跟著朦朧起來,和泉雪枝張了張口,沒能說出來話。


    「那我出門啦。」和泉鈴朝她揮手。


    「路上……小心。」


    -


    「哦哦,歡迎回來。」鬆平和輝脫下塑膠手套,「來得正好,正想到你呢。」


    他艱難地從一堆雜物裏脫身,淺色外套上全是漆黑的機油。過幾個月就到新生入學期了,他作為學院教授,必須要拿出點厲害的東西鎮場子。偏偏前段時間西本南因為工作原因,又把東西借去了大半,一時之間,他手頭上竟沒有幾樣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能考上這所高校的學生,大多都見多識廣,他平時做著玩的那些小玩意,估計人也瞧不上。


    「身體如何?」


    「還不錯。」


    鬆平和輝麵不改色從旮遝角裏扒拉出個快遞盒子,「我看也是,看著挺精神。哪天來學校幫幫忙?」他一個人撐不住啊,頭上的毛掉得都快沒幾根了。


    「這算是賄賂嗎?被發現的話,雪枝女士說不定會殺上門來哦。」和泉鈴笑眯眯地接過盒子,上下顛了顛,察覺到裏麵分量不輕,她把東西放到一邊。


    大概是什麽裹了泡沫紙的鐵製玩意吧。


    「賄賂倒算不上,是給你的禮物。」鬆平和輝敲出兩顆薄荷糖,「學校這邊接了個新合作,是家剛起步的會社,主攻飼育的。他們的社長看起來很年輕,但足夠有頭腦和野心,很合老頭心意。」看似涉及的方麵很多,不夠專一。實際上這家會社運營的竟然還不錯,從同他們合作的會社來看,也足以證明他們人脈廣闊。


    「誒——飼育啊,我們學校還需要這方麵的東西嗎?」


    「當然了!他們開出的價格比先前那家會社要好一些,況且……」鬆平和輝搓了搓手指,「我們得到的這個,要比之前多得多!怎麽樣?是不是很心動?有沒有要到我這邊來工作的打算,薪資會給你很高哦。」他狀似真摯地笑起來,和泉鈴都能透過他那層皮,看清下邊藏著的壞水。


    薪資高是真,等把人騙過去之後,指不定要丟多少工作給她呢。用順手了還得把她抓去給新生做演講,代課什麽的,他自己倒能癱在一邊看人幹活。


    拿著一個人的工資,打著好幾個人的工。


    未來簡直是一片黑暗。


    「工作就免了,我還在休息中呢。」


    「真的不考慮啊?有福利的,能從那邊拿幾隻貓貓狗狗什麽的回來養哦。」他試圖挽留。


    「免了,」和泉鈴站起來,「我連養自己都費勁,哪裏再敢養別的什麽東西。」


    告別了鬆平和輝,和泉鈴在校內又轉了幾圈,瞧見了藝術區那邊掛了幾幅新的風景畫,她沒忍住駐足觀看。作者用的畫技不同於現代,是一種更為古樸的畫法。和泉鈴不太懂畫,過於高深的畫作對她來說,基本等同於牛嚼牡丹。


    「駒澤村……」和泉鈴喃喃,「東京府,荏原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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