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刺兒頭,她能比你更刺兒。


    津村亞理這會兒正給和泉鈴打電話,看向屏幕那麵的表情溫和親人,見有人進來,表情瞬間布滿寒霜。她不耐地掀起眼皮看了那白毛刺蝟頭,旋身過去對著那頭說了些什麽,再轉過來時儼然是一副「什麽玩意兒敢打擾老娘跟妹子敘舊」的殺媽表情。


    得虧和泉鈴給她整了個防窺係統,要不然……


    在看到對方臉上那條疤痕時,津村亞理沒忍住狠狠抽動了一下眉毛。


    「嘖,紋什麽不好,紋這玩意兒。」


    ……


    和泉鈴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新人煩死了。」津村亞理咬了口黃瓜,塊狀蔬果被她嚼得嘎嘣嘎嘣響,「不就是認錯了嘛,我還以為哪個刺兒頭那麽囂張擱臉上紋刀疤,老娘都拉下臉跟他道歉了,還想怎樣?」


    還跟她橫,她都還沒來得及罵這傢夥打擾了她跟妹子的聊天呢!


    「哪有人道歉像你這樣的。」和泉鈴拍著胸口給自己順氣。


    說起來,她認識的人裏麵也有一個臉上帶疤的。


    笑容定格在臉上,勾起的唇角緩慢被壓平,和泉鈴又察覺到那股情緒在心底翻湧,並在身體的各處蔓延開來。


    又來了。


    和泉鈴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明明已經接受過了治療,那些記憶卻不肯放過她。過往的種種在腦中浮現,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出現的畫麵大多都是那些難過又痛苦的經歷,它們不停地在她眼前閃現,像壓路機般碾過她神經的每一寸。


    「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你肯定是沒吃。」津村亞理察覺到她的異狀,翻身去找她的藥瓶,「搞屁啊你,痛成這樣還敢不吃?能耐了啊?」她也顧不上喊機器人過來,把黃瓜隨手一放,急哄哄地跑去拿來了藥片和水。都要給和泉鈴餵到嘴邊了,人把頭一偏,不肯吃。


    「我不想吃。」


    「我看你他媽是瘋了,和泉鈴!」


    津村亞理氣笑了,直接卸了她的下巴,「你自己身體什麽逼樣不知道?跟我擱這強,非要瘋了死了才開心?」數種藥片被一股腦塞進嘴裏,和泉鈴還沒來得及掙紮,小半杯水也被灌進了嘴,「別怪我說話難聽,老娘是真見不得你這要死要活的樣兒,就為了個男人,值?都他媽分倆地了,也不是說像異地戀異國戀那樣的,這都分倆世界了,你至於嗎?」


    津村亞理「哢」一下給她下巴合上,把自己摔到沙發另一邊。她氣得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腦仁也跟著疼。


    「我知道。」和泉鈴維持著剛才被壓製的姿勢,雙眼放空,「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局了,但我真的忘不掉。總感覺,我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是昨天。」


    「你活著,他沒死,你倆都有自己的生活,別他媽想了。」


    「可我一想到他會牽其他女孩子的手,心裏還是挺難過的。」


    「再難過也沒用,男人都他媽薄情。別等人孩子都生一窩了,你還擱這自我深情,像個自我拉扯的精神病。」津村亞理冷笑,「你這個狀態,說不定還活不到那一天。」


    「……有沒有人說過你講話真的好難聽?」


    「老娘能忍到現在沒上手揍你,都算咱倆姐妹情深。」


    和泉鈴:……


    和泉鈴深呼吸:「你贏了。」


    「緩過來了?」津村亞理偏頭看她,見人臉色稍微好轉些了才伸手把她撈起來,「有病就乖乖吃藥,別讓你爹我擔心。」


    又占她便宜……


    和泉鈴窩在她懷裏沒說話,津村亞理倒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語調低沉。


    「你改機器人程序的事我沒跟阿姨說,她這段時間挺忙的。」忙著從遊戲公司那兒撈筆大的,還忙著搞那些亂嚼舌根的報社,「你呢,也別瞎忙了,鬆平教授上回差點被阿姨抄家,不敢去上班了都。你尋思尋思,給自己找點別的樂子,每天吃好喝好玩好,愛幹點啥幹點啥。實在不行,你來我那兒呆著,我盯著你。」


    「嗯。」


    「平時沒事兒就跟機器人嘮嘮嗑,別等沒過兩天連話都不會說了。我怎麽感覺你在家待這老些天,整個人都待傻了?」津村亞理加重力道揉了兩把她的腦袋,「得了,過兩天帶你去吃好吃的。八方高校那邊新開了家店,店主是小兩口,還挺年輕的。」


    和泉鈴配合地應道:「誒——真好。」


    「咋,羨慕了?那我跟你也整一個?倒也不是不行……咱倆應該會上報紙吧。」津村亞理作勢要開通訊設備,「頭天的報紙標題我都想好了,《震驚!東京市第一警部津村亞理為愛辭職,大膽出櫃,與愛人共創業!lgbt人士紛紛表示支持!》我往裏頭砸個百萬千萬的,相信過段時間就能火遍全國。」


    和泉鈴猛地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倒也不用這樣——」


    「逗你玩的。」津村亞理麵不改色,見女性總算緩過勁兒來,她才收起那副玩笑姿態,「你這身體也出不了遠門,就擱家附近玩玩差不多了。」要是真把人放出玩了,估計自己哪天就能接到雪枝阿姨的電話,到外頭的哪條河、哪條鐵軌去撈人了,「晚上吃壽喜鍋吧,我阿婆給我寄了點農產品,知道你喜歡吃大根,她寄了足足半箱。個兒大水多,用來煮湯賊鮮甜。」


    津村亞理笑笑,「真不知道誰才是她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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